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旅游，坐了一天的车，走了很长的路，大部分人都会比较疲乏，况且天气还这么冷，附近的娱乐场所也少的可怜，很少有人会在当晚就出去浪。
所以，过了晚上八点，还在外面晃悠的人，多半有问题。
一家四口的“父亲”伊藤先生早早地出了门，晚上十点多还不曾回归。“连体婴儿”似的两个倭国姑娘精力无限，在周围买了大堆食品，然后还能在酒吧连续跳舞。
三十多岁的独身男先后两次出门找女人。老牛嫩草的那对倭国情侣也在外面待了很久。
这是尹流烟在酒吧喝酒时观察到的情况，她把江诚弄进屋里，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些消息。不过……明明是一条短信的事，偏偏搞这么复杂，绝对是公报私仇！
江诚还吐槽道：“你他丫的把姓尔的留在下面那么久，别人想接头也没辙啊，谁他娘的还出去暴露身份，没出门的才有问题好吗？”
尹流烟脸色一红，仍然强说：“我不管，我就是要打草惊蛇，剩下的就是你们的事，明天我就要去杀妖。”
她还说她专门试探过酒吧里的其他客人，基本都没什么毛病。江诚无法想象她用的什么手段试探，但想起上楼时客人们的那副神情，估计当时的场面很精彩。
汤琼英正在打坐练功。大冷的天，她只穿了一件单衣，古铜色的肌肤上还挂着汗珠，显然不久之前，她还在做运动。
“出来玩还这么拼，你们一个个都疯了吗？”江诚连连摇头。他也能够理解，此地灵气充足，比罗阳山还要好，的确是修炼内功的绝佳场所。
山上据说还有奇花异草，也不知道收集到的百花朝露是否合格，到时候派人来看看，也算是提前帮她准备“植身法门”的材料。
江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时，汤琼英已经睁开了眼，用异样的目光盯着他看。
“玩得开挺心啊，你还知道回来？”汤琼英眯眼假笑。
江诚地想起小时候在外面玩得太晚，母亲直挺挺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明显是在生闷气，偏偏却要挤出杀气腾腾的笑容。当时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我擦，这也太入戏了吧……
江诚说：“大小姐，小师妹，你不会真的打算做我老婆了吧？”
“如果我说是呢？”汤琼英用挑衅的眼神望着他。
“额……”江诚怔了许久，忽然不要脸地堆出笑，“那我们正好可以做做情侣该做的事，刚我还在外面听到别人房间里的某些声音。”
“滚！”汤琼英拿起枕头往江诚身上扔。
“我黑进了附近所有酒店，顺便调查了他们的护照，这是目前所有外来游客的人员名单，尹大姐确定过的人已经标记上了，打×的是排除嫌疑，你先看看。”汤琼英把平板递给江诚，自己走进浴室。
“不过就是个猜测，说不定就是她异想天开，鬼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搞这么认真干嘛。”江诚小声吐槽。
除了目前这个旅游团，还有二十七名外地游客，无一例外，全都是本省人士。江诚略微过了一遍，主要记住那些名字，反正身份可以造假，记住了也没多大作用。
另外还有一份关于山中雪村的详细资料，江诚看到后面的内容时，双手猛地一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山中雪村，18岁，出生于沿海地区的村落，早稻田大学大一学生，父母双亡。12月4日，她的母亲用水果刀杀死了她的父亲，足足刺了十九刀，随即举刀自杀，法医鉴定为精神失常。
汤琼英从浴室里出来，用浴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她只穿了两件内衣，特色的肌肤大片地露在外面，看起来格外诱人，江诚却看也没看她一眼。
她看看平板界面，用浴巾抽打江诚，撇撇嘴道：“对别人女孩就是很上心哈。”
江诚无心与她嬉闹，只是说：“我要这个案件的详细资料，重点是她母亲。”
……
山中雪村早早地在江诚房间的门口徘徊，走道上有人出现时，她又装作路过的样子，躲回自己房间，然后很快又出来。
江诚不忍心让她等太久，催促汤琼英早点吃早餐，出门时装出很惊讶的表情，顺便邀请山中雪村一起吃饭。
期间山中雪村提出要江诚陪她再去通湖村。汤琼英表示答应，然后她装出不满的样子，在江诚身上踢两脚。
但那力道，怎么看都不像是装……
雪已经停了，天地间白茫茫灰蒙蒙，气温足足有零下二十度，在中部地区，这是极其罕见的气温。此地有名的景点大多就是雪景，严寒并不能减弱游客们的兴致，女导游口里冒着白气，尽心履行自己的职责。
江诚退还了三轮摩托，另寻一辆白色面包车，在车轮上装上防滑链，特地加满油。山中雪村坐在副驾驶座，怀里紧紧抱着背包。江诚好几次想要问她母亲的事，忍住没有开口。
山中雪村突然问：“正江君，程英小姐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
不会露馅了吧？江诚回忆着哪地方做得不好，不经意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山中雪村摇摇头道：“不知道，程英小姐虽然总是打你，但她其实很喜欢你，可是正江君你好像不太喜欢她。”
原来是这个原因，江诚暗暗舒了口气，不冷不热地道：“你要是像她那么暴力，以后你男朋友也会‘好像’不喜欢你。”
雪路漫漫，车开得很慢，江诚有一句没一句的与山中雪村聊天，有意无意地打听那几个倭国游客的身份，她说有几个人似乎来自“群英社”。
江诚对“群英社”完全没有概念，倒是听说过集英社，他记下这个名字，打算叫汤琼英查查。
他又说到柳言秋，讲述她脑子里少的那一根筋，还有许多神奇事件。山中雪村听得很有兴趣，短暂地记了母亲的事。
山中雪村感叹说：“你说的这个女孩子肯定非常可爱，嗯，虽然程英小姐也很可爱，但是为什么，我会感觉你更喜欢言秋小姐。”
江诚说：“你说得没错，没有人会不喜欢她，如果能见到她，你也会很喜欢，她也会很喜欢你，我猜她会抱着你的手臂不放，时不时还会咬上一口，尝尝你的肉是不是很美味。”
“那我把手给她咬，等这里结束了，你带我去看看她好不好？”
“好啊，反正你也会路过汉门吧。”
山中雪村终于露出笑容，说：“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不是应该更喜欢她。”
“这么说也没问题，”江诚说，“有些女孩子，你可能会非常喜欢她，尊敬她，想要用一辈子去保护她，不让她受任何一点伤害，但也有许多时候，你会感觉很厌烦，想要离她远一点，最后又不忍心，重新回到她身边，但是总之，不管你有多么不舍得离开她，你还是很难像对女朋友那样去对她。”
他笑了笑，又补充一句，“甚至有时候，她脱·光衣服站在你面前，你可能也完全没有冒犯的想法。”
山中雪村歪着脑袋，不解地问：“我还是不懂，那到底是什么感情？”
“我也不好说，”江诚思索着，“更像是……父亲对自己的女儿吧。”
车内的空气沉闷下来，山中雪村扭头看窗外雪景，摸了摸头上的粉红色蝴蝶发夹。江诚暗自懊悔，怎么就说到这个。
山中雪村问：“正江君，你爸爸是什么样的人？”
江诚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要我说，他就是个挺聪明的逗比，年轻时候还是有点脑子笨蛋，现在年纪大了，跑不动了，就变成了只会胡搅蛮缠的老混蛋。”
“你妈妈呢？你爸爸很爱她吗？”
“我妈，算得上是个落难的公主吧，嗯，现在大概晋升为女王了，她的出生倒是不同凡响，只可惜现在也只是个给人打工的穷光蛋……”
江诚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心里暗骂：该死，怎么又说这种话，别人刚刚经历惨剧，我怎么能刺激她？
山中雪村脸上并没有异色，只是歪着头看他，问：“怎么不说啦？他们既然都是穷光蛋，为什么你好像很有钱？”
“没什么，我只是把钱花在该花的地方，”江诚见她似乎并不在意，继续说下去，“要说我爸妈的关系，我爸最喜欢给我吹嘘的事情，就是他年轻时候，跟人打架，把自己数十亿家产的继承权给打没了，还把我妈也拉下水，陪他一起吃土。当时他受过许多伤，导致他现在没法工作，只能在家里混吃等死，每次被我妈骂，他还挺乐呵。”
面包车缓缓转弯，越过被白雪覆盖的桥，车厢里又沉默下来。
山中雪村把眼睛对着窗外，忽然说：“爸爸经常说，以后我要找个勇敢的男孩子，如果那个男孩子不敢陪他出海，他一定不会让他进我们家，我妈妈也说，女孩子也要勇敢，要学会一个人做很多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