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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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来到地处东交民巷的医院。从医院里出来两个警察,朱银河连忙打招呼。

  “我说,”朱银河道,“昨天夜里被打伤的那个老头儿在里面吗?”

  “您甭进去啦,那老头儿死了。这不,我们哥俩正要回去交差呢。”一个警察道。

  “死了?”朱银河懊丧地一皱眉,“他临死以前说了些什么话没有?”

  “那老头儿一直昏昏沉沉,没听见他说什么话。”

  另一个警察想了想,道:“昨天夜里,刚送进医院的时候,我好像听见那老头儿嘴里嘟嘟囔囔,好像是在叫着一个挺奇怪的名字,叫什么‘鸟笼子’……”

  “什么?鸟笼子!”赖财礼脑袋里打了道“闪电”,又一道“门帘”被微微地拉开了一条缝。看来连朔望被杀似乎也与此有关。

  赖财礼寻思:如此说来,鸟笼的主人,是此案的关键。可怎么才能找到鸟笼的主人呢?那连文科只知道鸟笼是儿子的朋友寄存在连家的,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而连朔望又被害。莫非……这老头儿是那神秘的“鸟笼”的主人?

  面对这团团“迷雾”,赖财礼眨巴着眼睛,想得脑袋都疼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朱银河打断了赖财礼的思路,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件事先沉住气,咱们先拿许宝生开刀。”

  说着,朱银河从怀里掏出那把从蓝建康手里缴到的凶刀。三个人嘀嘀咕咕地琢磨了半天。

  深秋的黄昏,天黑得特别快。

  琉璃厂街里的各家店铺老早地上好了厚厚的门板。逛琉璃厂的人,也都散得无影无踪。

  多年以来,在琉璃厂的各店铺之间形成了一条规矩:天一黑谢客关门。这是因为,这里店铺经营的全是金石字画,古玩玉器,都是值钱的玩意儿;防止意外,天黑关门,再大的主顾,对不起,您明儿再来吧。

  宝生斋掌柜许宝生吩咐小伙计上好门板之后,来到后面,脱去长衫,擦了把脸。许宝生有个习惯,每天在吃晚饭之前,得品碗浓茶。来子老早就闷好了一壶新茶,斟好满满一盅浓茶,放在许宝生面前。许宝生端起茶盅,呷了一口,顿觉清香入脾,心静神怡。他双眼一闭,往太师椅上一仰,养起神来。

  这时,前面响起一阵粗凶的叫声:“掌柜的,开门!开门掌柜的!”然后,是一阵打雷般敲门板的声音。

  一听声音,许宝生就知道外面的人绝不是在用手敲门,而是在用砖头砸。许宝生趿拉起鞋就往前跑,伙计们也都从后面跑了过来。

  “谁呀?慢点敲!”许宝生边跑边喊。

  门外有人大声说:“掌柜的,我白天在您这儿买了一个香炉发现有毛病,请您给换过一个,麻烦您了!”

  “我们这儿晚上不开门,有什么事您明儿来吧。”许宝生道。

  “明儿个一早我就得回保定。劳您驾啦,我这儿给您作揖啦。”门外的人央告说。

  对这个死磨硬泡的人,无奈,许宝生只得走过去,隔着门板缝往外一看,街上黑漆漆的,门前模模糊糊立着一条黑影。见叫门的只此一人,许宝生略微踏实了点,他摘下门闩,将门拉开一道缝,本来他不想让来人进来,可谁知道来人却用力挤了进来。

  许宝生仔细一打量来人,想起来了,这个结实的汉子,今天早上从这买了个瓷香炉,连挑都没挑,就交钱拿走啦。

  “给您添麻烦啦。”来人说着,从身上解下一个布袋,从里面掏出一只香炉,“今儿个这事赖我,没挑好就买下啦。您看看,挺好的香炉,可这儿掉了一块瓷儿,是后粘上的。”

  许宝生接过香炉,凑到灯前,眯缝起眼睛,仔细地观看着。

  忽然,门外又响起一阵敲门声。许宝生一惊,心里说:“今儿他妈这是怎么啦?”

  “谁呀?”伙计小来子问道。

  “你祖宗!听不出来了怎么着?!前些日子你们坑了老子一张古画儿,刚这么两天就忘啦?开门!老子要画儿来啦!”门外的人横不讲理地吼着。

  许宝生明白了,这就是那个贫困潦倒的卖郑板桥《风竹》图的那个小子。

  许宝生一瞪眼,骂道:“你小子别不识好歹!你四两棉花纺纺(访访),谁敢上这儿找后帐来?我告诉你,你这会儿走还不晚,不然的话,我叫人给你小子送到巡警阁子去!”

  许宝生原打算用几句大话把他吓唬走完事,不曾想那小子不但没害怕,反而“嘿嘿嘿”一阵冷笑,说:“掌柜的,您说什么?把我送警察阁里去?那好哇,我这儿正要找巡警报案呢——我发现了一起凶杀案,我在护城河边上捡到了一把刀,还捡到了一件带血的衣裳。”

  一听这话许宝生死人一样苍白:“来人,把他轰走!”

  来子出一根棍子,说:“我把他赶走!”

  “慢!”许宝生拦住来子,定了定神,看了一眼旁边这个陌生人,“开门,让他进来。”

  来子拉开门。蓝建康嬉皮笑脸地走了进来。

  许宝生连忙迎上去,赔起笑脸道:“老弟,有什么话好商量,眼下我这儿正有买卖……”

  蓝建康脖子一扬,眼皮一翻,道:“我不管你有买卖没买卖,你把我那张画还给我,咱们一了百了。不然的话,我就叫巡警来逮你这个杀人犯!”

  面对蓝建康这一通讹诈,许宝生惊慌失措,更何况旁边还有个陌生人在场。

  这时,那个换香炉的陌生人在一旁说话了:“我说掌拒的,我看这位兄弟许是手头拮据,说起话来没深没浅。纵然掌柜的有个山高水低之处,我看可别忘了‘钱能消灾’这个古训啊。”

  许宝生仔细地掂量了陌生人的这一番话,方如大梦初醒。他擦了擦汗,强作笑脸道:“来来,二位里边请。来子,准备酒饭。”

  将近半夜的时候,喝得东倒西歪的蓝建康和那个换香炉的壮汉才从宝生斋出来。两人的怀里,各揣了二百块现大洋。

  第二天早上,一辆四轮轿车由西向东,驰进了琉璃厂。轿车在宝生斋门前停住。朱银河神采飞扬地跳下车,一步三摇地进了宝生斋。

  许宝生迎了过来,满面笑容:“朱爷来啦,里边请。来子,沏茶!”

  “不必啦。”朱银河仔细地瞧了瞧许宝生那有些浮肿的眼睛,道:“有这么档子事。昨儿个我们逮住了个小偷,从他住的地方搜出了不少赃物,其中有不少首饰。据他自己说,有几样是在宝生斋偷的。所以我就来请许掌柜走一趟,把东西认回来,再写篇证词,也算是兄弟破了桩小案。”

  许宝生一听,原来是件好事,就向伙计们吩咐了几句,然后跟着走出宝生斋,上了轿车。

  刚一跨进侦缉队的审讯房,许宝生可就傻了。只见靠墙的凳子上,朱银河坐着蓝建康和昨晚那个换香炉的汉子。另外,还有一个瘦削精明的探子。八仙桌上,整整齐齐地码着四百块现大洋。更令许宝生胆寒的,是桌子正中央有一只铁盘子,铁盘子上放着那柄行凶的尖刀。

  朱银河友好地拍了拍许宝生的肩膀,道:“许掌柜,请坐。印豪,给许掌柜斟茶。”

  那个换香炉的汉子斟了一盅香茶,送到许宝生面前,冲许宝生意味深长地一笑。

  朱银河冲蓝建康一挥手:“这儿没你的事啦,你先出去吧。”

  蓝建康出去后,朱银河呷了口茶。再看许宝生,这家伙两只手就像筛糠似的乱抖,额头上淌下大颗的汗珠。

  朱银河淡淡一笑,道:“许掌柜,我看咱们用不着再拐弯抹角了,你就坦白吧?”

  “唉,朱爷说的是,您有什么话,尽……尽管问好了。”许宝生哆哆嗦嗦地说。

  “我有两件事想问。第一,那件杀人的事……”

  “那是我一时糊涂,干了替别人下油锅的蠢事。”

  “别着急,慢慢的,一点一滴地从头说。”朱银河胸有成竹地说道

  “唉。是这么回事,从前年起,我那买卖就开始入不敷出,越来越难以维持。没办法,我只得跟一个远房表哥那儿借了一大笔高利贷。可他出的利息太高啦,到现在我也没还清。一个多月以前,他找到我,让我帮他办件事。他说若能将此事办成,欠他的帐就一笔勾销。我一听就满口答应了。

  “谁知道他是让我替他去杀一个人。我一听就吓坏了。他哄我说,让我埋伏在德胜门外惠中寺里,那里荒无人迹,用不着担心被人发现。他还领着我到那地方看了看。当时,我是硬着头皮答应的。没办法,该人家的钱哪,您说怎么办?!”

  “后来,我就按照我表哥告诉我的日子,在那儿候着。杀死了一个年轻的后生,拿走了他身上的几十块钱。把尸体扔到了一口枯井里。就是前些时候,报纸上登的那桩案子。”

  朱银河往鼻孔里抹了把鼻烟,慢条斯理地问:“听你说了半天,你也没说您那位表哥的台甫呢。”

  “哦,他,他叫……他叫范全明。”

  “什么?范全明!”朱银河、赖财礼、印豪都惊呆了。

  “范全明?!是德顺和钱庄经理吗?”朱银河迫不及待地问。

  “还有谁,当然是他。”

  “那个被你杀死的连朔望与你表哥有何冤仇?”

  “这,这,这我就说不好啦。”

  “你知道‘鸟笼子’的事吗?”赖财礼突然发问。

  “鸟笼子?什么鸟笼子?”许宝生迷惑不解。

  赖财礼有些失望地摇摇头。

  印豪问接着问道:“前些天,有一老一少两个人到你铺子里去,在你的寝房里密谈了半天,那两个人你认识吗?”

  “您说的那一老一少我认识。范全明,我,还有您说的那一老一少的老头儿,我们都是表亲。老头儿是那年轻人的爷爷,那年轻人叫郁银香。她的孪生姐姐,就是范全明的姨太太郁金香。前些日子,轰动全城的那桩‘郁金香失踪案’,就是这孩子的亲姐姐。”

  “身为晚辈的郁金香,怎么做了范全明的姨太太了呢?”朱银河追问。

  “范全明是我们这些人里最有钱的。为了让孩子能在北平城里念书,郁金香他爹临终前就把郁金香托付给了范全明。打那儿起,郁金香就寄宿在范全明家。不想我那表哥干了乱伦之举,把孩子给糟踏了。郁家知道以后,也没什么办法,家丑不可外扬嘛。再说范全明财大势大,只好让郁金香给范全明做了小老婆。”

  “郁银香找你做什么呢?”朱银河紧问。

  “自从郁金香失踪以后,范全明又想把郁银香弄到手。于是就托我跟郁家说,答应事成之后有重谢。”

  “你跟郁家说了吗?”朱银河再问。

  “说啦。那天在我寝房里,说的就是这件事。”

  “结果如何呀?”朱银河步步紧避。

  “唉,臭骂了我一顿。”

  “明白啦。那郁银香为什么要装扮成男人模样呢?”

  “那是因为北京各报都登了郁金香‘失踪案’和郁金香的相片。她们姐妹俩是孪生,长得一模一样,怕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她爷爷就把她打扮成男人的模样。”

  朱银河看了看从许宝生身上也只能得到这么多东西啦,于是吩咐将许宝生收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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