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依依心里很清楚，顾氏的事儿，完全就是一个无底洞，所以她虽然也关心顾文建的身体状况，却并不愿意慕靳辰真的去趟这个浑水。
慕靳辰轻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怎么，还怕我因此便穷了不成？”
“要是哪天，慕氏像顾氏那样遇到这样的危机，我才会害怕你是不是要破产呢。”
慕靳辰听她如此说，笑容却顿时收敛。
她忙问：“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这一说，倒让我想起来，其实顾氏这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十有八九，还是冲着我来的。”
“冲着你来的？怎么会？”
慕靳辰告诉她：“沈维新料定我一定不会坐视顾家出事而不管，但我要是出手管了，慕氏集团就难免会被拖下水，我自然损失惨重。”
顾依依愈发一头雾水：“等等，这跟沈维新又有什么关系？你是说，这是他干的？”
他点了点头。
虽然他还没有查出来沈维新在这件事当中究竟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又是如何将手在国外都伸得那么长的，可是这件事，十有八九跟他脱不了关系。
“沈维新去了国外以后，我一直派人盯着他，可一来山高皇帝远，我的手下没法二十四小时盯梢，二来他通过一些手段遥控国内的情况，也未必需要他亲自出手。”
“但是他怎么可能？他怎么能做到的？”
慕靳辰摇了摇头：“具体的我还在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沈维新到了国外之后，一直在想法设法摆脱我的人，而且，他这段日子跟国内的联系可不少。”
听到慕靳辰这样说，顾依依不禁后背有些发凉。
她以前一直都觉得，像沈维新这样的私生子，身世着实可怜，即使她站在了慕靳辰的这一点，也依旧有些怜悯沈维新，觉得他们毕竟是兄弟两个，不该如此兵戈相向，你死我活。
但如果这件事真的跟沈维新有关的话，这个人的心机，未免也太深了一些。
慕靳辰先前放了他，竟然是纵虎归山。
突然，她想到了一件要紧事：之前，她和慕靳辰就一直在怀疑顾氏里面有人动了手脚，那如果幕后指使者真的是沈维新的话，那个人，一定跟杜梦琳脱不了关系！
“靳辰，你之前就怀疑是杜梦琳，后来有没有查到什么？”
“杜梦琳是公司高层，她在你们顾氏的权限太高，做事也滴水不漏，有些事，我也难说。”
“不行，我得去找她问问看！”顾依依立刻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钱秘书在门口敲了敲门：“总裁、夫人，顾氏集团的杜总监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她来的还真是时候。
慕靳辰让秘书将她带到了办公室。
看见顾依依居然也在，杜梦琳有些惊讶，神情里的局促又加重了一分。
慕靳辰不动声色地问她：“杜小姐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氏实业花了大价钱给顾氏注资，帮顾氏度过难关，我知道，这件事十有八九跟慕总脱不了关系。”杜梦琳说。
“所以，你也想来谢谢我？”
她摇了摇头：“我有话要告诉慕总裁。顺便，也告诉顾小姐。”
顾依依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好像明白了什么。
杜梦琳昂着头，干净利落地说道：“顾氏集团和慕氏之前那个项目的假账，是我利用职务之便做的。”
这件事，错在她，她一开始只不过是想要利用假账让那个项目流产，但没有想到，事件的后续发展，完全超出了她的预判。
从顾文建的病倒开始，后来发生的一切一切，虽然不是她做的，却又是由她而起。
她知道，以慕靳辰的本事，暂时没有查到她的头上，疑心恐怕也早就落在她的身上了。
“与其害怕总有一天会被你们查到，每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不如我主动坦白，来得坦荡爽快。”杜梦琳凛然笑道。
心里的大石，想胸口积压了那么久，原来说出来，只不过需要一句话而已。
终于说出口之后，她反倒觉得松快许多，连呼吸都轻畅起来。
慕靳辰脸上没有半点惊讶的神情，只是淡淡说道：“果然是你。”
“慕总是聪明人，恐怕一开始就猜到了是我，只不过我也不是个蠢人，自然不会给你们留下任何把柄。”杜梦琳说。
“没错，要不是你今天主动站在这里讲这句话，我根本就找不到证据。”慕靳辰说。
顾依依却万分不解：“梦琳，为什么呀？顾氏不是一向都待你很好吗？顾董事长对你委以重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呀！顾氏集团要是真的破产，对你来说能有什么好处？”
“顾氏集团破产，对我当然没有好处。所以我根本就不想要让它破产。”
慕靳辰接口道：“只是后来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你的预料，是吗？”
“没错。”
“是沈维新让你这么做的？他还背着你，又做了什么？”
杜梦琳轻嗤一声，果然，慕靳辰什么都猜到了，可笑她还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可以全身而退。
她笑着问他：“慕总为什么觉得沈维新是背着我做的事情？我就不能是主谋吗？”
“如果你是主谋，现在又怎么会站在这里。”
顾依依依旧不愿意相信，她的朋友不多，跟杜梦琳的交情虽然不算很深，但的确是很谈得来的朋友。
她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朋友背叛。
“梦琳，你已经被沈维新骗过一次了，为什么这一次还是会……”
“顾小姐，你不是我，你拥有我所羡慕的一切，当然不懂得像我这样求而不得的人，在感情里会有多卑微。”
杜梦琳将自己在沈维新的唆使下做过的事情，原原本本详细说了一遍。
自始至终，她都是昂着头、面带微笑的，尽管她是来自首的，可是说话时，她永远都是那副泰然自若、不卑不亢的模样。
顾依依记得一开始认识杜梦琳的时候就是这样，她是职场上的女强人，她聪明、睿智、冷静、优雅，无论做什么，都是那副自信的样子，典雅如黑天鹅。
可是，她终究还是犯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