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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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这宝剑的事,在戴笠算来,只有孙殿英、马汉三和他自己知道。孙殿英已投降日本人,待日本人完蛋,孙麻子必死无疑。马汉三呢,在自己的手下,荣辱死活是一句话的事,想叫他三更死,他也不敢活到五更。这宝剑嘛,到底怎么处理,到时看看情况再说。

  不想这等绝密的事,后来又有所传播,知道的人就不止3个了。抗战后期,当明里暗里与日本人有了来往的时候,戴笠派军统少将文强到了孙部驻防的林县临淇镇,进一步做拉拢孙殿英的工作。待文、孙两人混熟之后,也就无话不谈,谈得投机时,竟通宵达旦。

  在一次交谈中,孙殿英对文强谈到崩皇陵及乾隆宝剑的事:

  “……乾隆的墓修得堂皇极了,棺材里的尸体已化了,只留下头发和辫子。陪葬的宝物不少……颈项上的一串朝珠,有一百零八颗,听说是代表十八罗汉,都是无价之宝。其中最大的十颗朱红的,我在天津与雨农见面时送给他作了见面礼。还有一柄龙泉宝剑,有九条金龙嵌在剑面上,剑柄上嵌了宝石。后我托雨农代我赠给委员长……究竟雨农怎样处理的,由于怕皇陵案重发,不敢声张。慈禧太后……从头到脚,一身穿挂都是宝石,量一量大约有五升之多……她口里含的一颗夜明珠,分开是两块,合拢是一个圆珠;分开透明无光,合拢呢,透出一道绿色的寒光,夜间在百步之内可照见头发……我将这件宝贝夜明珠由我的副官直接赠给了蒋夫人……那把龙泉宝剑,究竟赠给委员长没有,到如今还不明白,有便请代我打听。但不必当面去问雨农,不然会显得我太小气了,千万千万,拜托拜托。”

  后来,文强回到重庆,他当然把孙殿英的这番话告诉了顶头上司。戴笠听了文强的述说后似有一种隐私被揭破的感觉,但他只是随口说,宝剑还在马汉三的手里。文强听后大吃一惊,连忙对戴笠说:“局长,此事不能儿戏,还是赶紧拿回来才是啊!”

  再说此时在北平的马汉三,权高位显,得意忘形,目空一切,肆意妄为,乘“肃奸”接收之机,大发横财。国民党元老张继,其时到平津“宣慰”,看到马汉三等各路大员都往自己怀里扒拉,在怀仁堂训话时大骂接受大员是“五子登科”。马汉三在北平的所作所为,戴笠当然也有耳闻。

  1946年春节前夕,戴笠到平津视察。其真实目的是要取回乾隆龙泉宝剑,同时也顺便运回马汉三在平、津所收的准备上缴的那部分财宝。

  这次北行,戴笠已打算要削弱马汉三了。至于要削到什么程度,戴笠准备到平津看一看,听一听后再定。

  临行之前,戴笠到蒋介石那里请示平、津之行的要旨。

  蒋介石面谕:“宋部长已与苏联签订了《中苏友好同盟条约》,互换了关于外蒙问题的照会……嗯?目的只有一个嘛,就是叫老毛子撤兵。答是答应了,但条件很苛刻。看来,兵撤了,内蒙也还安定不了,所以要加强那里的工作,把王公上层再争取过来。嗯,去年十月,德王递了个条陈,叫《陈述内蒙危机状及拟具措置办法三项》,说的就是这事体,我已照准。可是搞内蒙、河北的活动,我们还不能太依靠马汉三的人,而我们的人在那里又根底太浅。与其这样,还不如暂时借用一下日本人的力量。嗯,你们提出过这个问题,想做做金璧辉的工作,可以考虑嘛。她做过蒙古人的媳妇,在平津、内蒙活动多年,手下还有些人,利用一下嘛。”

  领命之后,戴笠带着人事处长龚仙舫少将直飞北平。出发之前,戴还给军统东北办事处的处长文强发电,让他速到北平碰面。

  戴笠来到北平,即在他的住处弓弦胡同14号单独秘密提审了川岛芳子

  川岛芳子明白自己的身价,知道坐在对面的这位马脸黝黑、气度不凡的中年汉子竟是大名鼎鼎的戴笠时,不禁暗自思忖:“如果我能在他身上下点功夫,使他迷上我,说不定又可以时来运转,变阶下囚为座上客哩。”

  主意已定,川岛芳子顿时来了精神。她娇滴滴地向戴笠说道:“我早有一重要情况要向戴长官报告。”

  “什么情况,快说!”戴笠命令道。

  “可否向您单独报告?”

  “有何情况,但说不妨。”

  “戴将军有一位很相信的部下曾经叛变投日!”

  戴笠闻言大惊,心想这确实是重要情况,他怕泄露出去十分不利,连忙屏退左右,让川岛芳子说清楚。

  川岛芳子不慌不忙地说道:“这个叛变投日的军统高级人员名叫马汉三。”

  “马汉三!”戴笠听到这个名字,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而川岛芳子却说:“有凭有据,不容不信。”

  川岛芳子说,当年马汉三以商人身份在张家口活动时,误与日本特务机关开设的“大隆洋行”接触,并因挥金如土、生活糜烂,引起“大隆洋行”的后台老板田中隆吉的注意。

  田中很快查明了马汉三的军统特务身份,用村田良子施美人计将马汉三诱捕。马汉三是个软骨头,听说落到嗜杀成性的日本大特务田中隆吉手中,吓得要死,连忙供出全部情况,以求活命。

  戴笠听了川岛芳子说出的这些情况,却似信非信。

  川岛芳子看到戴笠眼中闪出惊疑的目光,连忙说道:“马汉三叛变后,还将一把龙泉宝剑献给田中,田中得了此宝剑,高兴得不得了,不但饶了他的命,而且将他释放,令他暗中为日本特务机关服务。”

  不想戴笠听到“龙泉宝剑”几个字,神经很快紧张起来,便详详细细地向川岛芳子打听她所见到的这把宝剑的详细情况。

  当戴笠听了川岛芳子对剑的外观、长度、剑柄上雕龙及剑鞘上嵌玉的数量及形状的介绍时,多年来萦绕在他心头的一个疑问终于有了答案。

  马汉看到孙殿英投日,又重新投靠国民党,成了“曲线救国”的英雄,他十分害怕戴笠与孙殿英再次见面,自己私藏宝剑的罪行随之暴露,但他压根也没有料到,川岛芳子会把宝剑之事抖搂出来。

  戴笠思虑再三,认为三十六计,索回宝剑乃是上计,只要索回宝剑,随时都可以收拾马汉三。于是,他授意军统局人事处长龚仙舫给马汉三捎话,说是戴笠索要从川岛芳子家中搜出的古剑。

  马汉三听龚仙舫提起龙泉宝剑,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不免胆战心惊。他装得很识相,承认龙泉宝剑在他手中,当然免不了编造种种谎言来欺骗戴笠。随后,又将贪污来的10大箱价值连城的书画古董、金银财物,亲自送到弓弦胡同什锦花园,孝敬戴笠。

  戴笠收下东西,心中暗笑道:“你他妈混蛋!这样做不正说明你既是一个图谋骗取宝剑的罪犯,又是一个利用肃奸行动大肆搜刮财产的大贪污犯吗?且看我慢慢收拾你!”

  果然,戴笠将军统特务王蒲臣调来北平担任军统华北总督察,他的秘密使命则是:秘密调查马汉三在抗战期间及胜利后的行迹,以便为铲除马汉三搜集证据。

  与此同时,马汉三也开始秘密筹划对策。一是在军统高级特务中寻找靠山,特别是同军统的其他头目郑介民、唐纵、毛人凤等人拉好关系。马汉三因心中有鬼,早在任宁夏缉私处长时,就狠捞了一把。他一方面准备后路,一方面给郑、唐、毛等大特务送礼,以防在不测时能有所庇护。

  马汉三到北平后,一如既往,对郑、唐、毛经常孝敬,且不图报答。当郑介民到军调处执行部工作后,马汉三更是通过送礼行贿与郑介民紧紧勾结在一起,成为郑的亲信。在此基础上,马汉三利用他长期在华北地区工作的条件,大肆搜罗党羽,组织小团体,这个秘密组织人数最多时达到50多人,其中包括军统北平站长乔家才等大特务也在其中。马汉三秘密策划,如果形势危急时,就用破釜沉舟的方法,铤而走险,拼死一搏。

  马汉三营又在政治上投靠北平行营主任李宗仁。马汉三知道桂系是国民党内独树一帜的实力派,如果得到李宗仁的保护,不要说戴笠无可奈何,就是蒋介石也一时难以下手。于是,马汉三处处对李宗仁巴结逢迎,忠心耿耿,并把军统内部有利不利于桂系的情报及时向李密报。因得到李宗仁的信任,李力荐他担任北平市民政厅长,成为李的心腹。

  马汉三的最后一着就是预备逃亡国外,远走高飞。

  马汉三自保的种种计谋都是少不了金银财物的。于是,马汉三到北平后,利用接收日伪财产和肃保的权力,几乎是发了疯似地贪污索贿,其所聚敛的财物简直难以计数。在军统清查工作开始前,由马汉三等人大捞剩下后上报的日伪财产尚有一仓库,但是等到军统清查大员沈醉等人到达北平清查时,一仓库的财物又只剩下半仓库。可见马汉三等贪污财物之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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