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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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傍晚,“神捕头”汪启明抵达徐家公馆。徐源泉对其寄予厚望,亲自设宴款待。

  席间,徐源泉说了被窃珍宝的来历和他所面临的窘境。“神捕头”表示尽力而为。当晚,他和几个当事人谈了话,了解“飞贼”的有关特征。

  次日上午,“神捕头”带着随侍在侧的徒弟窦君踏勘了徐家公馆全府,还让搬来梯子,亲自上到第二进院落徐源泉住过一宿的那幢房子的屋顶检查了一番。徐家公馆的徐管家、副官徐长春、卫士长宋志勤和几个护院保镖跟着“神捕头”转,忙了个满头大汗。

  晌午时分,徐长春、宋志勤、徐管家三人陪“神捕头”师徒吃午饭。席间,问起勘查情况,“神捕头”说:“这个案件,我心里大致上已有了个估计。”

  接着,“神捕头”谈起了他的估计亦即推断:“飞贼”在徐源泉刚抵武汉时,就已经盯上了,他此番是有目的而来——就为盗慈禧珍宝佛,估计徐源泉在武汉曾露过口风或者拿出来看过,被他知晓了。“飞贼”在武汉不便下手,知道徐源泉此番是回自己的黄冈仓埠老家,便决定在仓埠下手。他比徐源泉早几个时辰赶到仓埠,估计就在徐抵达的当天拂晓时分潜入阎徐家公馆。“飞贼”潜入后,在徐家公馆转了一圈,当时家人已为徐源泉收拾好卧室,一看便知,他就爬上卧房后面的那棵枝叶茂盛的百年古树潜伏下来。

  当晚,徐源泉入住第三进院落。“飞贼”没料到徐源泉回到老家竟还安排了如此严密的警戒,他从行窃时万一被发现遭追捕无法脱身这一点考虑,决定在偷珍宝佛前先盗一支手枪作可能防范之用。这样,就有了卫士靳青南的失枪之谜。“飞贼”窃枪之后,转移了藏身处,躲在该院一幢空房的屋顶上。

  次日下午。徐源泉去祠堂祭祖,卫士全部跟去护驾,第三进院落空无一人,“飞贼”趁机从容下手。但他翻遍了12口大皮箱,也没找到珍宝佛。可能时间仓促,也可能他未想到珍宝佛竟会混藏于弹药箱内。总之,他未曾得手。但“飞贼”此番志在必得,自然不肯白白离去,翻检皮箱后,他就藏身于这座房子顶上的凹形屋脊内,一直藏到昨天清晨作案暴露。

  “飞贼”藏在屋顶上,把徐源泉听说皮箱遭搜检而赶来后所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心中恍然:原来珍宝佛藏在弹药箱里。于是,他决定潜入“望湖楼”再次行窃。

  但是,当晚“望湖楼”戒备很紧,徐源泉又在三楼,不便于下手。“飞贼”就耐心等待,一直等到拂晓时分徐源泉起床下楼练武,卫士警戒松懈了,方才潜到“望湖楼”后面,为不惊动睡在底楼的徐副官,他悄无声息地盘柱而上,潜入三楼,先关上房门,然后动手行窃。

  “飞贼”在窃得珍宝佛后,还想挑选一二件特别珍贵之物,但这时被卫士章子童发觉了,于是只好逃遁。由于在脱逃过程中遭到追捕,他便动用武器掩护自己脱身。

  “鬼捕头”谈毕,徐长春翘起了大拇指,“汪捕头,名不虚传啊!”

  徐管家、宋卫士长也点头赞许。

  “神捕头”又说:“根据‘飞贼’的情况,他大致具有以下几个特点:从体力和轻功判断,年龄约在30岁到40岁之间;从打枪的熟练程度、准头估计,他多半替人当过护院、保镖或者曾在军队中待过。从知晓珍宝佛这一点来说,他肯定不是一个久居山野之徒。他拜过名师,专修轻功,并已经达到相当境界。另外,他不抽鸦片,因为他没动皮箱里的烟土。而且,他是山西人!”

  “二徐”和卫士长对“神捕头”的末二句话大觉吃惊,互相对觑了几眼后,徐长春拱手道:“不敢动问,老前辈何以知晓他是山西地面人氏?”

  “神捕头”淡淡一笑,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薄羊皮口袋,扯开搭扣,从里面取出一张半干半湿的油纸,往桌上一放:“诸位闻闻,这是什么味道?”

  三人依次闻了闻,宋志勤:“醋蒜!”

  “这是我在房顶上发现的,‘飞贼’在徐家公馆待了两天两夜,吃食是自己带的:高粱面馍馍和醋蒜。他在房顶上留下了馍馍渣渣和这张包过醋蒜的油纸。只有山西人才嗜醋浸大蒜,才习惯于用醋蒜下饭。”

  “哦——!”三人皆叹服。

  “神捕头”探手在怀里摸索了一阵,又取出一根五尺长、二寸多宽的布腰带,放在桌上,微微一笑,“这也是在房顶上发现的,它可以告诉我们这个‘飞贼’来自何处。”

  “二徐”和宋志勤听了,兴趣大浓,拿过去翻来覆去看了一阵,却没看出什么名堂,一齐用疑惑的眼光望着“神捕头”。

  这根布腰带已经用旧了,原是白布,现在已经淡黄泛红,脏兮兮的,上面沾着尘垢,隐隐散发着人体的汗昧。

  “神捕头”把布腰带交给徐管家:“烦请徐管家叫人去洗一洗——须用肥皂洗干净。”

  徐管家一脸茫然,但还是依然照办,叫进一个护院让去洗清。

  片刻,那个护院把洗净的布腰带送进来。“神捕头”接过湿漉漉的腰带,抖了几抖,站起来,展开在手里,说:“你们看看!”

  三人大眼瞪小眼,盯着布腰带横看竖看,却不知道让他们看什么,皆一脸茫然。

  “神捕头”说:“这根腰带应当是什么颜色?现在是什么颜色?”

  三人这才释然:这根白布腰带现在是淡黄色中泛红色,但按说这种本白色的棉布应当越洗越白,这似乎不大正常,难道它能透露“飞贼”的出处?

  “神捕头”解释道:“白布为什么越洗越黄,而且黄中泛红?此乃水在作祟,水中有异质,对人有好处,常以此水浴体,能祛除病痛,强身健体,但若洗白布,则渐泛黄红颜色。这种水据我所知,全山西仅一处有之——五台山台内的北台叶斗峰。‘飞贼’遗下的腰带只有常以叶斗峰白泉涧之水洗的,方有此特征。所以,这个贼人是叶斗峰白泉涧流经之处的人。”

  徐管家拍案叫道:“汪捕头言之有理啊!”

  徐长春、宋志勤也频频点头,深表佩服。

  “神捕头”笑道:“如此,我须去五台山走一遭,如果访查得法,不消半月就可缉获‘飞贼’,追回赃物。”

  徐源泉听了徐长春的情况报告后,点头叹道:“汪启明绰号‘神捕头’,名不虚传啊!就这么转了一转,已经理清了头绪。好,问他需要什么,给他备足。今晚我设宴,为汪启明去五台山侦察饯行。”

  “神捕头”提出所需要的东西很简单:和徒弟每人一支手枪,子弹50发,一些钱钞。

  徐源泉想派几名卫士随荣山去五台山,一是保护老头子;二是其中有人见过“飞贼”,便于辨别;三是既为“飞贼”,必精谙格斗功夫,人多可以稳捕。

  但是,汪启明拒绝了。他说:“我‘神捕头’查案子从来不事张扬,凭智力破案,否则还称什么‘神捕头’?带人上五台山,有损我的名声。”

  一旁的徐长春见徐源泉脸色有些不自然,生怕“威武将军”脸面下不去,遂出主意道:“这样吧,派一个见过‘飞贼’面的卫士跟汪捕头去,以便识辨。”

  徐源泉、汪启明都接受了这个折中方案。于是,卫士长宋志勤当场指定参加过追捕“飞贼”的卫士黎三毛随汪启明去五台山。

  “神捕头”这纯是顾全徐源泉的面子,心里压根儿不想带这么一个角色去,所以后来找了个借口把黎三毛赶了回来。

  徐源泉说:“我给你写一纸手谕,你凭这纸手谕在

  山西、绥远两省内的任何一个政府机关,都能得到切实有效的帮助。”说着,他当场叫人拿来笔墨,写了一道公函,盖上自己的印章,递给汪启明。

  五台山,系中国四大佛教名山之一,位于山西五台县东北,绕周500余里,由五座山峰环抱而成。五峰高耸,峰顶平坦宽阔,如垒土之台,故称五台。这五台各有其名:东台望海峰,西台挂月峰,南台锦绣峰,北台叶斗峰,中台翠岩峰。这五峰之外称台外,五峰之内称台内。“神捕头”汪启明所说的白泉涧,就在叶斗峰台内一侧。

  叶斗峰在五台之中为最高,海拔3058米,素有“华北屋脊”之称。每年冬季,山顶积萤,至次年春季方才化成清水流下,构成几十条大大小小的溪涧。其中有一条流至半山腰,和汩汩而出的泉水汇合,成为一条十几米宽的溪流,名唤白泉涧。

  白泉涧在山峰上蜿蜒曲折而流,绕行数十里方才流至山下的兵马河。“神捕头”所说的白泉涧中的“异质”,用现今的话来说就是矿物质,这条小溪中流的实际上是优质矿泉水。千百年来,因白泉涧水能强身健_体_,所以人们纷纷倚溪而居,构筑了不步市镇、寺观、村落。形成五台山的一个景观。

  “神捕头”汪启明带着徒弟窦君、徐源泉的卫士黎三毛来叶斗峰,是想沿白泉涧逆流而上,沿途访查“飞贼”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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