我叹了口气，只能点了点头，接着把大概的情况跟她说了一遍。
梁曦一直就那么听着，一言不发。
其实，我当时并不知道，我如果编个理由搪塞过去，或许的确也会让她不好受，但比我把真相说出来绝对要好得多。
——在自己女朋友的面前，最好是不要提起别的女人。
尤其是当你为某个女性朋友付出了某些事，那是更加不能说的。
当时虽然天已经渐渐段黑了，但是我还是看出梁曦的表情略微有些变化，于是我又补了一句：“我只是想找一份工作而已，至少能暂时维持一段时间，我也没想到又会搀和进这件事情里头去。”
“嗯，我知道。”梁曦说。
我说：“所以我很烦。”
梁曦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可以不去吗？”
我说：“什么？不去？”
梁曦点了点头，说：“他们总不至于找到学校里头来，对吧，你只要不过去，那他们就算找上门来，也不会麻烦到你吧。”
我说：“可是，我已经……已经答应……”
梁曦说：“师兄……黎斌……我觉得，那个时候，思诗姐好像拒绝我们过去的时候，说话的方式挺决绝的，你不觉得吗？”
我说：“你不是也觉得，我可能是误会她了么？如果是换了我那么误会你，你应该也会那么说话吧？”
我看见梁曦皱了皱眉，说：“我觉得，有一些事情，我们没有能力搀和的，就不应该去搀和，无论她……她曾经跟你有什么样的关系，至少我们现在不能让自己陷入太多麻烦里头，你说对吧……”
我赶紧说：“别这么说，我跟她真的没什么关系。”
“对呀，你也所过，你跟她，可能连朋友也算不上，你其实没有义务那么帮她……你帮她，是你好心，但我们帮一个人，那也应该是力所能及才去帮吧。”梁曦说，“什么小流氓的事情，你也根本处理不了，她应该找的是警察，而不是你……我相信她会理解你的。”
我叹了口气，我总觉得，梁曦说的有到道理，但是却和人情不合，和我内心的想法也不合，我偏偏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我沉默了，我的沉默，似乎让梁曦有些恼火，梁曦忽然说：“师兄，你该不会觉得自己找不到工作，所以才非要帮她吧？就算你要创业，也应该有一个好的环境，不是吗？”
这是梁曦第一次这么强硬的反驳我。
最后，我只能点了点头，我真的是在是找不到一个好的理由来反驳她。
她说：“那你是答应我了，不去，对不对？”
我说：“我还得再想想，我只是觉得，一开始……我已经答应了，至少……”
“你还在犹豫啊……”她说，语气有些严厉，但忽然又平和了一点儿，说，“算了，你就是这样，你回去好好想想吧，不管你怎么做，说到底我还是会支持你的，只不过，我不希望你有危险，只是这样而已……你别有什么压力。”
我笑了笑。
说实话，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梁曦了。
回到宿舍，我没有开灯，一片黑暗。
我躺在床上，心里依然矛盾得不得了。
如果不是我混得太差，又何必要去矛盾纠结这些，但凡我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我都不用去纠结这些，根本不用想那么多。
从现在到明天晚上，还有差不多二十四个小时，我不知道这二十四小时里我的心理会不会有什么变化，但我很清楚，这个时候的我，还是决定要去帮陈思诗的，虽然我觉得这样对不起梁曦，但是我总觉得，如果我不去的话，显得我很不男人，显得我在认怂，显得我怕了，我已经够怂的了，不想再逃避什么了，既然已经答应了，就帮人帮到底。
但转念一想呢？
我如果真的卷进那些什么流氓、混混、黑帮之类的事情里去，又会给梁曦带来什么？
她会不会因此离开我？
我有点儿害怕。
更何况，她说她支持我，无论我做什么决定都支持我，如果她再强硬一点，我可能还会坚定一点，可现在我就算再坚定，想到她说的“支持我”的那句话，想到她当时的表情和眼神，我都没有办法坦然。
我一直这么纠结着，直到慢慢睡着。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好像这段时间我一直是这样，天黑闭眼，天亮睁眼，跟玩杀人游戏时的，也不知道哪天就一不留神让人给杀了。我爬起来的时候，手机上已经多了一条短信，是梁曦发来的，问我考虑清楚了没有，我没有回复，有的事情就是这样，都以为睡一觉就好了，其实醒来之后还是得面对。
人一辈子总要遇到各式各样的抉择，或大或小，不是像逃避就能逃避的。
我翻出陈思诗的电话，打了一个电话给她，问她：“那帮人今天来找你麻烦没有。”
“暂时还没有，晚上我就不清楚了。”陈思诗说，“对了，你考虑清楚没有，今晚真的要过来么？”
我当时脱口而出，说：“我不是说了会过来么。”
陈思诗说：“如果你现在后悔了还来得及。”
我说：“如果我现在后悔了，不来了，那你准备怎么样？是搬走还是怎么着？”
“我还能怎么办。”陈思诗说，“你真以为我是流氓大姐还是怎么着？我就是一普通的小女子好不好。”
我说：“你现在承认自己是小女子了，你不是女王么？不是牛逼么？”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很想帮她，嘴上我还是绕不过她。
我不知道这是因为人类的矛盾性，还是我自己是个矛盾纠结的人。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好，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女王，你就一句话吧，你来还是不来，不过我建议你不来，你来了顶多就是挨打，跟我一起挨打。”
我咬了咬牙，说：“你放心，我TM肯定会来的，挨打就挨打，说不定还能看见小流氓轮奸你，现场直播的AV，我何乐而不为。”
她说：“行，你有种……”
我心里暗暗骂：“你们这些女人是不是都要这样，非要把我逼死才行？”如果昨晚上梁曦强硬一点，而不是对我说无论我做什么决定都支持我，说不定我还能下定决心去帮陈思诗，而如果这个时候陈思诗给我来一句：你今晚赶紧跟我过来，别废话。之类的话，那我绝对即便闷头睡一天都不会过去了，可是她却偏偏建议我别去。
她们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些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她们有病还是我真的太不了解什么是女人了？
我咬了咬牙，下楼吃饭。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得全世界都在说我是怂包，逃避者，什么事都拿不定主意，什么事都等别人来帮我解决……说实话，我不想变成那样，我不想自己变成那种婆婆妈妈的人，在感情方面我已经够婆妈的了，如果不是那样，我又怎么会和安琪纠缠那么久，最后还没个好结果？
饭后，我发了一条短信给梁曦，我说：“对不起，虽然你总让我不要说这样的话，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之，我还是觉得，既然一开始答应了，不管是冲动答应也好，还是经过深思熟虑也好，总之是答应了，答应了的事情我就要去做，不管对方是谁。”
梁曦很快就回复我：这么说你还是决定过去了？
我说：“嗯，是，是我让她不要怕，开店门的，我既然让她至少有了点儿希望，那我就应该帮人帮到底。”
梁曦回复：好，我说过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的，既然你决定去，那我跟你一起去。
我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赶紧回复：“你就不要去了吧？这种事情，太危险了，再说你明天不是还要上课吗？”
梁曦说：“我是你女人，我有权跟你在一起，有权帮你分担，昨天不是才说了吗？你难道还是不信任我？”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还能说什么呢？
当天晚上，我和梁曦一起来到了陈思诗的店里，我们从公寓的侧门进去，陈思诗给我们开门的时候，看见我们俩一起来，还说了一句：“你这是什么节奏？让自己女人来帮自己撑腰？”
我有些尴尬。
梁曦却说：“思诗姐别这么说，是我自己要来的，他是我男朋友，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他朋友的事情就是我朋友的事情，更何况，思诗姐，我们俩难道不是朋友吗？你不会还记恨我们吧？”
这回，连陈思诗都有些尴尬。
我们进去之后，她把我们带到酒吧里头，酒吧里头已经再次准备就绪，梁曦说：“今天晚上我们是来帮忙的，那我们就轮流上台唱吧，空闲的就招呼客人。”
陈思诗沉默了一会儿，她的表情有点怪，但最后还是说：“好的，不过你们最好是小心一点，尤其是曦妹妹，那帮人可不是省油的灯，无论什么情况下他们都能找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