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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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过了一个半钟头,严桑林哼着小曲出现在街道的拐角处。汪启明蹲在对面小巷拐角处,借着对方抽烟所发出的点滴光亮观察到他走路时步履不稳,估计喝了不少酒。严桑林无论如何也没料到厄运已经临头,只顾糊里糊涂地撞进埋伏圈来。

  转眼间,严桑林已经走到大松树下,说时迟那时快,那个便衣猛地将绊马索拽直,他冷不防被绊了一下,醉步不稳,轰然跌倒。几乎是同时,埋伏在另一棵松树下的窦君和朱孝庆倏地扑过去,将他按住。

  严桑林毕竟是武林高手,在酒醉和跌倒的双重不利因素下仍下意识地抵御,手掌劈扫处,将两人弹出一丈开外,跟着一蹦而起。但这时他已被“神捕头”和八名便衣围住,手电筒光下,数支手枪直逼胸前背后,一迭声喝令“不许动!”

  严桑林被这阵势镇住了,不敢轻举妄动,站在那里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县警察局的。”

  话音刚落,窦君从背后将严桑林连臂带腰紧紧抱住。其他便衣跟着一拥而上,将严桑林掀翻,扣上了两副白铜手铐,又用绳子绑起来。

  朱孝庆一声呼哨,预先停在附近的马车便赶了过来。众人把严桑林抬上车,迳往县城。

  严桑林被押到警察局后,立即接受审讯。

  汪启明把连马警察局长在内的警方人员全都请出审讯室,仅留窦君一人,关上门窗,第一句就问:“你把珍宝佛弄到哪里去了?”

  严桑林反问:“什么珍宝佛?”

  汪启明冷笑:“哼哼!‘什么珍宝佛’?这还要我来细说?你看看这个!”

  “嗒!”一颗手枪弹头扔在严桑林面前,把他吓了个哆嗦。

  “你再看看这个!”汪启明又把那根腰带扔下。

  严桑林不吭声,只是摇头,不知是表示“没想到”呢,还是“与我没关系”。

  汪启明又指指站在一边的窦君:“你再看看他,他在湖北的徐家公馆和你照过面。”

  严桑林轻功虽好,却缺乏反审讯的心理素质,被“神捕头”三斧头砍得六神无主,惊慌失措,低着头沉思片刻,闷声闷气道:“我交出珍宝佛,你放我走路,从此我姓严的永远不去湖北了,如何?”

  “这笔交易可以达成。你且把去徐家公馆行窃的过程说一遍。”

  严桑林如实招供,他逃离仓埠后,迳返浑源双柳镇,将珍宝佛以550两黄金的价格销给恒山赤柱寺住持机缘法师。

  汪启明立刻找警察局马局长,让对方速作如下安排:一、集合30名精壮警察,配齐枪弹;二、准备一顶轿子,8名健壮轿夫。

  马局长还有些不明白,问道:“干什么用?”

  汪启明说:“连夜抬着严桑林上恒山赤柱寺起赃。”

  马局长立刻下令安排,自己也披挂齐整,陪汪启明前往起赃。

  天亮后,一行人抵达赤柱寺,顺利缴获了赃物。并抱机缘法师锁拿下山。

  机缘法师虽属这个案件,但汪启明对他没有兴趣,交由县警察局处理。后来马局长让赤柱寺用黄金250两把机缴赎了回去。从严桑林家抄出的500余两黄金也被“充公”。浑源县警察局在这起案件中,着实捞了一票。从局长到巡长都分到了数额不等的一笔赏金。

  “飞贼”严桑林从恒山起赃回来后,原以为汪启明会立刻把他放掉,但汪启明说须结案后方可放人,得把他押往湖北麻城,让他一路上老实点,不要找麻烦。严桑林此刻已成笼中鸟网中鱼,身不由己,不从也得从。

  “神捕头”汪启明让马局长派了一个班的警察,将严桑林以手铐脚镣固定在马车上,一路押解着急行,上太原坐火车赴武汉再转麻城。

  徐源泉听说汪启明连人带赃一并拿获,大喜过望,连说“想不到”,亲自到徐家公馆大门口来迎接,冲“神捕头”一连三揖,携手并肩而进。

  当晚,徐家公馆设宴款待汪启明、窦君,徐源泉和徐母亲自执壶轮番为汪启明斟酒。席间,汪启明向徐源泉母子报告了侦破案件的过程。

  徐源泉听得津津有味,问道:“严桑林的轻功究竟有多么厉害?”

  汪启明说:“此人飞檐走壁如履平地,据说还能踩着荷叶过河。脚上不沾一点水。”

  徐源泉来了兴趣:“是吗?我徐家公馆院里有荷花池,这会儿荷叶正茂盛,明天叫严桑林试给我看看。”

  徐源泉随即叫来卫士长宋志勤,吩咐他安排次日严桑林表演轻功的警戒事宜,谨防“飞贼”趁机逃遁。

  第二天上午,严桑林被带到第三进院落里的荷花池旁,卸去手铐、脚镣,四个卫士把他押到徐源泉跟前。

  徐源泉朝严桑林上下打量一番,问了几句关于武术方面的话,指指荷花池,问能不能走过去?严桑林点点头,说:“估摸能行。”

  为防严桑林趁机逃跑,荷花池周围戒备森严,假山、屋顶上都布置了岗哨。卫士长拍拍严桑林的肩膀说:“朋友,别动脚底抹油的主意,枪子不长眼睛!”

  严桑林笑笑:“不敢!”

  “那开始吧!”

  严桑林走到池塘边,脱下鞋子,光脚站在那里,伸出一只脚虚踩在一张肥大的荷叶上,眼睛扫视者塘中的荷叶,默估着落脚点。须臾,他开始行动了,其速度之快,根本无法看清是如何踩着荷叶的。岸上的人只见他身影闪处,塘中荷叶乱晃,而人已站在池塘对岸!

  徐源泉看得目瞪口呆:“厉害!果然厉害!”

  因为“厉害”,所以徐源泉竟动脑筋想让严桑林当他的卫士。当天中午,他在饭桌上对母亲谈了这个想法,徐老太太未置可否,一笑了之。

  消息传到汪启明耳朵里,这个老捕快想想不对头:严桑林这小子在奉军当武术教官尚且辞职不干,现在给徐源泉当卫士如何安得下心?只怕一放松立即滑脚,从此纷地方留下隐患,并且对我姓汪的恐怕也不利。此议不妥,得设法阻住,说动徐源泉把严桑林处决。

  “神捕头”主意打定,开始实施。姜还是老的辣,汪启明不直接去找徐源泉山说,而是向徐老太太进言。他主要提了两点:一是让严桑林当卫士,是只看其艺,不察其心,恐与安全有虞;二是以堂堂徐家改革公馆的声威,对如此巨盗网开一面,今后恐怕难保地方靖安。

  徐老太太对汪启明甚是尊重,当即采纳他的意见,向徐源泉一说,做儿子的因这是家务事,并非军政大计,只好点了头。但是,徐源泉说:“把严桑林处决,可惜了。”

  几天后,严桑林被徐源泉下令处决于镇子外的野地里。

  那尊珍宝佛,徐源泉关系送给了宋美龄。徐源泉后来官运亨通,在国民党三中全会上,当选为中央委员,任湘鄂川边区“剿共”总司令。后任第二十六集团军总司令兼第八战区副司令长官,获上将军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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