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护人员恨不得冲刺一般跑进来，检查了一下韩念瑶的各种指标，赵医生脸上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下来，浮现出一抹温和。
“患者已经恢复意识了。一会就会醒来吧，顾先生请放心。”
等待的时间永远是漫长的，赵医生撤掉一部分仪器跟护士退出房间。
而顾书陌一动不动的如同雕塑一样，守着面前虚弱的人儿。
十五分钟之后，韩念瑶缓缓的睁开双眼，激动得顾书陌一下便抓住了她的手，韩念瑶的手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同时又无比冰凉。
“瑶瑶，你醒了？”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一张嘴，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韩念瑶的意识逐渐清醒，大脑如同一团棉絮，缓慢的感受着外界传来的讯息。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一会，才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你是谁？”
韩念瑶顺着声音的方向微微的侧了一下脑袋，可是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看到。
没等顾书陌回答，韩念瑶又声音颤抖的追问了一句。
“我这是在哪里？没有开灯吗？为什么这么黑？”
韩念瑶的记忆停留在张心甜对自己施暴的那一刻，所以，对于自己现在的状况一无所知。
心里不禁忐忑。
好在那个声音是熟悉的，应该是顾书陌吧？
韩念瑶的话，让顾书陌的心凉了半截，他茫然的看了看病房的四周，又伸出手在韩念瑶的眼前晃了晃，可是那双眼神空洞无神，丝毫没有感受到手掌的晃动。
“是在医院，你做了个小手术。”
顾书陌缓了好半天才回答。
“我怎么了？”韩念瑶瞪大了眼睛，满是疑问。
“不过，你能不能先把灯打开啊。”
“医院停电了，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不要乱动。”
顾书陌尽可能的平复情绪，拍了拍韩念瑶的手背。
那熟悉的声音淡化了韩念瑶的焦虑，闭上眼，能够听到顾书陌走出房间的脚步声。
走出病房，顾书陌的步子迈得更大了，来到赵医生的办公室，坐在他的面前，让赵医生顿感压力。
“屋子里明明点着灯，为什么她什么都看不到了？”其实，手术会造成的后遗症顾书陌之前都已经了解。
但，他希望的是从医生的嘴里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毕竟这段时间，韩念瑶已经遭受了太多的苦难了。
“这个……”
赵医生吞吞吐吐的，抬着眼皮，瞄了一眼顾书陌，低着头这才说道。
“手术过程中血块破裂，后遗症会导致眼睛失明，这是不可避免的。”
像韩念瑶的这种状况，如果早些就医应该不会出现这么多问题。
可就是因为韩念瑶是又受到撞击，所以情况也十分棘手，韩念瑶能够安然醒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说完话，赵医生又偷瞄了一眼顾书陌，只见他的脸煞白，意志消沉。
“有没有可能恢复？”
噩耗如同当头棒喝，打得他措手不及。
“恢复几率是百分之五十。”
赵医生这意思很明显了，尽人事，听天命，靠外界的医疗手段没办法干预，只能是自求多福。
“砰”的一声，顾书陌手握成拳，重重的砸在了办公桌的桌面上。
倒不是在冲赵医生发火，只是痛恨上天为什么把韩念瑶的命运安排得如此多舛。
“顾先生，你也别太心急。一切都还是要看病人的恢复状况的。”
赵医生见状，安慰了一句，可这样冠冕堂皇的安慰对顾书陌并不起作用。
他也没在办公室多作逗留，毕竟，现在的韩念瑶要比之前还更加需要自己。
病房门口，顾书陌来回踱步，思考究竟要怎么跟韩念瑶说，才会让她接受失明的这个现状。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可病房内，却传出来了韩念瑶的声音。
“顾书陌？是你吗？怎么不进来？”
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看不到了，但似乎失明的人听力总是要更加的聪敏。
“是我。”
硬着头皮推开病房的门，发现韩念瑶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摸索着坐了起来，倚靠在床头，一点也没有察觉眼睛有什么异样。
“怎么？还没有来电吗？”
韩念瑶十分单纯，随口问道。
殊不知，顾书陌的谎言实在太明显了，医院都有备用电机，又怎么会停电呢？
“瑶瑶，以前的事情你想起来了吗？”
顾书陌并没有回答她，而是转移话题起来。
韩念瑶微微的抿着嘴角，看得顾书陌有些心疼。
“虽然没想起来，但是已经求证过了，你就是我男朋友。”
韩念瑶还记得，跟张心甜厮打在一起的时候她所说的话，也是真切的感受到了顾书陌对自己有多么上心。
虽然不知道脑袋里为什么会有一个血块，可醒来的第一时间，他是在自己的身边的。
对于顾书陌，他深信不疑。
“嗯……”
顾书陌有些语塞。
“你才刚醒过来，不如继续休息吧，你看现在也没有来电，等你睡一觉，我再陪你聊天好不好？”
顾书陌的语气很轻，像是哄孩子一样。
他需要时间，去想一套韩念瑶可以接受的说辞，然后再去告诉她失明的事情。
而且，情况并非不可逆的，没准，明天一醒眼睛就看得见了呢？
并非顾书陌异想天开，只是他不愿意相信，命运会这么对待一个善良单纯的姑娘。
“好吧。”
韩念瑶十分勉强的回应，的确她脑袋昏昏沉沉的，所以，没有多想，韩念瑶躺下不一户便又睡了过去。
只是，坐在韩念瑶身旁的顾书陌无比心酸，一种不可名状的悲痛在心底徘徊。
他甚至有想过，即便韩念瑶无法康复，自己也绝对不会离开他的。
本以为韩念瑶苏醒过来自己也能好好睡上一觉了，可是现在的情况，只能让顾书陌无眠。
上天就是这么的喜欢开玩笑。
前一夜还觉得分秒都煎熬，可是等晨光初照的时候，还没想好怎么开口的顾书陌，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
他去卫生间用冷水随手洗了一把脸，却听到床头的响动。
是水杯摔在地上破碎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什么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