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
我伸出左手托着下巴，要说沈时心术不正，我还没怎么看出来，平时就觉得他是个精明的生意人，跟厉珏风一样，不喜欢做亏本的买卖。
可心术不正……难道他偷税漏税？
我毫无逻辑的推理还没出来，厉珏风就隔着桌子伸手过来，敲了敲我的脑袋。
“咚咚”的两下，疼得我龇牙咧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看着我抱着脑袋一脸委屈的样子，厉珏风似乎才解气了一些，他紧拧的眉毛这才舒缓了一点。
“你是不是傻？知道我为什么开除韩晴吗？”
韩晴？
他不说我都快忘了公司有这人了，不过……韩晴不是因为作风问题不正，所以被开除了吗？怎么突然又扯到这件事上来了？
我依旧一脸懵逼，厉珏风鄙夷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怀疑我的智商。
“她被沈时收买了，在我身边做卧底，当初她一直小心谨慎，没让我发现，还多亏了你过来之后，才让她露出了一些马脚，所以你以为我是为什么要开除她？”
“……”
是这样的吗？
我突然有了一种自己好像错过一场惊天阴谋的错觉。
韩晴是沈时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不过厉珏风说我这脑子也不适合公司的尔虞我诈，不能发现这里面的猫腻，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但问题是，我也是沈时派过来的人啊，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也相当于是沈时派来厉氏集团的卧底了。
那么，厉珏风也会怀疑我咯？
我的心情，瞬间由惊讶，变成了惶恐，定定地看着对面的厉珏风，害怕他突然恶狠狠地对我说出“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卧底”这一类的话来。
但厉珏风什么话都没说，他只是轻轻抬手，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
“沈时那人城府太深，你不要跟他走太近，否则你自己也会陷进他的阴谋中的。”
我听了半天，总算理解出他的终极意思，就是让我离沈时远点，理由是他的城府太深，而我太嫩，斗不过他。
但沈时他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啊。
我手里的刀叉默默地在盘子里敲击着，发出一阵清脆而无聊的声音，厉珏风似乎还在犹豫着做什么事情，但最终，他好像是放弃了。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好像一座山。
“明天到公司上班，你回到秘书办公室来继续工作吧。”
说把我调哪儿就调哪儿，这未免也太随意了吧？
我不满地嘟着嘴抱怨，“我这广告部的业务都才刚刚熟悉，你一下子就把我调回去……这样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厉珏风似乎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无奈。
“当初我为什么要把你调去广告部，你知道么？”
我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还是蔡文晓在我准备的文件里放了AV，然后害我在会议上出了洋相，我不服气去调监控，却反被贬谪的悲惨故事。
提到这个悲惨的故事，我就想起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害我离开秘书办公室的始作俑者，一时间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好心情，也没了。
我没好气地别过脸，“当然知道！”
他轻笑一声，“看你的表情，就是还不知道了……哎，苏晓爱，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女人？”
你这人……真的是，说话你就好好说话，为什么动不动就喜欢搞什么人身攻击？
我瞪了他一眼，厉珏风却不以为然，自顾自地跟我解释。
“那天我当然知道你不会那么蠢，犯这种低级的错误，所以后来特意去查了监控，但监控已经被人提前弄坏了，当时我还阻拦过你，打算放你一马，你倒好，自己往枪口上撞！”
厉珏风跟我说话的语气，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连我自己都差点以为，我真的冤枉他了。
他继续说，“你难道就从来没想过，为什么蔡文晓会这么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公司，又一直成功地对你下了那么多绊子么？”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我。
对啊，蔡文晓为什么一直看我不顺眼？她又为什么每次都成功地把我拖下水？她对我的怨念到底来自哪里？
难道是因为厉珏风？
我看了他一眼，瞬间否定了这个想法。
厉珏风是喜欢林小小的，他又对我这种类型的女人看不上眼，蔡文晓跟林小小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完全没必要仇视，所以……蔡文晓为什么一直拿我视作眼中钉？
厉珏风见我双目呆滞，就猜出我没有听他说话，他不悦地咳嗽一声，问我。
“你在想什么？”
我老实回答，“我不明白为什么蔡文晓要一直针对我啊……”
“真是笨得要死。”
厉珏风似乎已经对我的智商感到绝望了，他扶着额头，表情无奈，“她跟韩晴一样，都是沈时的人，所以，你能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开除她了吧？”
“为了留着卧底，麻痹对手吗？”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厉珏风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表情，他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欣慰地摸了摸我的头发，说。
“所以，你明天必须回秘书办公室，我平时对你跟蔡文晓的矛盾已经假装视而不见了，所以剩下的事情，你来解决。”
“哈？”
厉珏风的意思是，让我去跟蔡文晓斗吗？
我大着舌头，差点说错话。
“你就不怕我也是沈时的人？”
厉珏风扫了我一眼，眼角上扬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他说，“我不怕。”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厉珏风今天跟我说了这么多，彻底颠覆了我的认知。
他居然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把蔡文晓跟韩晴两人的事情跟我讲了，这是信任我的表现嘛？
原本我以为早就百毒不侵的内心，突然在这一瞬，变得柔软起来。
可我的感动还没持续多久，下一秒就听他似笑非笑地说。
“毕竟沈时不会那么不识货，叫你这么蠢的女人来做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