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门口的方向，春芽的眼神麻木，嘴角却勾起笑容：“欢迎光临！”
“你好……”
张仲谋进来，轻声的开口。
过去了五年，他的声音也因为频繁的抽烟沙哑了不少，此时可以隐瞒，倒是不能让春芽立刻发现他是谁。
春芽做梦也想不到，眼前站着的人会是张仲谋。
“先生是第一次来？”
春芽询问，让他意外。
“你怎么知道？”
他有点紧张，难道春芽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我能听出你的声音是第一次听到的声音，我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是耳朵非常灵敏。”
春芽解释着，经常有人都会这样询问，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解释。
只是在他看来，这是个非常悲伤的故事。
“我……其实我也是个盲人，来你这里寻找一点……帮助，听说你失明以后还能自强不息，我……我非常羡慕，想听听你的故事。”
张仲谋有点心虚，他说谎了。
“我的故事？”
春芽有点意外，没想到到了现在，还会有人想要知道她的故事，这故事很长很伤心，她根本不想提起。
拒绝的话就在嘴边，但是一想到自己面前的人可能也是一个刚刚失明，对生活失去了希望的人，她就无法开口拒绝。
张仲谋知道，春芽很善良，才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就算是谎言，就算手段很卑鄙，他还是想用自己的方式知道春芽的日子过的如此。
“你为什么会变成怎样？”张仲谋轻声询问，身体更加颤抖，他想要印证阿志的话。
到底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个，春芽看起来很平静，好似早就接受了这样的事情，并不在意这样的询问。
“我的眼睛本来就不好，我妹妹的忽然死亡给我带来了很大的精神刺激，眼睛只能看到黑白的颜色，但是不至于看不到。”
回忆着以前，春芽的嘴角都是苦涩的笑容，深深刺痛张仲谋的心。
“只是后来我遇到了一次抢劫，摩托车撞倒了我，运气不好，我直接摔倒在地上，头当时被撞到了，我醒过来已经在大街上躺了很久，回家以后也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后来就开始慢慢的眼前习惯性的变黑，随后就……彻底的变黑了。”
对于这段过往，她说的轻描淡写，可是张仲谋知道，实际情况远远不是如此。
她遮掩了回家以后的事情和私情，显然也不打算将这一段可悲的历史告诉一个陌生的男人。
这跟眼前人询问的问题，并不相干。
“为什么不治疗，如果是这样的原因，是可以治好的吧？”张仲谋轻声询问，故作不知。
“当时也想要治疗，但是做手术需要麻醉，我怀了孩子，会对胎儿造成影响，那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我不能因为一双眼睛放弃我的孩子，也是为了孩子，我才有了现在成为这样的动力。”
看着张仲谋的方向，春芽笑着说：“我希望你也是如此，不要为了任何人放弃，美好的事情还在眼前，我希望你能够记住！”
看着春芽坚定的样子，张仲谋只觉得心疼。
他还记得当年那个柔弱瘦小，孤苦无依的女孩，跟他离开的时候眼神里的色彩就好似拥有了全世界。
可他亲手毁掉了一切，他的折磨毁了她的一生。
那天晚上的质问，他觉得自己猪狗不如，为什么不给原本就受伤的女孩一点安慰。
为什么不能停下来，好好的听听她的解释？
如果他这么做了，他们之间也不过错过一个又一个的年华，都是他的错！
压抑的心里的情绪，他怕全都爆发出来，会彻底伤害了她。
“孩子的父亲呢……”看着春芽，他缓缓的询问，心情非常的紧张，只想要听到这样一个回答。
春芽勾了勾嘴角：“看来你是外地来的人，不知道我的传闻，我是一个……不好的女人，这段往事，还是不要告诉你的好。”
春芽说着，看起来很是坚决。
这样的自我评价，好似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的刺入了张仲谋的心脏。
不好的女人？
这是谁给她的评价！
他要杀了说出这些话的人，但是同时也想要杀了自己，是他给了春芽这样被伤害的机会，一切都是因为他自己！
“不要这么说……一定是他抛弃了你们母子。”张仲谋继续发问，还想要诱惑春芽说点什么。
春芽只是苦涩的摇摇头。
“不，他根本不知道孩子的存在，我故意没有告诉他，不然……恐怕这个孩子也留不住。”
瞬间，张仲谋就想到了他们之前还有过一个孩子，只是因为他的冷漠，春芽将那个孩子流产了。
他真是一个该死的男人，不配做一个好父亲。
两人什么都不说，好似都陷入到了各自的思绪里面，春芽因为这个陌生人的出现，开始回忆了五年都不曾想起的事情，没想到回忆的后果还是这么痛苦。
张仲谋则是知道了很多从来不知道的隐情，不知道春芽因为他过了这么多痛苦的日日夜夜。
现在的他，也不明白当年的报复是为了什么。
明明妹妹死掉，最痛苦的人就是春芽，可他却因为自己微不足道的痛苦，一直在折磨一个深深爱着他的女人。
时至今日，他生活所有的不幸，好似都在为春芽赔罪，为自己的自己买单。
可他还觉得赔罪的不够多，应该要赔罪的更多才是！
“好了，故事结束了，你要是想按摩的话，可以跟我进去房间里，我来为你服务，一个小时是三十五块钱，如果你只是来听我的故事，希望我的故事可以激励你好好地努力，也许你可以去学一门手艺，也像我一样找个地方去做按摩师。”
春芽说着，语气又恢复了一点活力，好似这样悲伤的故事只能缠绕她一会，她已经走出来了。
这样的感觉让他担心，如果春芽彻底从故事里出来，提起以前也不伤心，那是不是就要彻底的忘记他？
他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