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帆吃过晚饭,也懒得再出去了,躺在床上假寐
他本来就没什么耐性,如今这种没头苍蝇般的行动,也让他对里高野的能力不满到了极点,纵使张鳞不停解释,仍旧觉得里高野没用xe
好在他有伤在身,也没人勉强他出门,只想睡是睡不着了,背后伤口正在痊愈阶段,痒痒的让人忍不住要在墙上蹭几下才过瘾
云帆忍了又忍,终归无法,只好坐起来打开电视胡乱转台瞎看
霓虹国的电视节目,倒是丰富的很,无奈根本听不明白,纵然看个电视剧,也是一头雾水,云帆本为了解闷,谁想反倒是越看越郁闷,正恼火间,听见窗外有敲击声
云帆一愣神儿,站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却当下就愣住了,窗前站着的,正是九曜
只一刹那的工夫,云帆脑中转了好几个念头,韩文悦担当元教教主,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实,莫非是他派九曜来取自己性命?又觉得杀自己完全不必九曜出马,莫非是其他什么事?或者说九曜赵知秋父子相认,又有些别的什么打算?
他正脑中七上八下不知该如何是好,九曜又敲敲窗,只得将窗户打开
“找你有事”
九曜道:“跟我来”
紧跟着又补了一句“信不信的过我,随你”
云帆只很短地犹豫了下,便走到床边背起枪,冲九曜点了点头
九曜和他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又似敌人,又似师友,可以说如果不是九曜,他坟头的草都该长出半米高了,而且他潜意识当中,对九曜有一种莫名的信赖,虽然说这种信赖的基船连他自己都说不出来
云帆穿窗而出,跟在九曜身后疾奔,那九曜身法已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不过一会,云帆便感觉力不从心,但扑面气压压得连嘴都张不开,也无法喊他停下
他正无可奈何间,忽然见前面九曜一顿,竟在一幢小楼顶上退下来
云帆松了口气,在他身边落下
九曜淡淡地望了他一眼,道:“前面行人多了,步行吧”
说着也不等他回答,便跳下楼去
他不说,云帆也知道是为了照顾自己,心中不禁泛起丝暖意,跟着他下了楼顶
东京是永远的不夜城,天气虽然转凉,大街上的行人不见有丝毫减少,道路两旁灯红酒绿,映得和白昼也不差什么
云帆见九曜在前面不疾不徐走着,赶忙急走几步,和他并肩而行,一边问道:“什么事翱”
九曜道:“你们不是要找人么?”
云帆随即想起赵知秋来,狐疑地盯了九曜一眼“赵知秋,不是在你们手里么?”
九曜侧头看了看他“如果是,何必还要特地来告诉你?”
云帆思索了下,不得要领“你们……到底是哪边的?”
九曜不再看他,只脚下不停仍旧向前步着“你觉得是哪边,自然就是哪边”
云帆虽然仍旧心中疑惑,也不再问话,只跟着他快步前行
这地方似乎不近,以两人的脚程,尚走了约有二十多分钟的样子,转过几个街角,在一个路口处,九曜停下脚步
“看出有什么不对劲么?”
九曜抬起手臂移动了下,指了指周围的几条街道
云帆仔细打量了会,见是三条小街,因为曾经参与过营救本的行动,这地方倒也来过,说不上陌生,但绝对称不上熟悉
由于此地靠近涉谷,街两边密密麻麻开着都是酒廊咖啡厅等等娱乐场所,霓虹灯牌子亮着一大溜,也不见有什么不对劲
云帆左看右看,没觉得和几个月前有何不同,真要说,也不过是人少罢了,但天气变冷,晚上人少,也完全说得过去,是以摇了摇头
九曜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道:“赵知秋十有八九是在这一带,若信,你可以通知你们的人在附近调查,若不信,那也由得你”
说罢也不见他曲腿弯腰,身子一旋,刹那间便上了旁边一幢小楼,又一个纵跃,便不见了
云帆对他这种来去无踪的做派早已习惯,也就不当回事了,转而细想起他的目的来
韩文悦继任元教教主,已然是铁板钉钉的事实,这个当时自己也在超另外,出院后听张鳞说起,元教众人闯进里高野劫走赵知秋的事,这几乎已经是定论了,虽然张鳞说,当时的情况有些蹊跷
蹊跷不蹊跷,他当时并不在超也没什么概念,只就韩文悦而言,他打心底里排斥敌对这个说法
三人相处虽说只是几年的工夫,但一起出生入死,相互之间对各人品行可说是了然于胸,韩文悦为人正直善良,少有人能及,打死他都不信,韩文悦会忽然变成大魔头一般的人物
他不同于张鳞,张鳞通城很理智的去考虑问题,极少感情用事,他却是几乎没有不感情用事的时候,因此韩文悦之事,虽然说当时气得够呛,其实事后,他自己心中早已替韩文悦想出不少开脱的理由
就连九曜,他也没有丝毫怨恨,九曜传枪在前,指点在后,实际上相当于他的半个师父,虽说行事乖张,但他内心之中,早已认定九曜的人品了
云帆站在街口思索了半晌,感觉寒意袭了上来,这才醒悟,见街角有一家咖啡厅开着,便踱了进去,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要了咖啡和蛋糕,坐着向外打量
他天性粗枝大叶,又缺乏耐性,横竖看不出哪里不对劲,想打电话给张鳞,又怕张鳞多心,疑到韩文悦有什么阴谋诡计,是以攥着电话只是沉吟,拿不定主意
也不知坐了多久,云帆无意间往窗外一瞥,借着路边霓虹灯的光亮,看到两个背影似乎很熟悉
云帆一愣,自己在东京,几乎没有熟人,和警视厅那些警官也不过是点头交情,莫非说,是Z国人?
一边想着,一边往窗前又凑了凑,但仍旧看不清楚
越是这样,他反而心中更加疑惑不安,索性结了账,出门缓缓向那边步去
走了约有五十多米,已经看到那是两个似乎年纪不太大的年轻人,穿着白色有图案的衣服,背对着这边,蹲在街角闲聊
云帆脑中一闪,似乎想到什么,又抓不住重点,便想再靠近些,看个清楚
他刚刚又迈出两步,斜刺里跑出一个人来,拦在他面前
云帆仓促间被吓了一跳,细看时,见是个三十上下的女人,眉目清秀,只不施粉黛,显得眉眼略暗淡些,怀中还抱着个襁褓,像是一个年轻母亲
那女子满面愁容,叽里咕噜冲云帆说了一串日语,云帆虽说来过霓虹国,但日语也只限于基本的问候,连十句都不到,好容易英语加手势让那女子明白,自己听不懂,那女子才恍然,带着愁容又去了
云帆呼出口气,一抬头,眼前哪有人影?那两个年轻人不知不觉间已不见了
他一愣,再转身看那女人,也不见影子,便觉出有些不大对劲
云帆虽粗线条,可半点不傻,再加上有九曜提醒在先,已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向前疾走几步,看方才两人在的地方,除了地上的几个烟头,别无长物
他刚失望地直起身子,忽然感觉周围阴暗中不知多少道目光注视着自己,脸色一整,手已经探向背后枪柄!
虽说没有赵知秋那种诡异的第六感,毕竟云帆也是生死线上几番挣扎过来的人,感觉之敏锐远超常人,几乎只是刹那间,背后发寒起栗,这些目光显然不怀好意
奇怪的是,他扫视一周,似乎那些目光的主人又都不在了
云帆原想在周围再打探一番,略一思索,又改变了主意
九曜之前说的,显然真有根据,如果自己贸然动手,打草惊蛇,那便不好办了,毕竟此时事关赵知秋,稍有不慎,事态便无可收拾
云帆想到这儿,立时转身就走,暗地里留意,也并没有人跟上来
他这边刚刚转过街角,方才那女人从一间酒廊步出,两眼幽幽地盯着街口出神
风神雷神两兄弟带着一脸无所谓表情随后踱了出来,嬉笑地对那女人道:“你也太小心了吧?估计是个迷路的游客”
女人没回头,只拍了拍那襁褓,露出一个心疼的表情,口中却淡淡道:“你们不把钱当回事,我还的受乾呢”
风神雷神两兄弟互望一眼,都是一笑,雷神道:“这里已经是固若金汤,就算有人来,也是送死”
女人口中喃喃地念叨着,拍着襁褓,好一阵子才道:“你们自己和伊藤先生解释好了”
说罢也不看两人一眼,扭头又返回店内
风神雷神两人同时耸耸肩,风神笑道:“这女人真没劲”
雷神打了个呵欠“管他呢,先回去吧,他们就这样”
也是事有凑巧,今夜轮值的,恰好是风神雷神兄弟和鬼母两组,风神雷神正值精力旺盛的年纪,多坐一会便浑身不痛快,索性跑到店门口抽烟闲聊,谁想恰好云帆也在,便起了疑心
其实换任意一人,云帆也认不出来,偏偏这两兄弟和云帆因为森下美月有过过节,森下美月之死,就是用脚想,也知道和这两人有关,云帆内心之中早已认定他俩是凶手,是以只朦胧看到背影,就觉得不大对劲
这边云帆扭头就给张鳞打电话,他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也不再隐瞒,原原本本讲给张鳞听
张鳞心思细腻,高野山之事就觉得事有蹊跷,只当时道真子众人把韩文悦恨到咬牙切齿,不便说罢了,如今一听,立时和之前里高野之事印证起来,思索一阵,找到僧正,将九曜传话之事略去,只说云帆的经历
云帆和森下美月的事情,张鳞只约莫听过个大概,但是很容易就和本当时失踪的事联系起来,因为正是由于森下美月报信,才找到藏匿本的地方,而云帆也是在那里和赵知秋初会并且大打出手
在对僧正说的时候,张鳞极有条理,抽丝剥茧将情况和自己的推测都说了出来,僧正也皱起了眉头
僧正沉思一阵,便叫来苍月,重点布置人去张鳞所说的地方调查,毕竟有情报是好事,总胜过满世界乱找
调查归调查,人数却不能多,尤其道真子几人不能露面,三井势力纵横,如果被他察觉,再找就又要费一番工夫了
少时云帆赶了回来,也要加入调查,但张鳞认为,他毕竟和那两人照过面,一旦打草惊蛇,反而适得其反,僧正倒觉得只有云帆见过,倒不如暗中跟着,关键时刻也能帮得上忙,云帆自然一口答应,张鳞却知他性子冲动,到时候不坏事就烧高香了,只这些话,自然不能当面说出来
另一边,伊藤已经知道了方才附近的异样,正皱着眉沉思
风神雷神坐在他下首,也不敢再说笑
伊藤面目严肃,出着神,手指轮番在桌面上敲击着
风神雷神不安地挪动了下身子,这两个玩世不恭的小子倒并不怕伊藤恼怒起来一刀劈过来,反而的因此被扣钱
但伊藤此时心里想的,却压根不是这些
为了赵知秋的安全着想,他已经单方面终止了和里高野的联系,的的便是赵知秋落入里高野手中送了命
不过对方如此大张旗鼓,看来所谓的赵知秋是什么杀神的,应该不会是空岤来风,一旦真如他们所说,自己便成了助纣为虐的头一号帮凶,因此,尽自表面上装出平静的样子,其实内心中翻滚挣扎,远比平时为甚
进退两难,走一步算一步吧
伊藤暗地里叹息一声,也没了丝毫惩方人的念头,摆了摆手道:“知道了,以后小心一点,不要再找麻烦”
风神雷神对视了一眼,同时心头一松,行礼退出门外
伊藤抽刀出鞘,望着那寒光刺眼的刀锋,不知怎的,背后竟泛起阵阵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