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刀出没之二十小暑(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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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过了数日。这些日子里,黄一手闭门养伤,他的几乎一切饮食起居都由莫不达照料。照料黄一手之余,莫不达经常到街道巷尾,酒楼茶肆闲逛,打探些季爷以及孔神目的消息,听一些人们在茶余饭后谈聊的武林传闻。莫不达得知,季爷没有大动人力物力寻找黄一手。他偷偷去了几次黄一手的住处。家宅中虽被弄得乱七八糟,但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毁。家宅附近也未被设埋伏。他知道此事就此不了了之。莫不达也得知,伊胜雪已死,玄黄刀被带去了少林寺,给少林招惹了不少灾祸,之后又被人抢走。如今,玄黄刀在何人之手,他也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莫不达对玄黄刀并不感兴趣。

  伤口虽多虽长,但庆幸不深,休养了些日子后,黄一手的伤口已愈合大半。

  黄一手问莫不达道,“那碧玉腕环你还要不要?”

  莫不达向黄一手翻了翻白眼道,“当然要,那是我给我妹妹留的嫁妆。”

  黄一手一听,笑逐颜开地问道,“咱妹妹什么时候出嫁?”

  莫不达故意掐算着手指,正色道,“快了,你是不是也得陪送点?”

  黄一手拍着胸膛道,“当哥的,责无旁贷!”

  莫不达伸出手指指着黄一手道,“说话算数?”

  “肯定算数啊!”黄一手想了想道,“另外,出了这档子事后,我这心越来越不踏实,我明天就去把碧玉腕环取出给你吧。”

  莫不达点了道,“也好。不过不要着急,你再休养些日子。”

  黄一手摆手道,“早休养好了。都是皮里肉外的小伤,不碍事。”

  莫不达哈哈一笑,说了声好。

  碧玉腕环被黄一手存放在住处房屋墙壁的暗孔之中。

  天黑之后,莫不达与黄一手收拾得干净利落,离开客栈,赶往黄一手的住处。

  二人来到院墙外,四下观望一阵,周围并无异样。他们绕到正门,过院入屋。

  黄一手看着乱七八糟的屋子,咒骂了一阵,之后走向床头所对墙壁。他用手指节敲打着墙壁,侧耳听着响声。

  “就这了。”黄一手说着,拿起一片薄铁插进石与石间的缝隙,反复摇动,将一块砖石翘起。他慢慢将砖石取下,墙上露出了一个方形暗孔。黄一手笑着将手伸进暗孔,取出一个扁方形的木盒。他吹去木盒上的尘土,又用衣袖擦了擦,然后拿着木盒走到莫不达跟前,向前一递道,“验验货吧。”

  莫不达接过木盒,看了一眼黄一手道,“藏得够隐蔽啊!”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黄一手说着,脸上泛起得意之色。

  莫不达轻轻地把木盒打开。只见木盒中叠放着一块红色软布,软布之上盛放着碧玉腕环。莫不达把碧玉腕环取出捧在手心,顿觉一股清凉之气直达心底,周身立时感到清爽舒适,鼻翼间隐隐飘荡着一股清香。莫不达不禁闭起眼睛,难以掩饰地露出一副陶醉之态。

  半晌,黄一手咳嗽一声,莫不达一惊睁眼。

  “真是世间难得的宝物。”莫不达感叹着,看向黄一手,坏坏一笑道,“这个不是假的吧?”

  黄一手闻言,登时气得满面通红,抬手向莫不达打了一拳。莫不达侧身闪过。黄一手一拳打空,用力过猛牵扯了伤口,表情痛苦不已。

  莫不达哈哈一笑,上前轻拍黄一手的肩膀道,“你做的赝品跟这真品给我的感觉竟是一样的啊!你说怎么能不叫我怀疑?”

  黄一手摆动肩膀,甩开莫不达的手,哼了一声,悻悻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我这不是称赞你的手艺呢吗?”莫不达满面赔笑道。

  “手艺当然没的说!”黄一手的眉宇间露出得意。

  莫不达顺势问道,“外观倒是好模仿,这给人的清凉舒适感,还有那若有若无的清香,你是怎么造出来的呢?”

  黄一手的得意之态在脸上彻底铺陈开,摇头道,“看家的本事可不是随便说的。”

  莫不达把碧玉腕环重新放进木盒,然后把木盒放进怀里。

  黄一手忽然道,“对了,那枚铜钱呢?”

  莫不达故作嗔怪道,“我来取货还需要凭证?”

  黄一手眨了眨眼,笑道,“是丢了吧?不好意思说。”

  莫不达摆手道,“给琴若了。我本想让她来取的。”

  黄一手看着莫不达,眼神有些呆愣。

  莫不达看了一眼黄一手,笑道,“怎么了?不相信啊?”

  黄一手一笑道,“信。反正碧玉腕环已经不再我手,什么凭证都没有用了。走吧!”说着,他转身走出屋去。

  莫不达追上黄一手问道,“不需要收拾一下屋子吗?”

  黄一手回头看了眼房屋,眼中露出淡淡忧伤,叹气道,“帮我烧了吧,我不想在这里住了。”

  莫不达一愣,思绪片刻,随即点头道,“也好,换个地方更安全,那去把贵重的东西收拾一下吧?”

  黄一手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值钱的了。”

  二人找出引火之物,将面前低矮的瓦房点燃。风吹火猛,火焰相互勾连,只眨眼的功夫,瓦房便被彻底吞没。

  二人并肩站在院子外,看着熊熊大火,一直看到烈焰渐熄,现出一片瓦砾。

  “打算去哪里安家?”莫不达看向黄一手问道。

  “想离开望京坡,到底去哪里,还没想好。”黄一手答道。

  莫不达点了点头,喃喃道,“那就好好想想。”

  “你呢?”黄一手问道。

  莫不达苦笑道,“我本是来投奔你的,结果——”他说着向一片瓦砾努了努嘴。

  二人相视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与黄一手共同经历一番波折后,莫不达忽然想起在大西北与谭胡痛饮沉坛古酿时谭胡说过的话。碧玉腕环是武林至宝,无人不想得,留在身边极易招惹是非。如今,莫不达觉得谭胡所言有理。既然是给妹妹琴若的嫁妆,换成真金白银又有何不可,而且更安全,更让人踏实。一念及此,莫不达决定将碧玉腕环卖掉。

  莫不达向黄一手说明了想法。黄一手闻言吃惊不小,沉默良久,轻轻点头道,“也好。”

  “夜长梦多,迟则生变,我现在就去找几家当铺问问。”莫不达说完,带上碧玉腕环,转身便走。

  “等等。”黄一手叫住莫不达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还是再休息几天吧。带着你会给我添麻烦的。”莫不达哈哈一笑,推门而出。

  黄一手扬了扬了手,欲言又止。

  时近小暑,天气越发炎热。莫不达走在人潮拥挤的街巷间,已遍体生津,口干舌燥。他解开衣扣,用手摇动着衣领,不禁一阵烦躁。

  人群中,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莫不达。

  莫不达走到一家当铺门口,仰头看了看,招牌上斗大的三个金字:三才行。

  莫不达站在门口向屋里看去。几个身着布衣,平民装束的人正与柜台后的三个当铺伙计讨价还价。莫不达靠在门边,面朝着街巷间的人群,并不着急进屋。

  一个头戴草帽的人站在不远处,目不转睛地看着莫不达。

  几个来典当东西的人满口抱怨地走出了当铺。三才行里归于平静。

  莫不达扭头向屋里看了看,咳嗽一声,走进屋来。

  一个伙计抬头看了一眼莫不达。他因争吵而通红的脸还没有退去颜色,冷冷道,“当什么?”

  莫不达没有答话,而是把双臂叠放在柜台上,伸长脖子向里边望着。

  “看什么呢?!”伙计的口气变得格外强硬。

  莫不达瞥了伙计一眼道,“你家掌柜在吗?”

  伙计打量了一遍莫不达,撇嘴道,“用不着掌柜吧!”

  莫不达道,“让你家掌柜出来,看看我的东西。”

  伙计满脸不屑道,“我家掌柜忙着呢,要当便当,不当走人。”说完,他低头拨弄起算盘,不再理会莫不达。

  莫不达一笑,用手指敲着台面道,“跟你家掌柜说,有碧玉腕环。”

  伙计抬起头,皱眉看着莫不达,似乎没有听清。旁边一个瘦高的伙计闻言走过来,推了他一把,轻声道,“碧玉腕环,快去叫掌柜。”

  那伙计慌忙点着头,向后跑去。

  瘦高伙计绕过柜台,来到莫不达身旁,满面堆笑道,“客官请坐,我们掌柜一会儿就来。”说着,他把莫不达让到柜台边的一把椅子旁。

  莫不达刚坐下,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三才行的掌柜姓卢,是个五十左右岁,体态臃肿,光头长须的男人。卢掌柜赶到前厅,看了一眼椅子上的莫不达,点头一笑。他坐在临近莫不达的椅子上,吩咐伙计把正门关上,暂时谢客。

  卢掌柜把椅子向莫不达一侧挪了挪,笑眯眯问道,“听说客官手里有碧玉腕环?”

  莫不达点了点头。

  卢掌柜笑逐颜开道,“那能否拿出,让在下饱饱眼福?”

  莫不达一笑,抬眼看了看围在卢掌柜身旁的三个伙计,没有说话。

  卢掌柜“哦哦”连声,扭头向三个伙计呵斥道,“回柜台干活去!”

  三个人闻言,立时现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灰溜溜回到柜台后,低头做起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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