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翻云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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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倒不是……”她回过神来,手上继续动作,故作不经意的模样:”只是好奇。她一个女人已经这样了,怎么生做男人反倒会死无葬身之地?”

  “你觉得她很厉害?”镇和王笑得不以为然。

  “那当然。你不是说她把北莽搅了个天翻地覆,把北莽那个杉王耍的团团转吗?”

  “耍得团团转就是厉害了?”镇和王冷笑“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要不然以杉王的手段,第一次被耍还能说大意,第二次第三次,还能老这样?好,就算她明秀智计百出,机算无俦,换做你是杉王,你会容她在你身边翻云弄雨么?”

  雨玟认真想了想“有了第一次肯定不能容她第二次,要我就杀了她!我看她如何玩心眼。”

  镇和王哈哈笑起来:”这就是了。你都能想到的办法,你以为杉王做不到?”

  雨玟一点儿也不笨,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恍然大悟:”杉王容她闹到现在是因为她是个女人。果然如果是个男人的话,只怕早就被杉王碎尸万段了。”

  “她却很能利用自己的女儿身。”镇和王笑了起来:”这个你是学会了,却得好好教教那个叫柔柳的。”

  “殿下是想看看我是不是一个好师父?”雨玟的笑意中带着不可言说的酸涩,好在镇和王背对着她,丝毫没有察觉。

  “你自然不会让人失望。”他握住她的手轻轻用力,将她拽进自己的怀里,让她横躺在自己膝上,一边用手抚上她的脸,笑道:”只是这事儿却与资质有关。那个柔柳跟了明秀那么久,怎么也会有些朱赤墨黑的影响吧?”

  雨玟知道他试探的语气背后的意思,故意装作不明白,眨着眼问:”她说的话你信吗?”

  镇和王面色果然沉了下去,想了想冷笑道:”我不但信,还早就在等着这一日呢。”

  雨玟心头一震,面上不动声色,掩着嘴笑道:”我怎么听不懂了。殿下不是一直都十分看重赵青月么?还跟我说你与老远山侯是旧交,为了这个故人情可是连明秀都折进去了呢。”

  “你懂什么。”镇和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从矮几的银盘中捻起一枚杏脯送到她嘴边。雨玟乖巧地张开嘴,却连他的手指一起含住,目中水光滟滟,睨着镇和王,极尽诱惑。镇和王的手指顺势与她的舌缠绕,口中语气却愈发地冷硬了下去:”赵青月当初来见我时并没有说实话,他和杉王的关系远不是他自己说的那样简单。”

  雨玟噗嗤一笑,扭头摆脱他的手指,不以为然地说:”那不都是龙西钦罗织的欲加之罪么?他一介流亡公子,能从北莽全身而退,哪里能不付出些代价?对杉王虚以为蛇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归根到底赵家的根基在江南,他就算是将整个江南许给了杉王,也不过空口白话地一说,哪里当得真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又为什么打算截杀龙西钦?”

  雨玟一怔“怎么,难道他想灭口?”

  “要对龙西钦动手,这是多大的事儿!龙西钦身上还带着朝廷的符节,身后两百人的使团,他不可能只杀龙西钦一个人,可这要真动了手的话,那就不是一桩士兵哗变就能糊弄过去的刺杀,他必然还有后着以应付朝廷的调查。”

  雨玟渐渐心惊“你是说他想造反?”

  镇和王冷笑了一下:”真让他去举兵他也没有这个能力,但是在凤都城里翻起些波澜还是可以的。现在他手中掌握着羽林明光两军,实际上就是掌握了凤都城的防卫军权。他如果真想干点儿什么,只要将城门一关,各处水道关卡封闭,就水泼不进铁桶一块了。”

  雨玟心中仍旧满是疑虑:”他如今风光无限,连龙西钦都被他压下一头,他还想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做皇帝?”

  “他要是有做皇帝的心就好了。”镇和王冷笑“我怕的是他有这心,却身不由己。”

  “你是怕杉王在背后主使?”

  镇和王舒了口气,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他跟杉王的关系始终无法澄清,我可不敢拿姜氏的天下冒这样的险。”

  “那你打算怎么办?”

  镇和王执起雨玟的手捏了捏“他都已经动起来了,我们只能抢在他前面,先下手为强。那个柔柳什么时候能回去?”

  雨玟的脸上露出迷惑的神色“两三日?殿下想要她做什么?”

  “让她替我给赵青月传个话……就说……”镇和王低头沉思片刻,抬眼朝太后瞟了瞟,忽而笑道:”就说我让她问问,赵小月是想像如今这样被人指摘是我的走狗呢,还是想做我的良臣。”

  太后彻底糊涂了:”良臣走狗有什么区别?为什么要问他这话?”

  镇和王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起身准备离开:”今日事情多,我就不久留了。那个柔柳,你也别等两三日了,今日就送回去。记住我问的那句话,告诉赵青月,三日后夜里戌时,我在他送我那所宅子里等他。”

  太后目送着镇和王离开,面上的笑意渐渐隐去,眼中露出深沉狠厉的神色来。她有些焦躁地在屋中来回走了几步,叫何翀进来问道:”赵青月送给镇和王的宅子不是已经收回了么?怎么又住进去了吗?”

  何翀却会错了意,笑道:”殿下放心,镇和王还住在他的王府中。那所宅子本是交给了龙西钦的,地契如今只怕还在公主府呢。镇和王与那宅子已经没有联系了。”

  太后皱起眉头来,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你是说那宅子现在实际上是在永青的手上?”

  何翀点头:”是。”

  太后想了想,冷笑着自言自语:”他们俩人什么时候勾结上的?”

  正在疑虑间,听见内室中隐隐传出孩子的哭闹声,她心浮气躁,喝问道:”陛下怎么又在哭了?到底给他吃过东西没有?”

  一个内官飞快地奔出来,在她脚边跪下:”回禀太后,陛下从今日一早起就不愿意吃东西,于嬷嬷正在劝他,可陛下只是哭,一点儿也不肯听劝。”

  太后无奈,只得起身往内室去。

  刚到门口便听见小皇帝在里面大哭大闹,金盆银壶琉璃碗摔得满地都是。伺候他的一众内官嬷嬷宫女各个束手无策地跪了一地,不少人头上都被砸中破了相,有人头上流着血,有人眼角擦破,有人膝盖上还扎着琉璃茬子。

  七岁的小皇帝躺在地上打滚苦恼,竟无一人敢去劝说。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上前一把抓住小皇帝的手把他从地上拎起来:”陛下是病了还是饿了?为什么哭闹不休?”

  小皇帝对母亲更是反感,虽然不敢反抗,却长大了嘴干嚎起来:”我不要这些贱人,我要陆嬷嬷,我要阿姊!”

  太后气得怔了怔。阿姊自然是明秀,她只是没想到中秋宫变到现在已经将近半年,这孩子每日都哭闹不休,还是只记得明秀一个,却将自己这个亲娘全然不放在眼里。”你阿姊已经死了,这里这么多宫人阿嬷陪着你还不够么?却要惦记她?”太后忍着气说:”我知道陛下想念阿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阿娘陪着你不好么?”

  不料小皇帝却发起怒来,挥拳打在她的肚子上:”我不要你,你抢走了阿姊,我讨厌你,你滚!”

  太后大怒,扬手重重抽过去,一巴掌把小皇帝打翻在地上:”我是你阿娘,你我母子团聚是多不容易的事儿,你却毫不感念,只记得那个让咱们母子分离不能相见的贱人,真是不识好歹至极!”

  所有人都被吓得伏在地上不敢吭声。

  何翀赶紧劝道:”太后息怒,陛下他还小,不过是怀念旧人……陆嬷嬷在时他也并不如此……”

  太后转头盯着他,目光如箭,刺得他的话再也说不下去。陆嬷嬷是小皇帝的乳母,上回因撞见了龙西钦来看望小皇帝被太后除去。何翀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跪下连连磕头:”奴婢胡言乱语不知所云,请太后恕罪……”

  太后沉沉开口:”都出去。”

  何翀一愣,抬头看上去,只见她神色凝戾,隐隐有杀气浮动,心头一紧,不敢多说,磕了个头起身,冲众人招手,一会儿工夫就把所有人都带出去,走的干干净净。

  太后直到没有人了才把小皇帝从地上扶起来,蹲在他面前与他平视,见他脸蛋上留下一个重重的掌印,心疼得胸口发闷,伸手想去抚摸,问:”痛么?”

  小皇帝只觉地向后躲闪,看着她的眼中全是戒惧惶恐,口中却说:”谢母后垂问,儿子不疼。”

  儿子疏离的态度让她手足无措,怔了良久,心口的烦躁才渐渐消退,拉住小皇帝的手,语气中无比失落:”邕儿,邕儿……”

  小皇帝畏畏缩缩想要将手抽开,又怕激怒了她,只能小声说:”母后,不疼,儿子真的不疼。”

  太后再也忍不住,不顾小皇帝的挣扎,一把把他拽进自己的怀里狠狠拥住:”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儿呢?母后都是为了你好呀。他们都是坏人,都想要害你,你的亲爹又不要你了。母后有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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