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合作商大约也是第一次见到了顾泽临放低了姿态与他们说话，跟刚才谈判时步步紧逼的模样完全不同。
既然顾泽临要一个台阶下，他们也不会真这么没有眼色地不给，立刻打着哈哈笑道：“既然顾总都承诺了，那我们自然是相信的，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会议结束之后，尹清悦低着头跟在顾泽临的身后，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自己这回出的乱子。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的表格根本就不可能出错，一定是其他的环节出了岔子。
毕竟PPT在上传之后，会有专人下载下来拷进移动硬盘里，再带到今天的会议现场，由于今天她出外勤是顾泽临临时点的名，所以拷贝这一步不是她来做的。
“顾总，刚才的表格……”
“回公司再说。”
顾泽临的脸色铁青着，从会议室里出来之后便没有再说话。
这一回出的岔子，虽然被他补救了回来，但对顾氏集团来说也算是颜面扫地，损失不小。
尹清悦一路上都想要跟他解释这件事，可是他却又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在真睡还是假睡。
等到了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她刚打算叫醒他下车，他却倏然睁开了眼。
他一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伸过去把已经半开的车门给重新关上。
司机这会儿已经识趣地站远，狭小的车内空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顾总，你做什么？”
停车场里光线昏暗，他牢牢盯着她的眼睛，伸手想擦去她眼角的那颗泪痣，可那又不是画上去的，自然擦不掉。
他似乎有些懊恼，手指加重了力度，倒把她的脸颊按得红了一片。
“顾总这是什么意思？”
“你要是故意弄这些岔子想引起我的注意，倒是大可不必。”他冷冷道。
“我又不蠢，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顾泽临眼底深邃如无底洞，“我知道你的工作能力，这么低级的错误，你不会犯。”
“顾总这话倒是奇怪，我才来公司上班几天，顾总怎么会知道我的工作能力？”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他又重重按回了靠背上。
他的动作过于粗蛮，让她不禁有些恐慌，也有些气恼。
“你还要在我面前装到几时？”
“我哪儿装了？这次PPT的错误，不是我的锅！”
尹清悦原本就觉得委屈，听他这莫名其妙的一通话更是觉得恼火，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推开他直接下了车。
她气鼓鼓地把高跟鞋踩得响亮，走到了电梯口也没等他，直接按了钮走了进去。
顾泽临还是头一回被手底下的员工甩脸色，不由得冷眸一沉，身上也有无名火起。
明明就是宁清欢的模样，她为什么一点都不愿承认？
难道真的不是她？
……
顾泽临回到办公室之后不久，尹清悦就敲了敲他的门进来。
“顾总，我昨天做完PPT之后上传到企业邮箱的那一份表格，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这个在邮箱记录里都能找到。”
尹清悦手里还捧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放在了顾泽临的面前。
她因为找到了证明自己的证据，所以显得格外理直气壮。
顾泽临冷嗤了一声：“我说过这件事怪你了吗？”
“您刚才在停车场的意思，不就是怪我吗？可是现在证明，根本就不是我的错。”
“那你说是谁的错？”
“谁负责拷贝文件，当然就是谁的错。”
顾泽临看她这一副要死磕到底非得证明自己清白的模样，立刻叫了宋洋进来，让她去查是谁负责的拷贝文件。
“总裁，是戚昀朵负责的。”
“把她叫进来。”
戚昀朵进门的时候，显得格外胆怯且小心翼翼。
显然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并且还有些心虚。
“顾总，我不是故意的。”她申辩道。
“只是让你拷一份文件而已，又没有让你做修改，怎么还能出错？”宋洋率先质问道。
“我……我可能是在打开文件的时候不小心按到哪个键盘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宋洋皱了皱眉，想说两句指责的话，但当着顾泽临的面，也不好说什么。
顾泽临一向对她都很宽容，就连她之前在办公室喝奶茶洒了，导致弄脏了重要文件都没有怎么责怪过。
不过，这份宽容全部都来源于戚昀朵长得有几分像宁清欢的缘故，现在放着一个真的跟宁清欢一模一样的尹清悦在这里，他还会袒护戚昀朵吗？
“顾总，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要这样的，只是那个时候尹秘书一直在催，所以我就着急了一点，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辞退我呀！”戚昀朵极尽所能地放软了身段语气，这哪里是在道歉，分明是在撒娇。
尹清悦愈发火大：“我几时催过你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是你去拷贝的资料！”
“尹秘书，您说话可不能这样啊，好歹我还比你早进几天公司，顾总都没有说话呢，你倒先这么凶巴巴了，要不是你拿到手里之后不提前检查一遍，哪还会出这样的岔子。”戚昀朵倒是甩得一手好锅。
尹清悦气不打一处来，只好转过头来对顾泽临说：“顾总，事情就是这样，我承认拿到资料之后没有重新检查一遍，但是罪魁祸首不是我。”
“顾总，我知道错了，要是给公司造成了损失，我……”
顾泽临冷冷打断了戚昀朵的话：“已经及时补救了，公司没有损失。”
“那太好了！”戚昀朵刚才一直软绵绵委屈巴巴的样子，听到了没有损失的消息，才终于落下了眼泪，愈发楚楚可怜了。
顾泽临冷眼看着尹清悦。
但凡这个女人这会儿像戚昀朵一样给他服个软撒撒娇，他一定立刻就消气了，可是她没有。
不但没有，还咄咄逼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若是宁清欢，她一定不会如此疾言厉色。
他不禁有些失望。
“顾总，我一毕业就进公司了，我知道自己平时工作能力不强，很多事情都比不上大家，但是我一直在认真努力地学啊，你不能不要我，你扣我工资吧，扣多久都没关系！但是求你别辞退我！”
戚昀朵落下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渐渐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