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郡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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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寒风冷。

  南风学院已放假。此时的学院显得冷冷清清。偶尔一阵寒风刮过,卷起地上的枯叶,枯叶在在空中盘旋两下坠落下来,重新躺在地上。

  自那日钟直撞见小琴洗澡后,两人除了初时见面稍微有写尴尬,小琴脸有些红外,接下来的日子倒也自然了。只是经过此事后小琴似乎长大了许多,在钟直面前比之以往多了些温柔少了些调皮,钟直初时还有些不习惯,后来也就释然了。心想人总是要长大的,长大了自然多些矜持和稳重。只是偶尔想起那晚见到的场景,心中便有些异样的情感,这致使两人的关系有些时候便得微妙而暧昧。

  断肠崖。自学院放假之后,钟直夜里便到这里来修炼。站在高山之顶看着层峦叠嶂、连绵起伏的山脉,还有夜空的明月星光,所有的俗事在那一刻似乎都到了九宵云外。在此修炼比之在房间中更易进入物我两忘境界,效果也好了许多。此时钟直正站在林木间,天已微明,云雾缭绕。他正要修炼他新学的法术剑叶术,这是他所能修习的最低级法术了。钟直全身真元运转,周围五丈内的的木灵气受他真元影响微微波动起来。钟直手指掐诀,口中喃喃念出咒语,随着他的咒语声,五丈内的树木都轻颤起来,接着刷、刷之声响起,瞬间有成千上万树叶聚到钟直头顶。

  钟直手中法诀一变,那些叶子便在他的头顶上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钟直再一变诀,那些叶子突然静止,钟直再手指捏成剑诀,往十丈外一棵一人合抱粗的大树一指,口中轻吐一个去字,顿时那些树叶嗖的一声,犹如利剑般向那大树奔袭而去,瞬间全部钉在树干上,入木三分。钟直看着自己的成果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走到那大树前,袍袖一拂,那些树叶便向四周纷飞落地。这剑叶术乃是中级法术漫天木针术的基础,不过要修习漫天木针术却要到金丹境界才行,到高级时便是木气凝剑术,可凭空借天地木灵气凝成尺长木剑,一把不算什么,但若是成千上万那可就吓人了,不过此术却要到出窍期境界才能修炼,而且随着境界的提高,凝出的剑便越多,乃天一门以前顶级法术之一。

  钟直就这样一边修炼,一边研习法术,阵法,药典;至于符录,钟直现在手上没有符纸符笔和写符用的特殊墨汁,也只能看看罢了。白日钟直也为郡试做写准备,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倒也悠哉。

  很快便到了开春。年前收到刘香的书信,虽多拜年之言,但信中也略微提及其母亲病情又加重,恐挨不了几日。对此,钟直虽然心里也有些悲戚之感,不过却也无法,只能在信中多家安慰刘香。

  春暖花开,学子也陆续回来,不过学院并未宣布上课,想来是想让学子自行温习。最主要还是闽南郡试考点有一处设在南风学院中,二月下旬监考官员便要来查看场地布置,学院此时正在紧张的准备着,也无暇估计学子们。据闻今年闽南郡考生将近两万名,分两个考点,一处在城中的榕城学府,一处便在南风学院。南风学院虽然有多余课室,但加起来还是不够的,因此年前便开始搭建临时校舍学堂。

  学子们一回到学院也紧张忙碌温习功课。总的来说,这个春天南风学院充满了紧张忙碌的气息。倒是钟直,依然不急不缓的过着日子。

  三月初八,转眼即将到来。这几天,学院进进出出都是人。考生报考后会分到一个牌号,考生便按照这个牌号找寻自己的课室座位。所以考生都是要先来认认地,不然到了考试那天再来找,那肯定成无头苍蝇。钟直的牌号是六十六号,这倒是个好数字,六六大顺啊,看来这次考试老天也挺照顾的。钟直也去对了下自己的考室,离之前的课堂不远。

  三月初八这天终于在总多考生的期待和害怕中到了。这天还调来了一队守城驻军来帮忙维持秩序和检验考生牌号。这个之前钟直也听父亲说过。前两天钟傅就把钟直叫到书房里细细的给他讲了考试的细节,和该注意的地方。考试时间是两个时辰,从辰一刻开始,巳时一刻结束。

  这天早早,学院里便人头攒动。众考生聚在自己的考室前面等待进场的钟声。钟声一响,考生便一个个接受检查入场。钟直入场后很快便在写着自己牌号名字的桌子前坐下。环顾了下,人基本已经到齐了。同室的考生各色年龄都有,上至四十多岁,下嘛……看起来好象是自己最小。再过了一会,就一前一后进来两个监考官。两人均四十余岁;前面一个身穿白色镶蓝边长袍,看起来颇有些威严,手中还托着一个盒子。后面一个身穿素色儒衫,看起来倒和蔼许多。腰间各系着一个银色牌子,代表着监考身份。两人走到平时夫子讲课的桌前站定。也不说话,看着下面的考生。过了一会,学院钟声响起,那白袍监考官才开口道:“科考时间为两个时辰,现在给你们半刻钟时间准备好纸墨笔砚,半刻钟后宣布此次郡试试题。”

  半刻钟后,学院又响起钟声,那白袍监考官便将手中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一张纸,看了一言就把它掉转过来对着考生道:“此次郡试试题为赏罚之道,现在考试开始。”钟直见纸上确实写着斗大的四个字——赏罚之道,也不急着动笔,先低头沉思起来。过了好一会,钟直轻出了口气,接着提起笔来,蘸了蘸墨汁,开始写道:

  刑赏忠厚论

  ……

  钟直一口气把文章写完,细细地从头看了一遍,见没有什么纰漏,满意的点点头。接着环顾看了其他人,见少数还在埋头苦思,多数则在挥洒笔墨。钟直又看了一下外面的阳光,估摸着也才过了一个时辰,还有一个时辰,钟直也没什么耐心在考室里坐着,便起身去把卷子交了。那白袍考官诧异的看了看钟直,接过卷子扫了一眼,见上面写得规规整整,便点点头,也没有说话。不过这些钟直却也没去理会。交了卷子把东西收拾好后就出了考室。

  温暖的阳光照在钟直的身上,暖暖的。钟直长出了口气,不禁露出了微笑,这此考试写的文章他还是非常满意的。接来下便是等十日后的放榜了,不过钟直也没太放在心上,虽觉得有八九分把握,不过真要是不中那也是没关系,毕竟他现在年龄还小,下次再考也是可以的。当然,能中那是最好的,真要说一点也不介意那是骗人,既然参加了考试,心里自然希望能够考中了。

  钟直站了一会,便向家里走去,想来小琴此时正在他家里等得心急。这次小琴没参加科考,毕竟年纪尚小,而且又是女子。去年考中女秀才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时下圣朝虽然准女子入学读书,并专设有女官以资鼓励,但女子考科举还是难以让大多数人接受。毕竟史无前例,且一直以来社会以男子为尊,到如今思想根深蒂固,并非一时可改变。当然,偶尔还是会冒出些巾帼英雄出来,毕竟泱泱大国,人口众多,自然有些异数的。别的不说,百年前女皇统政一十五年就是最好例子。

  钟直倒是猜对了,小琴正在客厅中陪着母亲和钟母说话,钟傅和陈浩都被调去监考,此时都不在家。不过显然小琴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不时向门口张望。钟母和陈母见她如此模样,偶尔小呵呵的调笑她几句。不时让小琴羞得满脸通红。后来索性面朝着门口坐,不去管她们。

  钟直一到门口小琴便已见到他,先是楞了一下,显然对钟直如此之快就回来有些错愕。不过,马上就欣喜的向钟直跑去。钟母和陈母见状也都停下话头向门口望去,见是钟直回来有些诧异。小琴跑到钟直身边,抓着他的胳膊便问:“直哥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钟直边走边笑道:“考完自然就回来了。”钟直走到桌前先向陈母问候了一声才坐下。钟母先倒了杯茶给他,接着便笑问道:“直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考得如何?”

  “写得倒是觉得挺顺手,自己也觉得有八九分把握,但究竟能否中举,还是需要等到放榜才知道的。”钟直先一口把茶喝光,才微笑着回答。陈母闻言也接过话头笑道:“呵呵,直儿如此说那必然是会高中的,真是要恭喜你了钟夫人,生的儿子一个比一个有才。”

  “呵呵,陈夫人见笑了,这也要到放榜才知道了,毕竟红榜还未发出来,一切还是没影的事呢。”钟母谦虚的笑道,不过陈母如此夸奖之言还是令她有些自豪之意,毕竟两个儿子也确实争气。

  “呵呵,钟夫人也不必过谦了,直儿的才名在这南风学院中也是广为人知,这郡试他要是不中,那别人也是想都不用想了。”两人一来一去的倒也谈的眉飞色舞,钟直在旁边听着,不时回应几句……

  十日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即到揭榜之日。钟直高高兴兴的出门,不过小琴死活要跟着去看,钟直好言好语哄了好一阵才把她劝住。钟直如此用心良苦自然有他的打算。刘香已经有近两个月没有来信了,钟直想来肯定是出了事情,急于去见她。之前要应付郡试不便离家,此时正好趁此机会去看一看刘香,若小琴跟着自然有诸多不便。

  钟直进了榕城,走了没多久却觉的今日有些怪怪的,因为一路走来发现多了许多乞丐,面呈菜色,凄凄然然,一时奇怪,找人问了一下,才知道武宁军节度粮料判官庞勋反于桂州。如今已陷宿州,徐州,这些乞丐多是从这两州逃难而来。钟直感叹如今这世道是越来越不好了。不过毕竟是少年心性,也不真了解如今局势,很快就把这事抛到脑后,往郡守府衙而去。

  到得郡守府衙前,已经是人潮汹涌,正围在一排红纸榜文前观看,不时有欢欣雀跃,手舞足蹈者或吹头丧气,摇头叹息者;更有甚者痛苦流涕,也不知是高兴过了头还是悲伤欲绝。钟直看着面前人情百态,有些想笑,但却又笑不出来。想笑是因为觉得凡夫俗子烦恼万千,有时为米粒之事也要烦恼几日。笑不出却是觉得自己不也是凡夫俗子,有何资格去取笑别人。

  钟直站在人群外看向榜文,这点距离于他而言不算什么,依然看得清清楚楚。很快,钟直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排在榜前第六!钟直呆了一下,这可谓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他觉得自己是能中举的,不过未想到排名如此靠前。接着心里就大大激动了一把,也想手舞足蹈一翻,此时他才真切体会到别人的心情。多数人十年寒也就为了榜上有名。不过钟直还是控制住了,尽量表现的淡然一些,毕竟刚才还想去嘲笑别人,此时再如他们一般,心里有些过不去。

  钟直转身快步朝城西走去,刘府便在西街。钟直恨不得插上翅膀马上到刘香面前,把这个消息告诉她,想来她听到这个消息也定会非常欢喜。转了几转,钟直就到了刘府门前。不过在看到刘府大门两旁的屋檐下挂着的白色灯笼,还有那上面大大的“奠”字时,浑身就如被浇了桶冷水一般,顿时热情全消。之前虽然隐隐猜测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真见到如此,还是让他感到错愕。呆呆的站在门口看着那已有些时日的白色灯笼,此时钟直觉得那白色灯笼是如此刺眼,刺得他心里也涌起一股悲意。过了好一会,钟直才迈开脚步走到大门前,提起大门上的铜环敲了几下。

  一会后门就打开了,出来的是一个丫鬟,钟直见她有些熟悉,似乎是那个曾经去南风学院找刘香的丫鬟。那丫鬟见了钟直开口道:“这为公子,不知有何事?”钟直赶忙作揖道:“在下是刘小姐的同窗,今日特来拜访,不知道贵家小姐是否在家?”

  那丫鬟打量了下钟直一会才道:“小姐是在家,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在下钟直,有劳姑娘代为通报一声。”说着又作了个揖。那丫鬟见钟直如此斯文有礼,也和声道:“那就烦请公子在门外稍待片刻,我这就去通报小姐。”说着就转身进门。

  不一会那丫鬟便回来了,客气的对钟直道:“小姐有请,公子且随我来。”钟直拱手道了声谢,便走了进去。那丫鬟等钟直进了门,把门关上后才带着钟直往左边走廊走去,穿过一个拱门来到一个小花园中,花园右边有一个房屋,那丫鬟带着钟直朝那房屋走去。钟直一声不吭的跟在丫鬟后面,目不斜视。到了那房屋前,那丫鬟直接推开门,对钟直道:“公子请进,小姐就在里面。”钟直朝那丫鬟拱了下手便走了进去,一进门钟直便见西边有一穿鹅黄窄袖衫襦、腰系淡红长裙,发结垂鬟的少女站在窗前。

  钟直觉得此时这个背影是如此孤寂和柔弱。少女静静站了一会才转过身来。见钟直站在房中,顿时泪眼朦胧的看着他。钟直见刘香比之以前清丽了不少,不过此时不施脂粉,形容憔悴,楚楚可怜,顿时万般言语都哽在喉咙中,心中柔情百转,一时也静静的站在那看着刘香,两人一时相顾无言。过了好一会儿,刘香莲步轻移,慢慢走到钟直身前,有看了一下,然后低下头把脸轻轻贴在钟直的胸膛,有些哽咽的轻声道:“你终于来了。”钟直轻抚刘香的背,声音也有些低沉地道:“这些日子你受苦了,香香。”

  听了钟直如此温柔的话语,刘香似又勾起悲伤,顿时在钟直怀中悲悲凄凄的哭起来。钟直也没有说话,任她在自己怀中哭泣。哭了好一会儿,刘香才渐渐止住,离开钟直的怀抱,擦了擦眼角,抬首看了钟直一眼,脸上忽然升起一抹红晕,显然刚才在情郎怀中哭泣,此时想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闺中少女,脸皮极薄。钟直见刘想已止住悲伤,赶紧转开话题笑道:“香香,我此次来此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刚才我去看了红榜,此次郡试我得了第六名,怎么样?厉害吧?!”

  刘香闻言果然惊喜的抬起头来,看着钟直道:“真的?你真是厉害!”

  “呵呵,这应该也有运气,我是想过会中,却未想到排名如此靠前。”钟直笑呵呵的道。

  刘香也笑了笑,拉着钟直的衣袖带到床前坐下。顿时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涌入钟直的鼻孔中,让他感觉有些晕眩。刘香微笑道:“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前些日子我就禀明家父要回南风学院继续念书,家父也同意了,估计再过几日便可回学院去了。”

  “真的?”钟直这回是真激动起来,抓过刘香的手道:“香香,那就是说过几日我们又可以在一起啦?!”刘香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不过也没挣扎,任钟直握着她柔嫩的小手,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钟直见她如此娇羞模样,心中涌起一股冲动。看过《悦女经》;亲过刘香;见过小琴的身体让他的一种欲望在滋生膨胀,或者说是少年懵懂的冲动。钟直轻轻揽过刘香的香肩,直接吻上刘香的香唇,刘香“嘤咛”一声,轻轻挣扎了下,身子便软了下来。正当两人亲吻的火热时,却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两人如触电般“嗖”的一下分开,满脸尴尬的互望了一眼,接着门外就响一个女子声音:“小姐,老爷回来了,让我请你过去。”钟直站起来还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刘香,刘却是满脸羞红的低头理了理衣服,然后冲着门道:“你且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钟直见状,赶忙道:“香香,那我就先回去了,等过几日你回了学院我们再好好聊。”

  “也好,那等下我让春梅送你出去。”刘香说完就起身朝门外走去,打开门,那引钟直进来的丫鬟正站在门口。刘香冲她道:“春梅,你送些钟公子出去。”接着转向钟直柔声道:“你且路上小心。”钟直点点头,便跟着丫鬟春梅出去。刘香看着钟直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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