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你若是能学得她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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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内,燃着的安神香混合着书墨的香气,袅袅的弥漫、四散。

  “少爷。”

  贴身小厮见炉中的熏香快要燃完了,便忙上前添香,边道,“守门的侍卫通报说,近来喻文墨出入府的次数是愈发勤了,有的时候一天都要进出个两三次。”

  一提及喻文墨这三个字眼。

  路瑜的指尖就顿了一顿,似乎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的凝滞,他便恢复如常。翻了一页书,他头也没抬的说道:“由她去,不许拦。”

  “是。”

  小厮低着头应了一声,刚想要退下去,却突然顿住了脚步,又回头补充道,“对了少爷,有个男子最近经常在咱们府门口等着,说是来寻喻文墨,已经来了好几次了,少爷您看……?”

  来寻喻文墨的?

  不对,喻文墨除了那些个极.品亲戚以外,貌似也没有什么交好的人了吧?

  自从那日去签卖身契,路瑜对俞氏的嘴脸那是深感反感。既然没有什么好感,更何况他们来找喻文墨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为了不给喻文墨添麻烦,干脆就……

  “不见。”沉默了须臾,路瑜果断的道。

  眼不见,心不烦。

  似乎是觉得这样说,意思有些模棱两可,路瑜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以后只要有人说是来找喻文墨,不论什么理由什么关系,一概推拒。”

  “是,小的明白了。”

  小厮刚走出去,门外就有前来传话的婢女轻轻地叩了叩书房的房门,却并没有打开,而是冲着书房里面的人道:“少爷,老爷唤您现在前去祠堂一趟。”

  书房内,这句话一字不落的落入了身着一袭青衫,淡雅清寒得如江南烟雨画中那一抹留白的少年公子耳中。

  敛下了眸,路瑜放下了手中的古籍,才发觉自己举得过久了,手臂有些微微的酸麻:“……知道了。”

  轻轻地,不带任何意味的一句话,却莫名让人觉得这嗓音好听至极。

  .

  抬脚,轻踏过朱红色的门槛。

  “……父亲。”

  知县府祠堂内,逆着光,路瑜对着一身莽红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轻轻地问候了一句,算是见礼了。

  “瑜儿今日可算是比你妹妹来迟了一步。”知县路长青虽然年过四十,却仍是精神饱满,生的一张国字脸,他朗声一笑道,“你爹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想见你们一面啊,都得在这里等上个几个时辰。可叫我好等!”

  路瑜哑声失笑:“儿子不敢。”

  但是,当路瑜瞧见路长青身旁,正在喝茶以掩饰尴尬的路媛,他的笑容便渐渐的淡了下去。

  路媛还在禁足,他可没忘。

  禁足期间却来了祠堂,谁给路媛解得禁足,答案显而易见。

  果然,路瑜在心底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父亲到底还是太宠这个女儿了,他也到底还是太惯着他的妹妹了,他们的宠溺足以把路媛惯得无法无天。

  路媛迟早会在这性子上面栽跟头的,迟早。

  “瑜儿,爹可要替你妹妹好好说说你的不是了。对你妹妹好点儿,别动不动就禁足。”路长青说着,笑着轻拍了拍路媛的背,敲打路瑜道,“你妹妹她年纪还小,你是哥哥,要多让着点儿她,别整日……”

  “爹。”

  不忍心再听那些已经听出茧子了的“你是哥哥”、“你应该惯着你妹妹”这样的话,路瑜打断道,“她不小了,明年就该及笄了。”

  路媛十二岁时就来了月事,恰好那日吃冰糕,路媛肚子疼了一个晚上,哭的整个知县府都不得安宁,所以路瑜才知道这事儿。

  更何况,还未及笄就未婚先孕,路长青对路媛的宽容与宠溺可见一斑。因为路媛和路瑜的母亲,——也就是路长青的发妻,是在生路媛的时候难产而死,所以路长青把自己对自己发妻的愧疚,全都弥补在了这个女儿的身上。

  说来,路瑜这个兄长至今还未经人事呢,他的妹妹就已经……

  “哥!你怎么总是胳膊肘往外拐挑我的刺,你还是不是我哥啊?”路媛不满的撅嘴,一副小女儿家的娇俏模样。

  “罢了罢了,不说这个。”

  怕两兄妹又吵起嘴来,更是怕路媛未婚先孕的事,又被路瑜挑出来说事教导,路长青摆了摆手想要一笔带过。

  “对了。”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路长青敛了敛面上的笑意,正色道,“听闻你前些日子去了弹丸村,把俞家那个小丫头给买回来了?”

  此言一出,路瑜有那么瞬间的哑然:“这个……”不由自主的,他的眼神转向了路媛,因为。

  “啊那个,爹,不是,喻文墨她、她是我跟哥哥说要买下来的。”

  感觉到了路瑜的目光,路媛心里顿时一咯噔,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因为……因为再过半个月我就快显怀了,到时候行走、卧榻都有不便,需要有人照顾。我就想着喻文墨是做粗活的农女,应该很会照顾人,所以就。”

  “你啊,真是胡闹。”

  路长青本来是唬住了脸色的,但是对着路媛这张与她娘亲八九分相似的容貌,他怎么也发不起脾气来,“知道文墨那孩子和你哥之前订过娃娃亲,你这样做,该有多让俞家人寒心啊!”

  “什么嘛……”

  路媛扁了扁嘴,有些不服气的小声嘀咕道:“明明是俞家人,他们自己巴不得把喻文墨卖个好价钱的,你情我愿的交易,什么叫我这样做让人寒心啊。”

  由于路媛嘀咕道声音太小了,路长青也没有听得太清楚。

  他只道是小女儿家不满被训斥的情绪发泄,也没有追问,更没有放在心上。

  侧过头来,路长青对着一直缄默不言的路瑜道:“对了瑜儿,你明日随我去趟学堂巡查一下,近来学堂在招先生,我们一同去听下课。”

  因为做知县每个月的俸禄,远不够路媛这个“出手阔绰”的千金大小姐的花销。所以,早在很久之前,路长青就和过路的商人有了经济、利益上的往来。

  还因此开设了路府自己门下的学堂,投资了许许多多的农耕、工业生产。所以路长青每天才这么忙,整日里走东走西的巡检、查账、统计,还要尽到知县的责任。

  作为知县之子,路家的大少爷,更是有着“安陵路郎”之美称的路瑜,自然也闲不到哪里去,账本的核对和路府的支出赤字、盈亏都得他来亲自过目。

  但路瑜甚少陪同路长青一起去学堂,做巡查这种工作。因为在路瑜看来,这个学堂里面无非就是一些纨绔子弟。

  路媛不就是在里边学了三年,学到了满嘴脏话和满身娇气的么?

  不仅仅是因为对学堂本身没有好感,更是因为喻文墨还住在路府,他怕如果自己贸然离开,被解除禁足的路媛会不会又去找喻文墨的麻烦。

  “可是……”

  路瑜刚刚想要开口拒绝,还没有打好草稿用什么样的借口呢,路长青却压根没有给他回绝的机会:“没事,两天时间就回来了,耽搁不了多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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