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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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生于官宦世家,我爹名公孙正,是上任的礼部尚书,深得先王器重。”公孙流憩自顾自的喝下一杯酒。

  “当时我爹与很多官员关系都很好,王也很信任他,很多事都交由我爹来办。”

  “爹在家的时间并不多,从来都是娘照顾我的。但是我不怪他,我知道他是国家要臣,很忙。”

  “但是爹对我很严格,一心将我培养为朝廷重臣为王分忧。”

  “只要他在家,就要检查我的学业。”

  “可是当时我才多大,年少顽劣,不理解他……经常违背爹的意思。”公孙流憩望着夜空,“要是能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那样了,我一定不惹爹生气了。”

  “当时的圣女也刚上任没多少年,虽然年纪尚小,却也让大家敬佩有加。王更是对其赞叹不已。许多事都要和圣女商讨……”

  公孙流憩又喝了一杯,半晌无语,蓝沫芯看着他,也不催促,只是默默的想着自己的父母,想着自己的任性。

  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当初为了上大学这事,还忤逆了爸爸,坚决不去爸爸建议的地方,这完全就是自己的单方面闹脾气。

  “要是早知道现在,谁回去做那些令自己后悔的事呢。”蓝沫芯摇摇头,自嘲道,“过去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后悔。很多人何尝不是呢。可是,后悔也改变不了什么啊,人生不能重来。过去的,也回不去了。”

  “不过,爹娘不会怪我们,他们永远是为我们好。”

  “对啊,爹以前经常教导我,做事之前一定要想清楚,不能仅凭冲动做决定,不然会让自己后悔的。但是我没听。”

  “现在想想,我那时候也做错过很多事的,可是爹一直都没追究,我怎么就不明白呢。”

  公孙流憩望着月亮出神,“那天,也是一个月圆之夜,因为白天捉弄了师傅,爹回来后知道了这件事,很生气,数落了我几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他不该怪我,于是我顶撞了爹,而后不顾娘的劝阻离家而去。”

  和自己真像,蓝沫芯心想,“现在是多么的后悔,不该不管不顾的冲出去的,一时的气愤过去了,剩下的,更多恐怕是悔恨吧。”

  “我两年没回家,自己南下打拼,后来,再一次和都城来的人谈生意之时,突然听到他说礼部尚书被抄家了。”

  “我当即往家赶去,可是当我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座空宅。里面已经没人了,门口还贴着朝廷的封条。”

  “王不是很信任爹的吗!我不信就这样了,四处找人打听,原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公孙流憩抱着自己的头,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如果那天的没有走,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自从我走后,爹不仅生气,还很担心。娘因思念我每日以泪洗面,身体大不如前。而爹也时常恍惚,由此好几次铸成大错。”

  “王得知了此事,也没太责怪爹。”

  “可是,不久前,邻国的使者前来,与王谈论一件很重要的事。王命爹负责接待,没想到爹一时疏忽,竟然对使者不敬,犯下大错。”

  “王大费周章,总算平息使者的怒火,免去了一场战争。”

  “但是……圣女知道了这件事。”公孙流憩咬着牙,似乎不愿回忆起往事。

  “圣女大怒,王劝阻无效,圣女下令……诛九族。”

  “这么严重?!”蓝沫芯被吓了一跳,为什么一次错误就要诛九族啊。“不是已经挽回了吗,怎么还要……”

  “当时的圣女说,公孙正因私人事情,耽误国家大事,屡次犯错仍旧不改。不可再纵容,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这也怪不得你爹啊,担心儿子是人之常情啊。”

  “没办法,在朝为官,有很多的无奈。”公孙流憩擦干眼泪,“等我赶回去的时候,他们已经…….”

  “因我两年前就离家,他们找不到我,王也有意想保住我爹唯一的血脉,此事也就到此作罢。”

  “当时的我被饶恕,但是我不甘,为什么我爹为国做了那么多,却是这样的结果,我要报仇,我不能放过圣女……”

  “我又留在了都城,隐忍努力,后来王逝世了,现在的王即位,他是个正直英明的王,不在意我的身份,只因看中了我的能力,多番考验之后,我成为了丞相。”

  “不容易啊。”蓝沫芯拍了拍公孙流憩的肩膀,调侃。

  “我的目标达到了,接下来,仇恨蒙蔽了我的眼。我每次看到圣女就遏制不住的想到爹娘,我要报仇。”

  “可是我听说,上任圣女是个很好的人啊。”蓝沫芯想起自己听说的,不由得打断公孙流憩的话。

  “是的……”公孙流憩默然,“经过很多事之后,我意识到,圣女一切都是为了国家着想,爹之所以被严惩,是因为差点是国家陷入灾难。我不能再执着于仇恨了。”

  “你放弃了报仇?”

  “我……打伤了圣女。”

  “诶?”蓝沫芯不解,“怎么?”

  “那次,我鬼使神差,一时控制不住……就出手了。但是侍卫很快赶来,我以为我完了,我要去和爹团聚了。但是”公孙流憩顿了顿,“圣女为我开脱了,她骗他们说有刺客,我为了保护她而出手,打跑了刺客。”

  “我当时很难以置信,她怎么会为我开脱。”

  “后来我去找她,问她为什么。她说,当年的事是她考虑不周,虽然是为了国家,但是也做了错误的决定。没有体谅一个老人的心。她不怪我,一是因为,她觉得我有能力,辅佐王让国家强盛起来,她不想因为这个事,损失了一个人才。”

  “二是因为她觉得对不起我。”

  “她向我道歉,说虽然改变不了什么,还是请我放下仇恨……国家才是最重要的。我被她打动了……”

  “圣女她”蓝沫芯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以前就听公孙流憩说过,她为了落选的人求情,还成功了。虽然结果不是好的,但是她有那个心。

  而现在听到这个,不由得敬佩起这个女子。一切以国家为先,这是怎样的一种大义啊。

  “那你现在放下了吗。”

  “早放下了,不得不说,上任圣女是个奇女子,她真的,能感染人。”公孙流憩慢慢的倒着酒。

  “可惜,她还是去了。说到底,还是我害的。”

  “你不是放下了吗?”蓝沫芯愕然的看着公孙流憩,怎么刚说着放下了,还是他害的?

  “不,不是。我是放下了,我下不了手了,我放弃了报仇,从此不想这件事了。可是,那次的出手,还是重了点,圣女有了旧疾,而这次,就是因为旧疾发作,而去世的,别人不知道,但是我很清楚。”

  公孙流憩摇摇头,“说到底,还是我害了她,不然,她还可以活很久的,为了她的国家,奉献她能做的所有事。”

  “这不怪你。”听完这些,蓝沫芯叹息,“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要再将自己禁锢在以前,人总要往前看。”

  “今天……是我爹的忌日。”公孙流憩站起来,拿着一杯酒,洒在了地上。

  “啊?!”蓝沫芯想想日子,呆了一下,也站了起来,小声的说,“今天,也是我的忌日啊。”也学着公孙流憩把酒撒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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