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没有,咳咳。”尚云泽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忙掩饰了过去。奇怪,白小悦刚才的眼神,好像是历经沧桑的老者才有的,白小悦才多大,虽然也听说过这个公主以前被安置在行宫,顶着“天煞孤星”的骂名一个人孤独地生活,不受皇上的宠爱。即使如此,也不至于有那种眼神吧。
白小悦看看刚才尚云泽练剑站的地方,笑道:“你也发现这个地方啦?”语气里有着一丝自豪,就好像小孩子自己的玩具,因为被别人夸而高兴的那种自豪。
尚云泽点头:“嗯,桃苑深处来的人不多,正适合我练剑。呵呵,我每日练剑成了习惯,在迎轩殿中练剑多有不妥,只好寻一个安静之地。公主起的好早,兴致不错。”眼睛瞥向白小悦兜在裙摆里的蜜桃,尚云泽忍不住轻笑出声。
白小悦倒是没有什么不自然,她还特意让尚云泽看看她摘的蜜桃:“怎么样,看着就有食欲吧?你吃不,这可是我亲自摘的哦。”
尚云泽眉头动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一开始白小悦就没有自称“本宫”,一直用“我”,再加上如此熟稔的语气,让他有些许迷惑。这不过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是因为白小悦平易近人,还是白小悦对自己的印象不错?显然,第二个解释让尚云泽的心情大好。
“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不客气了。”尚云泽真的挑了一个桃子拿在手里,他用手拂了拂桃子表面的绒毛,就要往嘴里送。白小悦忙叫道:“喂喂喂,你别吃啊。”
白小悦把裙摆中的蜜桃放在地上,拿过尚云泽手中的桃子,用丝帕仔细擦干净,这才递给尚云泽。尚云泽看着白小悦的动作有些发怔,听说过白小悦没有公主架子,但是堂堂一个公主,亲自给一个人把桃子擦干净,还做的这么自然……反正他的姐妹们就不会这么做。接过桃子咬一口,甜甜的桃汁流进口腔,尚云泽冲白小悦一笑。
白小悦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尚云泽又不是她的仇人,况且,前世的尚云泽也是受了冤枉,两人也算是共患难的了。一想到两人曾经躺在一张床上,衣衫不整的样子,白小悦忍不住红了脸,偷偷看一眼尚云泽,见他在吃着桃子,眼睛四处看着,暗暗呼出一口长气。
尚云泽不是没看见白小悦脸红了,在白小悦偷偷抬眼看他的时候,他及时把眼睛转向了别处,嘴角的笑意更深。短短时间的接触,这个公主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大早上地看一个男人练剑倒还罢了,请人家吃桃子也不说,明明一直很自然的,突然刚才自己脸红了。尚云泽想笑有不好意思,只好憋着,使劲啃桃子。
白小悦欲言又止,终于开口说道:“你要是喜欢吃的话,这里还有好多,你别啃桃核了。”
呃,这次换尚云泽脸红了。竟然没发现,桃子已经吃完了,桃核上残留的桃肉都被他啃得干干净净,脸丢大了……
白小悦忍不住扑哧笑出声,笑声是会感染的,尚云泽不禁也笑了起来。
气氛轻松了下来,两人随便聊着,越聊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白小悦发现,尚云泽的性格很开朗。她其实对尚云泽不算很了解,前世因为尚云飞的关系,她和尚云泽的接触不多。尚云泽也觉得,白小悦果然很好相处。上次见她出尘的模样,以为她的性格会像她的姿容一样,只可远观,原来也是一个可爱的姑娘。
感觉到口渴,白小悦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了,两人已经聊了好长时间。她刚想把地上的桃子捡起来,转念一想,对尚云泽说:“等下我叫人把这些拿回去吧,顺便再摘点桃子做点儿点心,晚上请八皇子吃。”
“好,那我可等着你。”尚云泽说,很期待的样子。
白小悦笑笑正要转身,突然发现了不远处有一个人影走过来。他们此时在空地的中心,而那个人影已经到了空地的边缘。尚云泽背对着那个人,这时的注意力又在白小悦身上,所以没有发现。看清了来人青色的衣袍,白小悦目光一沉,竟然是尚云飞。
尚云飞马上就要走到空地上了,白小悦计上心来,转过身,好像是转的太急,被自己的脚绊了一下,白小悦一声轻呼,身子向地下倒去。
尚云泽眼疾手快,揽住白小悦的腰,身子跟着转了本圈,缓了白小悦下坠的去势。白小悦下意识地环上尚云泽的脖子,两人站稳。
白小悦抬眼,正撞进尚云泽的眼睛里。两人面对面,贴的如此近,呼吸相闻。尚云泽看白小悦的大眼睛很是清澈,能清晰地映出此刻自己惊讶的神色。鼻端萦绕着从白小悦身上散发出的馨香,这一刻,尚云泽都要醉了。
两人就那样拥着对方,看着对方一动不动。郎才女貌的一对,场面很是唯美,不过有人已经妒火中烧了。
尚云飞刚走到空地边缘,就听到一声女子的惊呼,赶紧走两步,他就看到了尚云泽把白小悦抱在怀里的情形。尚云飞顿时僵在原地,怔忪了一下,随即一股火蹿上胸膛,熊熊燃烧。
原来,尚云飞自那次宴会上,就被白小悦的那支舞蹈吸引了。那时,他就有意想要纳小悦为太子妃,只是一直无机会向女主表白,也没机会向皇上表达自己的心意。这些天他一直琢磨着该怎么做,苦无机会。清早起来,心中烦闷,他想散散心。没想到,竟然撞见了这样一副情形。
看着白小悦和尚云泽相拥的场面,他生气,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的死对头弟弟,为什么他抱着的偏偏是自己的梦中女神。生气,但是他更嫉妒!
尚云飞的目光渐渐阴鹜,再看下去,估计自己就要被自己的怒火烧死了。转过身,尚云飞拂袖而去。
听到——的声响,尚云泽回过神来,他见白小悦的脸红透了,忙放开她,转过身,正看见尚云飞消失在桃树之间的背影。眼睛中闪过一丝疑惑,尚云泽不动声色。他问白小悦:“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谢谢你。”白小悦展颜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贝齿。
尚云泽看似无意地问道:“好好的,怎么就摔倒了呢?”
白小悦微张朱唇,见尚云泽眼底闪过的精光,心下了然,想必尚云泽已经看到了拂袖而去的尚云飞,怀疑自己摔倒的目的了。
索性,白小悦大大方方地说了:“因为我想让尚云飞看见我们亲密的在一起啊。”
没想到白小悦会这么坦然地说出来,倒是惊着了尚云泽,他问道:“为什么?”
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白小悦问尚云泽:“你想做皇帝吗?”
尚云泽大惊,这个问题可以说是大逆不道,白小悦突兀地就问了出来,让他感觉到措手不及。
见尚云泽的眼神变冷,白小悦没有介意,继续说:“我知道,你想当太子已久,你想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我还知道,雪月国的皇上,也属意于你,想要你继位。”
刚才其乐融融的谈话气氛,因为这个禁忌的话题变得沉重。尚云泽说:“你知道的还挺多。”
白小悦无谓地耸耸肩:“只是知道我该知道的而已。我还知道,你和太子尚云飞虽是兄弟,却已经水火不容。这次来到南云国,恐怕也是你父皇给你的一次机会。”
尚云泽没有说话,看着白小悦。
白小悦说出了她的目的:“想要看你哥哥如何破落,从太子之位下去吗?那么,就跟我合作。”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尚云泽没有表现出来过多的惊讶,他淡淡地问:“我们暗中斗了这么多年,尚且没有一个结果。我凭什么要跟你合作呢,虽然你的身份尊贵,可也不过是一个公主。”
尚云泽的意思很明确,公主,没有实权,合作了对他没有什么好处。如果再被白小悦牵制了自己的计划,那他就是得不偿失了。
白小悦明白尚云泽的意思,她不由大笑:“凭什么跟我合作?就凭我是父皇亲封的女问,就凭我能够正常出入勤政殿,就凭我可以批阅父王的奏章,就凭我可以在父王面前对奏章提自己的见解!”
白小悦的话说的很直接了,就凭我是一个有实权的公主。
尚云泽不觉沉思。眼前的人,不是刚才自己认为的单纯的女孩子,她有着自己的野心。说好听了是秀外慧中,说难听了那就是红颜祸水。但是前后分析了一番,尚云泽觉得白小悦即使是利用自己,也无非是利用自己的身份做她的一些事,于尚云泽本身应该没损失。尚云泽笑道:“好,我跟你合作。”
对尚云泽的话毫无意外,白小悦眨眨眼睛:“想要看好戏,那就等我的消息。”说完转身就走。
尚云泽盯着白小悦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白小悦如约用蜜桃做了点心,命人送到迎轩殿。她自己则心细地考虑着,为晚上的事情做准备。
深夜,白小悦叫上若兰和林侍卫,抱着一把琴出了梅羽殿。此刻除了更漏的声音,永巷中很安静。穿过永巷,选了一处木槿丛,白小悦吩咐若兰摆放好了琴,自己坐在木槿花中。林侍卫听白小悦的命令,在不远处守候。如果是尚云飞来了不用阻拦,如果是别人,身份低的一律拦下,身份高的则大声请安,提醒白小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