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呀，乔先生想什么时候听这一声？”韩小帅微微回头，目光里尽是讽刺的笑容。
“……”萧尹盯着他半天，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算了，强扭的瓜不甜。”
“那我睡觉去了。拜拜。”韩小帅立刻扭身一跳，看也不看萧尹一眼，便走进病房里去了。病房里有两张床，小床他睡，大床爹地和妈咪睡。
看着儿子冷漠的背影，萧尹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沉沉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医院外面，已是日落时分，天边灿烂如油画，小巷中却已阴沉一片。
这条暗巷正是通往医院后门，每天傍晚都有清洁公司的车从这里经过，停在后门口。一支专业的清洁队伍会去医院里做全面清洁，并且带走需要清洗的物件。
花园护理、墙面、电梯、楼梯间、地板甚至洗手间，都是他们工作的范围。
这是一间私家医院，这里所有的清洁工作都外包给这家在美国都有连锁运营的大型清洁公司。除了医疗器械、药房、资料库、研究室、重要病房等，他们都可以自由出入。
不过他们多半会选择黄昏时开始作业，这样才尽可能不打扰到别人。
远远地，李莲贴着暗巷墙面站着，目光如这暗巷一般阴冷，她在这里观察几天了，发现清洁公司每天都很准时到来，差不多时间会离开。
她在算计着接下来的行动。
虽然李莲现在表面上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其实心里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每天都在担心着陈曦绫恢复记忆。
之前去过一次医院，发现陈曦绫根本不记得她了，后来她也辗转打听到陈曦绫其实失忆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之后她一直关注着医院的动向，想要找机会再杀一次，可是她都靠近不了医院，只能干着急。
前些日子她担心被监视，所以不敢轻举妄动，表现得特别安份。而且每天都在医院门外晃两圈，一副关心急切的模样。
连分堂的兄弟们看到她这副模样，都觉得她很可怜，在心里暗暗地同情着。但是他们谁也不敢抗令放她进去。
不过对于李莲打听病情什么的，他们还是会含糊说几句，只是不敢说太多。而李莲从那些模糊的对话里，依然抓住了一些关键。知道自己现在还很安全。
所以她可以放心地筹备下一个计划了。
两天后的傍晚，李莲穿着一身白大褂，戴着护士帽，下巴上挂着一副口罩，等在后门口。清洁车一来，她就抱怨：“等你们很久了，快安排个人随我走，去清洁住院楼六楼A区的公用洗手间，脏死了。”
清洁公司的人听得一愣，他们每天都在这里作业，向来井然有序，还从来没有哪个医生或护士跑出来指挥他们工作的。
李莲见他们不太搭理自己，顿时急起来，目光一转，上前指住一个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女清洁员：“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已经有很多人投诉了。不然护士长也不会让我在这里浪费时间。”
她说得也有道理，又听到“投诉”一词，向来做精品服务的清洁公司员工顿时精神一震，他们中的队长立刻挥手，那名被指住的女清洁工立刻拿了清洁工具跟在李莲身后匆匆走了。
住院楼六楼A区，正是陈曦绫住院的区。病房都有自己的洗手间，公共洗手间是提供给医护人员和往来客人使用的。
病房里的洗手间也是清洁公司每天清理，不过陈曦绫住的地方，每天做清理工作的则是天龙会内部成员，外人根本进不去。
萧尹不希望发生任何闪失，能进他们房间的只有被仔细检查过的医护人员。李莲并不知道自己会有一场白忙活。
走进洗手间，戴维医生刚从男洗手间出来，在公共洗手池洗手，对着镜子摆出各种风骚的表情。忽然从镜子里看到两个人走进来，目光一怔，有些诧异地回过头来。
李莲也是一怔，看着那个穿白大褂戴着眼镜的医生。见他也在打量自己，心里有些惊吓，连忙低头。等了几秒见他还不走，才侧身对跟在后面的清洁人员说：“你先去清理男洗手间。”
现在的戴维医生是乔斯扮的。他知道公共洗手池有监控，故意对着它做表情调戏正在监控前的人。
没想到就看到一个眼熟的女人，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也许是他的粉丝之一吧？
见女清洁工敲门进了男洗手间，他又装模作样洗了一会儿手，以为那个女人会找机会和自己搭讪，这样自己或许就能想起她是谁了。
可是那个女人却没有多看他一眼，反而走进了另一边的女洗手间。他不禁一愣，难道是他误会了？
一向风骚又自恋的乔斯不禁有些脸红，连忙走出公共洗手间，不敢再去想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了。
听到外面的人离去，李莲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正是用餐的时间，进来用洗手间的人很少，女清洁工做事利索，很快就来到女洗手间，见到李莲不由一愣，没想到她竟然还在这里。
“你忙吧，我要去用餐了。”李莲装作刚刚方便完的样子，若无其事地说。她往门口走去，女清洁工也没在意了，转身做自己的事。
突然，一块手帕捂上她的口鼻，顿时昏迷了过去。
李莲戴着手套，拖着昏迷的人进了一个格子间，脱了她的清洁服，把她放在马桶上坐着，换上清洁服，又把自己的护士装备整理好收进清洁工具箱里，然后将格子间的门关上，挂了“维修中”的牌子。然后拿了清洁工具箱走出去。
她也没想到能顺利地混进来，不禁心头暗喜，朝陈曦绫的病房走去。
这时候正是用餐高峰，走道里来往的人很少。陈曦绫的病房外面，走道里只有两名保镖在值班。
李莲心里一紧，深呼吸平息了紧张的心情，便低着头走过去，但立刻被拦下了。“这里不需要清洁，请马上离开。”一名保镖礼貌地说。
李莲一怔，没想到她连门都进不去。有些不甘心地说：“现在是清洁时间，请不要妨碍我的工作。”说着就想去扭门把。
但一股大力立刻搭上她的手腕，将她一带一推，她便倒在了地上，痛得眼泪差点落下来。两眼惊恐地盯着正冷瞪着自己的人：“你干什么打人？”
“这里不需要清洁，请马上离开。”那名保镖重复了一遍，但声音冰冷了许多。他脸上的表情也是凶神恶煞地，仿佛并不介意再动一次手。
李莲只得愤愤地从地上爬起来，拿了清洁工具箱离开。小不忍则乱大谋。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她不会因为这次而暴露自己。
她转身走了两步，就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一个孩子走了出来。李莲回头看了一眼，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杀意。但她立刻又恢复了平静，垂着头慢慢往前走。
身后传来韩小帅的脚步声，她在心中暗喜，暗自庆幸自己的运气。大的杀不了，杀了小的也赚到。
正想着用什么方法将他拐走，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尊威风凛凛的跟屁虫，跟在了韩小帅身后。他们走进了电梯。
李莲不禁懊恼，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她都没想到，萧尹会派两个手下紧跟着这孩子，她一点下手的机会也没有。
戴维医生突然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但见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忽然露出戏谑的笑容。
“清洁小姐，请你立刻来打扫办公室，我的桌子有些脏了。”他抱臂倚在办公室门口，看着眼熟的女人，似笑非笑地说。
如果在洗手间里只是对她眼熟而产生误会，甚至都不好意思再去想那件事情，可是此刻在这里遇到，她竟然换了一身装备，那么他就有必要留心了。
一个前一刻是护士、这一刻又是清洁工的女人，肯定有问题。
他故意支使她做事。等着看她自己暴露身份。耳边突然传来乔恩的声音：“让她离开，我们放长线。”
一看就有问题的女人，当然是要看她想做什么了。
“好吧。”戴维医生这才放弃戏弄李莲的念头，站起身，“今天就清洁到这里，你可以走了，我也要吃饭去。”
李莲顿时松了一口气。刚才真是急死了。她混进来没有达成目标，想要快些将装备换回去，不打草惊蛇，才有下次的机会。
谁知道就遇到这个莫明其妙的医生。她一方面要担心被他认出，一方面又急着赶回洗手间。急得她都差点想找借口逃走了。
戴维医生正要走，电话突然响了，他接起听了一会儿就说：“放心，我很快就会找到一百万来还给你的。再给我两天时间。”
电话那边不知道在说什么，他又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李莲离他不远，听到他讲电话顿时眼睛一亮。要钱就好办了。她离开之前多看了戴维医生几眼。
等李莲一走，戴维医生便摸着下巴露出有趣的笑容。
他的眼镜和韩小帅以前戴的有异曲同工之妙，镜片所见都能反映到自家的监控上。
不过他的镜架上带无线通讯装置，右耳处有个针孔听筒。
乔恩通过监控也发现了那个女人有问题，制止了弟弟的行为，决定放长线钓鱼，看这个女人混进来想做什么。
但是他又想，这个女人显然没有达成愿望必然还想再来。不如留个后门给她。于是和弟弟临时串演了这一出急需一大笔钱还帐的戏码。
很多好人做坏事，如果不是家人或把柄在坏人手中，就肯定是急需一笔钱还债。因为钱而出卖一点良知在经济社会里是很容易找到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