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存储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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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我们回去,人类的寿命那么短暂,而我们却有那么久可以活着。随着日子的过去,你很快就会忘记他的,到时候你会发现曾经刻骨铭心的情也抵不过时间。”

  梨白闻言一怔,最终却是重重地点了下头:放弃心愿、放下乐子暮、祝福他和红绡,从此以后他们之间只是陌生人,时间久了,她终归是会忘记乐子暮、忘记这份情、忘记这份爱,因为她是没有心的梨树妖啊。

  没有心来存储记忆;没有心来铭记爱情,只有空空的壳子将所有的一切遗忘。

  梨白消失了!这是乐子暮回到梨府第一个发现,散落在地上的红色绸带理应是由梨白负责的,可是那些绸带却凄惨地被丢在墙角,而它们的主人,乐子暮找遍了整个乐府都没有找到!

  梨白曾经住过的房子干净得就像一间空房;梨白曾经修剪过的园子里所有的花草全部疯长;梨白曾经种下荷花的池塘如今什么都没有;梨白曾经荡过的秋千不在了……所有有关梨白的一切全部都不见了,就好像梨白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乐子暮呆呆地抱着那些绸带,脸上满满都是仓惶:有关梨白的一切都没有了,这是不是说明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叫梨白的人呢?可是他明明记得自己爱上一个名叫梨白的花妖,他为了那只花妖可以放弃自己的心脏,甚至可以将计就计顺着红绡的想法假扮成定亲的未婚夫妻,他只是想实现梨白的愿望而已,可是为什么那个人不见了?她究竟去哪了?

  “子暮,你怎么了?为什么呆在这里?”红绡诧异地看着蹲在墙角、惶恐不安的乐子暮,她本来是想告诉乐子暮她没有办法送请柬到兰笙身上,想和乐子暮商量下能不能先把婚宴推后,却没有想到这人脸色惨白地蹲在这里,手上还奇怪地拿着红色的绸带。

  “对了!梨府!”乐子暮却是好像完全没有听到红绡的问话,他只是嘟囔着几个词,随后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欣喜地站起来,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红绡,拿着那绸带就冲出了乐府。

  顺着熟悉的街市拼命地奔跑着,乐子暮想起自己从前也曾拉着梨白这样子疯狂地在街上跑,可现在却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追,而那个人却不见了。

  梨白,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用那么极端的方法,梨白,我爱的人是你,从来就只有你一个,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人!

  终于跑到了目的地,乐子暮弯下腰喘口气,抬起头的刹那,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终于从他脸上褪下:眼前是个废弃的园子,空旷的破败的园子,根本不是他从前所见的气派的梨府。

  梨白是真的消失了,像他的母亲一样,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心口骤然一痛,乐子暮凄厉地大喊一声,猛地栽倒在地,彻底昏了过去。

  有些人有些事是要用一辈子去铭记的,因为那是他曾经存在过的证明,而这些记忆不一定需要心。

  乐子暮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房间,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心再度一抽一抽的疼:那个在他生命中如梨花一般短暂的开放又凋谢的女子彻底消失了,而消失的原因恐怕是因为他要和别人成亲了,可新娘不是她。

  梨白有多喜欢自己,乐子暮并不是不知道,甚至他可以保证梨白爱自己比他爱梨白要来的深。像梨白那样不懂爱的,真正爱上的时候便是一辈子,可是她的一辈子太长而他的一辈子太短,他不能永远陪着她,他只想在自己有限的生命中为那个人做一件事,为那个人实现她全部的心愿,可没有想到最先离开的那个人竟然会是梨白。

  梨白,梨白,你怎么舍得离开我?你那么笨、那么单纯,一个人在外面我怎么能放心?

  头靠着墙壁,乐子暮慢慢地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梨白的名字。手上拿着汤药正想进门的红绡听到房间里传来低低的呼唤声,脚步再也无法跨出去。她一手拿着托盘,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压低自己的啜泣声。

  乐子暮忽然昏迷在那座废弃的园子,若不是有人恰巧经过发现了他,也许这人就会永远躺在他爱的人的家。被仆从抬回来的时候,乐子暮也像现在这样无意识地喊着梨白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带着浓烈的深情和懊悔。

  从乐府的人口中,红绡也知道梨白消失了,那个被乐子暮放在心尖上的人竟然消失了,竟然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甚至于乐府中的有些人已经记不清梨白的样子了,可红绡记得!她记得曾经有个可爱的小姑娘会从花丛中钻出来,对着自己做个鬼脸,喊着“红绡姐姐。”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梨白再也不会叫她“红绡姐姐”了,甚至还开始疏远她?是从她有意无意在人前表现出和乐子暮的暧昧么?是她为了刺激兰笙而找乐子暮演戏么?是她不顾梨白的想法,自私地和乐子暮做下定亲的约定么?

  无论因为哪个,结果却只有一个:那个单纯的不谙世事的简单的少女被她的自私越推越远,她青梅竹马的男子因为她的自私而永失所爱、痛不欲身,她明明做错了那么多,失去了那么多,为什么那个人还是没有爱上她!

  红绡想起自己去兰府送那张有试探意味的请柬时,却被门房冷冰冰地告知兰笙不在的时候,心里的那种绝望和气愤。

  她没有错,她没有错!追求一个自己爱的人有什么错?机关算尽又怎样?只要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其他的她什么都可以放弃!

  目光渐渐变得阴狠,红绡看着眼前黝黑的药汁,心里微微迟疑一下却还是将那药汁全部倒入了池塘中,她想起来了,其他人关于梨白的记忆既然能够消失,那么乐子暮的应该也会吧?只要乐子暮不再记得梨白,他就不会再痛苦,就会乖乖地按照她的计划走下去。

  手中拿着空掉的药碗,红绡用力的握紧自己的手,挺直背慢慢地往厨房走去,将药碗搁在一边,红绡对着身后的侍女说了句“有事,你不用跟来”便悄悄地离开了乐府。在药房门口东张西望了许久,眼见周围没有熟悉的人,红绡才终于大步走了进去。

  “掌柜,有没有哪种药吃的可以让人忘记心中所爱的?”用丝帕遮住自己的脸,红绡刻意压低声音问着。掌柜的闻言连头都没有抬,很不屑地回了一句:“哪有这种药?有了这种药,这世上还会有伤情人吗?真是异想天开。”

  一句话将红绡最后的希望也给打碎了,她知道药房有失忆药很异想天开,可是如果乐子暮不忘记梨白的话,以他现在的状况再过一年都不可能和她成亲!她等不了那么久了,时间越久,她引以为傲的容貌便会越来越丧失资本,喜欢兰笙的女子那么多,其中不乏美女,她等不起也赌不起。

  兰笙对她有情,这一点红绡可以确定,可仅仅是有情却没有到达爱,只要能够推兰笙一把,他一定会发现他是爱自己的。

  暗暗给自己打气,红绡站在微热的阳光下开始想着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帮助乐子暮失忆,只要让他忘了梨白就好了,只要忘了就好了。

  “姐姐,那不是红绡么?她从药房里出来干什么?”正在街上闲逛的画凝眼尖地看见站在药店门口半晌又匆匆离去的红绡,诧异地问着。

  “我不知道,不过也许和梨白有关,梨白的原形从学堂旁边消失了。”彼岸淡淡扫了红绡的背影一眼,不甚在意地回了一句,不过她的心中还是存了几分诧异:梨白的失踪太过彻底,连原形都消失显然是不想让任何人再找到她,这颇有几分老死不相往来的意味。不过这些其实与她无关,梨白若是消失的话,她的心愿便作废,从此梨白的事情便与往生阁彻底无关了。

  “姐姐,这个好看么?”画凝撇撇嘴,将目光移向一边,忽然看见一串紫色带着流苏的耳坠,她立刻在自己耳边比了一下,炫耀般地冲着彼岸说道。

  “嗯。”彼岸浅浅地应着,拿起另一串耳坠,想了片刻之后将那副耳坠和画凝的一起买下,随后便将自己选的那副耳坠递给了凤墨清。

  “这个交给小瑾。”对上凤墨清诧异又惊悚的眼神,彼岸悠悠地说道。自从她救了凤墨瑾之后,凤墨瑾对她的态度便完全改观,对于这个和画凝相似的少女,彼岸也多了几分宠溺。

  彼岸对凤墨瑾的好让凤墨瑾更是高兴自己多了个姐姐,越发粘彼岸,彼岸也是不在意的模样,反倒是凤墨清和画凝时不时地看着那两个人,然后郁闷地吃醋。

  初二是本月最佳的黄道吉日,本来以为会延迟的乐子暮和红绡婚礼最终还是赶上了这个最佳的吉日。彼岸、画凝、凤墨清、江情和凤墨瑾皆在受邀嘉宾之列,凤墨瑾一想起伤心的梨白就闹起小性子不愿装成平民来给乐子暮祝福,可最后还是拗不过凤墨清的劝说,气鼓鼓地来看这婚宴。一路上她和画凝两个人都嘟囔着一定要好好看看那个负心汉是怎么有了新人忘了旧人的,惹得凤墨清和江情无奈的摇头叹气。

  乐府:穿着红色吉服的乐子暮正满脸欣喜地招待着来来往往的嘉宾,看见彼岸一行人的时候,他跟身边的管家打了声招呼便迎了上来。红色的吉服配上他红润的脸颊,看上去更多了几分儒雅倜傥,彼岸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几番,忽然轻轻皱了一下眉。

  “二殿下,三公主,彼岸姑娘,江将军,画凝姑娘,很荣幸能够请来几位参加在下的婚礼。”拱手行礼,乐子暮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那语气中的欣喜也完全不像是假的,就好像他真的很开心今天能够娶到红绡一样。

  凤墨瑾闻言立刻不屑地嗤笑一声:“乐公子今日可是春风得意啊,只可惜世人都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在下不明白公主的意思。”对于凤墨瑾的挑衅和讽刺,乐子暮面上露出几分茫然,但很快便回过神表明了自己的意思,随后招呼着几人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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