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劫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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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童英回到营中,却是绝口不提昨日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这一日操演之后,童英思忖着明日的训练课目,是方阵圆阵,还是三才?忽然亲兵入帐禀道:“大人,有一自称张绣者求见。”

  “快请!”童英猛然抬起头来,连声道,“不,我去迎接!”

  话音未落,童英拔脚便走,出了中军不远,便见到辕门外立着一个男子,背负长枪,面色沉稳,不是张绣又是何人?

  “大师兄,快,帐内说话。”两人手臂不约而同地握住拳头,手臂相撞,童英已是顺手拉着张绣向大帐走去,“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小师弟先等等,我今次来此寻你,是有要事相商,军营中人多口杂,不若出去再说。”见到童英,张绣脸上亦是闪过一丝喜色,不过须臾又恢复到寻常沉稳的模样。

  “好!”童英见他如是说了,自然是点头称是,领着张绣一路来到昨日那间酒馆,让老板寻了个僻静的厢室,师兄弟二人相对而坐。

  他们亲若兄弟,如今久别重逢,都是欣喜非常。童英连忙让小二抬来一坛老酒,放在案上,他一边伸手去拿酒坛,一边开口道:“大师兄,我们边喝边说,对了,小师妹可好?”

  “我就知道你关心小师妹,喏,这是她让我给你带来的信。”张绣从怀中取出一封折好的信纸交给童英手中。

  童英急忙摊开信纸来看,那娟秀的字迹果然是童玲亲书。其实他一直与在长安的张绣和童玲有书信往来,对于自己如何在广宗擒下张角,又因何继续留在洛阳他在信中都曾说过。而手上这封信也与往日童玲给他捎来的信无差,大抵说的是自己在长安一切安好,童氏武馆的重建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让童英勿要挂念。

  不过即便是如此,童英还是反覆将信看了好几遍,这才小心翼翼的收入到怀中。

  “大师兄,未知今日你来洛阳寻我是有何事?”收好童玲亲书的信纸,童英望向张绣开口问道。

  “如今卢大人可好?”张绣亦不多说其他,出言便直奔重点。

  童英有些愧疚的摇摇头,缓声道:“师弟惭愧,只知卢大人他身在天牢之中,其他便一无所知。虽然这些日子我想方设法欲要救援卢大人出樊笼,却始终不得要领。”

  “哎,小师弟你也无须太过自责,我知你心性,对救卢大人之事必定是心中焦虑无比。”张绣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卢大人对你我二人皆有大恩,如今他蒙奸人所害,深陷囹圄,我也是心中愤懑,不瞒你说,今日我前来洛阳也正是为了卢大人之事所来。”

  “那大师兄你可有救卢大人之策?”童英着急问道。

  “小师弟,你可知如今卢大人的情况已是危险至极?”张绣忽然沉声问道。

  “大师兄何…何出此言?”童英闻言,先是一怔,旋即开口问道。

  “我曾效力军中,朝野中亦有不少至交好友,前日我从一人口中得知,只怕十常侍们已经容不下卢大人了。”张绣开口说道。

  望着张绣冷峻的面庞,童英立即明白过来。卢植本就是海内闻名的大儒,如今又率军大破黄巾贼,勘定乱局,声望与日俱隆,留下这么个人在刘宏身边,十常侍如何能心安,指不定某一日卢植振臂而出,领众臣以清君侧之名请刘宏剿灭阉党,届时若是刘宏畏惧民意,准了卢植所请,那么十常侍便到了覆灭之时。

  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张让们自然只能先发制人,难怪这些日子一直将卢植羁押在天牢中,指不定他们就在琢磨着如何给卢植安个罪名,杀之而后快。

  “既是如此,那么我们又当如何?”童英看着张绣,他深知自己这位大师兄乃是谋定而后动之人,既然他来寻自己商量如何救出卢植,那么必定已是成竹在胸了,因此他才会有此一问。

  “唯今之计,只有劫狱一条路可走!”张绣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

  “劫狱?”童英一愣,他没想到张绣会说出这个计策来,他皱眉道,“可是,那地方防卫森严,更是严禁进入,咱们闯得进去吗?”

  “小师弟,你果然长大了,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子了,大师兄甚为宽慰。”张绣瞥了童英一眼,却是淡淡一笑。

  童英搔了搔头,努努嘴,本想说点什么,张绣却又开了口:“无妨,我已经暗中将天牢的巡逻摸了个大概,知道防御的卫兵分为两拨,白天黑夜,在酉时和卯时交接。”

  “那咱们可是趁着寅时天色未亮时去?”童英这么问自有他的道理,黑夜里行动方便,更兼寅时只在卯时之前,卫兵守了一夜,又冷又饿,不仅守卫松懈,战斗力也是低下。

  “不,子时!”张绣微笑,旋即解开了童英的疑惑,“卫兵分作白天黑夜两批,但并非是守白天的只守白天,守夜的也未必一直守夜。他们一个月轮换一次,到了轮替这日卯时,守夜的兵丁撤去,休息十二个时辰,到次日卯时再来。可白日守卫的兵丁到了酉时却不能休息,要一直守到次日。”

  张绣说到这里,童英再笨也已经明白,他双目炯炯,低低地问:“何日轮休?”

  张绣不由看了眼四周,发现帐内确实只有他们两个,这才凑到了童英的耳边:“就是今日!”

  两个多时辰后,从西园禁军的军帐中闪出两个黑影。黑影悄悄潜出了营寨,一路向天牢的方向疾奔……

  此时的天牢一角,拐角处还燃着灯火,可守卫的兵丁已是靠在一处空牢前睡得熟了。实在是太困了。他们昨夜才守了六个时辰,今日早晨交接之后,他们就在这破牢房的里里外外来回巡逻,到酉时已经累得厉害,可今日情形特殊,竟得不到休息。他们坚持亥时末刻,再也坚持不住,靠在木栅上睡了过去。

  劫狱?在这些狱卒眼中,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这是大汉帝都,天子脚下,哪个蟊贼有如此大的胆子?

  兵丁鼾声如雷,一旁牢房里的两个人却是清醒无比。

  一个人身上是破旧的黄袍,那黄袍看起来破旧不堪,残缺不全,泥灰和尘土几乎已经让黄袍的明黄变成暗黄,正在向灰黑的方向靠拢。黄袍缺角的地方蔓延着一道黑边,想来是被火烧了去。那人面色萎黄,须发散乱不堪,唯有高傲的双眸透出些许神采。

  另一人却是一身白袍,纵然在狱中也是整洁有致,而且这人气定神闲,颇有名士风度——想来他是某个高官,纵然入狱,也有许多的同僚前来探视,狱卒自然更不敢怠慢。

  两人自然便是同陷囹圄的卢植和张角了,这两个战场上的死敌或许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个地方重逢,当真是命运多舛,造化弄人。

  那张角靠在墙角,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嘿嘿!实在是料不到啊!声名赫赫的卢子干也会落到这步田地,当日你若是倒戈,我们联手攻进洛阳,此刻早已是坐在金銮殿上,又怎会在这个破地方喝西北风?”

  见张角言语轻慢,卢植也不恼怒,嘴角只是轻笑了一下。

  张角眉间闪过一抹异色:“你很得意啊!你可知道你就要被处死了,而我却是快重获自由了。”

  “哼!乱臣贼子,还在胡言乱语!”卢植冷声道。

  “嘿嘿!你还不明白吗?我们都只是别人手中的棋子罢了。”张角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唯一的不同只是我知道我是棋子,而你们这些所谓的名士不肯面对现实罢了。”

  “…”卢植沉默不语,牢房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恰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两个狱卒从转角处闪了出来,其中一人迅速的拔出闪亮的腰刀劈砍向木栅。

  “童英住手!”卢植喝道。

  这两个狱卒自然是童英及张绣了,一旁张角见状哈哈笑道:“卢子干运气不错,援兵早到一步。不过还是白费功夫!。”

  张绣听到张角说话,走到张角的牢房前,啐了一口,恶狠狠地道:“黄巾逆贼,还敢倡狂?”

  他一口浓痰吐出,张角也不闪避,不偏不倚正打在张角的鼻梁上。张角竟不恼怒,哈哈大笑不止:“你等以为我太过疯癫,实则是尔等看不穿也!”

  张绣转过身去,见童英已是隔着牢门苦苦哀求,那卢植却缓缓道:“你们回去吧,我是不会走的!”

  张绣一愣,他师兄二人千辛万苦潜入狱中来救卢植,浑然没料到卢植竟然拒绝离开。

  “大人,迟则生变!十常侍已经准备对你下手了!”童英苦口婆心的劝道,旋即又举起了腰刀,照着粗大的木栅一刀斜砍,刀锋深陷木中,竟然未能劈断。

  “童英!”卢植突然圆睁双目,怒喝道。

  童英身躯一震,情不自禁地道:“末将在!”

  “我听说如今你身为典军校尉,不可再如此鲁莽,快些回去罢。”

  童英自然不肯,可卢植的话对他来说就是命令,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

  “真是愚不可及!汝等再努力,也抗不过大势所趋,纵然能小打小闹,弥补过来,却不能阻挡汉室的衰亡!”张角说到最后,语气已经满是兴奋。

  童英本是慑于卢植威严,不敢再劈砍牢房的木栅,倏然间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他心中蓦然升起一股不安,而张绣已经惊呼“不好!”

  童英立时警觉,从木栅上拔出腰刀,侧耳倾听,不远处的脚步声已是愈来愈大。

  难道惊动了卫兵?

  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分别躲在了两个角落的阴影里。

  “哈哈!我张角的援兵也到了,后会有期吧!。”张角狂笑道。

  卢植一惊,发现过道里已经出现了一队黑衣人。

  黑衣人都是全身尽墨,就连脸上也带着黑色面纱,只露出两个黑亮的眸子。他们人数众多,当在十人左右,领头的一人健步如飞,正快速奔向张角的牢房。

  “黑龙使大人,快快救我!”张角情不自禁地呼喊,一旁卢植却是惊凛不已。

  黑衣人脚步极快,须臾到了张角身旁,从腰间拔出短剑,哢哢两声砍断了锁链,一拉木门,张角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

  “卢子干,某家的援兵可是比你的援兵大有用处?”走出牢笼的张角对着卢植朗声说道。

  卢植心思飞转,却不答话,只是冷哼一声。

  “张角多谢大人救命。”张角对着当中一个黑衣人施了一礼,神色恭敬之至。

  那个所谓的黑龙使看起来跟其他的黑衣人没有太多的区别,唯一的不同是他腰间的腰带多了一条绣着的黑龙,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着点点黑光。

  “走吧。”黑龙使声音威严,命令才刚下达,众人已经顺着来路返回。

  路过一个转角时,走在最前的两个黑衣人突然一声惨叫,倒在地上,两个狱卒手舞腰刀,暴起而至,厉声呼道:“有人劫狱,逆贼受死!”

  那两个狱卒自然就是童英和张绣,他们本以为是卫兵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可见到是一伙黑衣人后,心中愈发地惊凛,及至见到黑衣人救了张角,已经认定了黑衣人是敌非友。

  两人于黑暗中突施杀手,一刀解决了两个黑衣人,长刀带着风声呼啸而至,又将两人劈成重伤。

  黑龙使的手下果然剽悍非常,应变极快,在童英两人劈出第二刀时,已经分出左右,包抄过去。及至童英连番两刀之后,两人也再无突袭的优势,已是陷入了众多黑衣人的围攻。

  “嘿嘿!我们又见面了啊!”黑龙使颇有些玩味地说道。

  “又是你?!贼子受死!”童英一声厉喝,杀了过去,他长刀直指黑龙使,意在擒贼先擒王,只要击败了这所谓的黑龙使,那么余下之人丝毫不足惧。

  不过在他连连呼喝中,黑龙使迅疾的从腰间抖出一条软剑,如毒蛇般袭向童英,想要攻其必救。可他终究是迟了一步,童英呼喊未已,长刀已到,黑龙使身形暴退,却终究是被劈中腰带,带上那条象徵性的黑龙断了一半。

  “嘿嘿!你的功夫居然不在童渊之下啊!”黑龙使冷笑道。

  “你…你…你是何时见过我师傅的?!”童英喝道。

  “何时?哈哈!当然是在杀他的时候!”黑龙使冷喝一声,挽了一个剑花,软剑如毒蛇吐信,诡异而凌厉。

  而两边的黑衣人也已经行动,两柄短剑分刺左右!

  听到眼前的黑衣人自承是杀师仇人,童英顿时怒气勃发,不退反进,挥动腰刀迎了上去。他仍是挥刀直取黑龙使,那两个黑衣人反倒刺了个空。只是他腰刀甫一接触黑龙使的软剑,便觉手腕阵阵发麻,乒乒乓乓数声之后,长刀几乎脱手。

  昏黄的火光下,黑龙使的软剑反射着屡屡异芒,童英的腰刀却已经出现许多豁口。

  童英已经深陷重围,大师兄张绣被隔在外面,断然是无法突破前来相救的了。

  “大师兄快走!”电光火石间,童英已经做出了决断,怒吼一声,长刀以泰山压顶之势劈向黑龙使。黑龙使举剑相应,周围数个黑衣人亦是挥舞短剑来刺,只要童英的腰刀再与软剑缠到一起,腰刀必断!

  孰料童英刀式走了一半,竟然斜劈过去,直取张角!

  长刀挟着风声,如疾风般呼啸而至,张角退得却没有黑龙使那样快,躲闪不及,胸前已经多了一条半尺的伤口,鲜血顺着脏污的黄袍流下,血腥之气夹着他身上的恶臭,令人阵阵作呕。

  在此同时,黑龙使见童英刀锋陡转,手腕用力,软剑划着一道诡异的弧线,如同猛禽尖喙一般在童英刀上狠狠一啄!

  童英手腕一轻,手上腰刀已断,身躯微侧,身后传来一个低喝:“小心!”

  哐哐两声,童英转过头去,张绣已然取出了背负的长枪,为他挡下了两记背后的偷袭。

  “休要逞强,你先去救卢大人,我且为你挡住这些人!”张绣面色严峻,冷声说道。

  “嗯!”童英重重一点头,闪身进到内里。

  “拦下他!”那黑龙使望着童英返身杀入囚室,挡下沉声道。身侧便有两人杀出,想要拦住童英。

  “喝!哈!”只听张绣怒喝两声,手上长枪挽起两记枪花,枪头如灵蛇出洞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那两人胸前捅出两个窟窿!

  余下众人见他武艺如此高强,俱是心寒,竟是无一人敢上前。

  而另一边,童英已然进到囚室之中,从地上的黑衣人尸体手上拿出长刀,用力劈开卢植牢门的枷锁。

  童英进到牢笼内,对一脸肃然的卢植开口道:“大人,再不走就迟了!”

  “我若是离开,那岂不成了畏罪潜逃,反而坐实了阉党诬陷之罪名?”卢植转过身去,摇头道,“你走吧,我卢植宁愿以死明志,但愿皇上能回心转…”

  可惜他话音未落,整个身子却是软绵绵的瘫倒在地,因为童英在他后颈处重重劈了一掌。

  童英将卢植背负在身后,手拿长刀,走出牢笼,却惊然发现外面的张绣已然陷入了苦战之中,那黑龙使攻势如潮,软剑变幻莫测,数息之间,张绣身上已多了两道伤痕,连握着长枪的双手亦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任谁也看得出他快要到油尽灯枯之时。

  “大师兄!”童英不禁悲从中来,高声唤道。

  “休要管我!你带着卢大人先走!”张绣却是朗声答道,“再晚我们一个都走不了!”

  黑龙使一声低喝,软剑直刺而出,显然是看到童英想要逃脱,欲要速战速决,然而张绣却用尽浑身解数,将他的攻势奋力挡下!

  黑龙使见久战不下,忽然大喝一声,顿时剑芒暴长。

  “噗!”的一声,软剑刺入了张绣的胸膛。

  “大师兄!”童英惊呼一声,欲回身援救张绣。

  “还不快走!”张绣嘴角缓缓流下一缕鲜血,却依旧用力唤道。

  童英咬牙转过头去,忍住快要从眼中夺眶而出的泪水,背负着卢植,不顾一切的朝天牢外奔去,再也顾不上身后传来的阵阵喊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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