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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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可凡看着熟悉的褐黄色的大门,低着头,随后抬头。开门,哗啦,一大串钥匙被安可凡塞进口袋里。进去,里面一片狼藉。随处可见一大篮一大篮的啤酒瓶子。安可凡弯腰收拾。一个罐子扑面而来,醉醺醺的味道冲刺着安可凡的味觉。

  “你还回来干嘛?赔钱货!”尖锐的声音刺破安可凡的耳膜。顿时头发被扯得痛痛的。安可凡被推在地上,背上很重。安可凡看到自己黑褐色的发丝落在地板上,安安静静。

  真想就这样睡下去。

  安可凡到这笑容倒下去了。

  安可凡是可悲。从未感受到专属自己的家庭温暖。哥哥在的时候,家庭是温暖的。哥哥走了以后,家庭是带着悲凉的。妈妈偶尔在黑夜的时候想起哥哥都会放声大哭,如此美好如此优秀的哥哥。对于弟弟,妈妈是相当痛爱的。把对哥哥所有的希望和寄托都放在弟弟身上。

  “哥哥的梦想是什么?”小小的安可凡撑着下巴,坐在老家的庭院,旁边是哥哥。哥哥正在收拾安可凡的裙子。

  “我的梦想啊,就是要好好的抚养爸爸妈妈和可凡你啊!可凡的裙子很漂亮啊。以后哥哥有钱了就给可凡买很多很多漂亮的裙子,好不好?”哥哥摸了摸安可凡廉价的裙子,觉得这种裙子和漂亮可爱的可凡不配。

  “可凡不要漂亮的裙子,可凡就只要天天可以看见哥哥就行了。”可凡一扑就扑到哥哥的身上。

  哥哥调皮的绕了绕可凡的肚子,可凡打滚在哥哥的怀里。

  冰冷的天气,冰冷的墓地。唯一不匹配的不是悲凉的安可凡在旁边,而是墓上面哥哥笑的灿烂的照片。如此灿烂。来看哥哥都是悄悄的来的,因为太想哥哥了,总是三天两头来一次。每次来都会买花。

  不是菊花这些,而是哥哥最爱的栀子花,安可凡都会挑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花,外表最纯洁,内心最耐开的花。

  每次来看哥哥,都会站好久,都是含着泪水离去。从未有一个人陪着她来看哥哥,包括对她很好的常平。妈妈很少来看哥哥,每次清明节来看哥哥都是狼狈离开的,都是嚎啕大哭。为了妈妈好,爸爸不让妈妈这么多次来看哥哥。

  “哥哥,过得好吗?我来看你了。”安可凡把花整整齐齐的放在墓前。嘟着嘴巴,用手扫了扫落叶。“哥哥以前都很爱卫生的,落叶都落在哥哥面前了,哥哥也不收拾一下。真是的,还要我来收拾。”

  安可凡自导自演的说下去:“我过得很好,哥哥不用担心我。弟弟爸爸妈妈都很好。哥哥也不要担心他们。今天给哥哥买了最好看的栀子花,很好闻。我挑了好久的。哥哥可要好好对它哦。”

  安可凡从背包里面掏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蛋糕。“哥哥,今天是可凡的生日。陪可凡一起吃蛋糕吧?我买的可是哥哥最爱的味道哦,巧克力味道哦。哥哥是不是很想吃?先吹蜡烛哦。”冷风很冷,安可凡试了好几次才把蜡烛点燃。用手挡住风。

  弯下腰,吹了口气。“谢谢哥哥陪可凡过生日了哦。”

  安可凡切了一点蛋糕给自己,吃了一口,表情开心的说:“很好吃哦。哥哥尝一下嘛。”把大部分蛋糕都推到哥哥的面前。

  冷风萧瑟,安可凡偏头流下眼泪,抬头,擦泪水。“我才没有不高兴呢!”用叉子用力插着蛋糕往嘴巴里面塞蛋糕。“真好吃,哥哥你也吃啊。真是的,哥哥不吃就要浪费了哦。多好吃啊。”安可凡的嘴边是满满的蛋糕,嘴唇边是奶油。

  安可凡大口大口的吃,眼泪不断地流出来。最后她干脆抛开蛋糕,嚎啕大哭起来。

  “哥哥骗我,不是要给我买很多漂亮的裙子吗?哥哥怎么可以这样,抛弃妹妹就先走了,哥哥不是最会读书吗?怎么连这些道理都不知道啊?留下唯一的妹妹,不担心唯一的妹妹没人照顾吗?”

  “不对,没有哥哥的世界,我要怎么活下去啊!”

  最后没人回应,安可凡叹口气,走了。

  安可凡是可悲的。

  安可凡是寂寞的。

  总感觉比人第一等的安可凡没有任何的朋友,被同龄的女孩说是装。安可凡也是默默无闻的低着头走过。渐渐地也不那么难听了,别人开始统一认为安可凡是高处不胜寒,对安可凡抱着敬畏的态度。

  因为样子不出众,所以一直都是默默无言的,不被讨厌也不被喜欢。是怎么样度过孤独的初中生活的。问安可凡,安可凡也记不得多少了。只是还记得,曾经为了友情,她拼搏过,很努力的拼搏过。只不过结果不完美。倒是过程却是让人流下泪水。如此孤独的安可凡,真想用你入怀。

  初一的安可凡还没不能完全的适应孤独。一直对着美好的友情抱着积极向上的态度,只是腼腆的个性让她一直没能出手。在桌子上不安的她一直搓着一包纸巾。一只白净的手伸过来。

  如同天籁的声音:“你想去厕所吗?一起?”

  安可凡抬起头,是班上的文娱委员,说话想唱歌的文娱委员楠楠。她眯着眼,问着安可凡。安可凡手忙脚乱的站起来,憋了好久才说:“嗯!”跟在楠楠的背后一直低着头。安可凡很珍惜楠楠这一个朋友。无论楠楠去哪里,安可凡都跟着。

  知人不知心。

  楠楠脾气不是很好。“明天我要去图书馆。”安可凡闪烁着好看的双眸。楠楠无奈的耸耸肩:“我可没说要带你去哦。”“啊…“安可凡失望的低下头。倒是楠楠无可奈何的说:“好啦好啦,一起去啦。真受不了你这种表情。”安可凡如同孩子一般开心的表情,真让人觉得深刻。

  安可凡从初中开始有时间就窝在画室,楠楠偶尔拿着作业陪安可凡。安可凡画画,楠楠写作业。写完后,楠楠会拿安可凡的画布看个不停,然后无趣的扔在旁边,撑着下巴问一脸认真画画的安可凡。“这些画画这么好玩吗?每天都面对画画,烦死了!”

  “楠楠不喜欢画画吗?”安可凡转过头,眯着眼问楠楠。楠楠点点头:“是啊,虽然;老师总是说画画是传递心灵的声音。可还是不喜欢画画。心里的声音说出来就好了嘛!这么变扭干嘛呢?”

  安可凡看着楠楠站起来,楠楠好看的脸带着一丝不屑。

  安可凡低着头安静的画画。也对,楠楠长得这么好看,喜欢她的人那么多,哪来的不好意思,都是别人追着她捧着她。深怕她摔了。只是安可凡不是楠楠,安可凡需要画画来宣泄自己心里的压抑、悲凉。

  “我想要了解你的一切。”

  “有什么了不起的?有什么说不出来的?我可是你的好朋友。”

  在那个时代,电脑并不热火。电视机充斥着那个年代。那时候是文艺片地道。诠释友情。妈妈哭的稀里哗啦的,安可凡好奇的看着这些专属好朋友的对白。摸着心脏。对于楠楠,安可凡对她的了解只限于表面,从未深入。

  某一天在车站等不到楠楠来的安可凡去楠楠的家敲门。开门的是一个面目凶恶的男人,他没好气的看着安可凡,问:“什么事嘎?”浑身的刺身刺伤安可凡的双眸。这个是楠楠的父亲?不对啊,楠楠这么的有家教这么美好,怎么可能啊。安可凡胆怯的问:“请问,楠楠呢?”

  “不知道!!”男人随便扔一句话,哗啦的关门了。

  那一天的天空,蓝的不像话,干净的不像话。如此蓝如此干净的天空,生活在BJ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的。

  见到楠楠的时候很开心,高兴的迎上去。楠楠靠近之后,满脸怒气对安可凡吼着:“来我家干嘛?等不到我不会先走啊?这么笨干嘛啊?”不给安可凡一句辩解的话。最后竟然是楠楠的语气软下来,说话声也小下来了。楠楠充满疲惫的声音传来:“跟你做朋友很累,我走了。”

  在教室外面的走廊,安可凡站了很久,踮着脚尖,看着外面缓慢缓慢落下的雪花。

  以前一天会有两个小时泡在学校画室里面,现在是一下课就跑去画室穿上围裙画画。把所有的心情都画在里面。再见楠楠的时候,安可凡的旁边已经有常平了,而安可凡也变得越发成熟乖巧了。浑身自然散发着淡然的气质,与他人不同。

  “常平,你说黑炭笔好用吗?感觉外表的颜色还不错,就是不知道画出来是怎么样的?真想买一只很好的,可以画出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哎,选颜料笔真的很烦。不然还是买青檀?我用习惯了。可是想画出更好的画。怎么办啊……”久久没得到回复“常平…”回过头,安可凡看到一个少女围着褐色的围裙,看到安可凡转过头,掩嘴大哭。

  如同以前弯曲而柔顺的褐色发丝垂下来,如梅的眉微微一挑如同当年一般让无数人为她奔赴。只是岁月的安宁静好让她变得可亲可爱。如同当年一般纤细的身材。系着褐色的围裙。

  不算是父亲,却是生父。为什么不算父亲,因为在世界的这些年,他从未付过任何的责任。父亲是一个相当固执而才华洋溢的男人。抱着对未来的美好和被重用的梦想屡屡失败,让他开始不再是那么才华洋溢的父亲,变成了自暴自弃,贬低他们不懂得欣赏艺术。

  脾气也越来越暴躁了。看到一日一日越发美丽的女儿楠楠,他更加愧疚。如此美丽的女儿应该接触艺术。可是楠楠看到父亲这幅摸样,只能流泪。而父亲却认为这是瞧不起他,对楠楠拳打脚踢的。

  在学校里面,楠楠是落落大方而美丽的文娱委员,也是学业优异的学习委员。从未对别人说过自己的家,也没有谁见过她的家和家人。深深的自卑一直都埋在心里。之所以关注到安可凡,是因为她画的画。跟父亲所谓的艺术很像。开始接触,可是她见到了楠楠隐藏着的自卑。

  “现在过得很好。”楠楠笑着说。岁月无情,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的痕迹。可是楠楠很感谢岁月。岁月无情可是岁月静好。让她守着这一家文具店,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每天倚靠在收银台,看着外面的落日。

  “我快结婚了。”楠楠甜蜜的说。楠楠放弃了名贵学校,借了好多钱开了一家文具店,生意挺不错的,可以养活自己也可以养活家里人,这样就够了。年仅18岁的楠楠要嫁给一个大她五岁的公务员,很老实的一个男人。

  “伴娘一直都没定下来。”楠楠笑的安宁而平淡的看着安可凡。安可凡带着哭腔答应下来。这是常平第一次看见不一样的安可凡。不再是那个淡然理智到没有血肉的安可凡,不再是那个把一切都藏起来的安可凡。

  楠楠给安可凡订的是一件蓝色晚礼服。楠楠觉得蓝色很配安可凡。安可凡穿上的时候,连常平都吓一跳。的确很适合安可凡。

  最后结婚了,然后蜜月了。

  然后呢,搬家了…

  从那以后,再也见不到如此美丽的安可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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