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柳言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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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点,还是由先前那位老者先主持祭礼,伴随着两个大鼎旁的烟花在空中爆出绚烂色彩,广场上的灯光熄灭大半,只将舞台照得通亮。

  晚会正式开始。

  率先登场的是长谷镇本地居民组成的舞蹈团,男女混搭,他们年龄跨度很大,最小的还未成年,年长的几个妆容也无法掩盖他们脸上的岁月痕迹。

  吕文慧介绍说,这支舞蹈名为《秋收》,是河滩晚会的传统节目,纪念后稷大神让这片大地遍布丰收的果实。

  舞蹈的人员换了一批又一批,但节目从来都是晚会的开场舞。

  江诚看得出,那个柯云枫绝对是花了大力气来举办晚会,连主持人都是从外地请来的专业人士。按照其他地方乡镇聚会的经验,主持人一般都是来自当地婚庆公司。

  他对这些节目兴趣不大,注意力多是放在广场四周。

  音乐声震耳欲聋,鼓掌和欢呼的声浪一波接着一波,每一个节目结束都会有烟花爆开。

  第十二次烟花在空中绽开以后,观众们知道他们最期待的的压轴戏就要到来,几乎是在瞬间广场便安静下来,连主持人的声音都变得响亮了许多。

  九位穿着白衣的年轻女子走上舞台,像参加选美似的站成一排,对观众们鞠躬敬意。

  她们穿着同样款式的白色衣裙,梳着同样的发髻,连身材也非常相似,都是腿长腰细的苗条美人。远远看去,她们在灯光底下明亮生辉,还以为电影画面里剪辑出来的复制品。

  观众们立刻鼓掌喝彩吹口哨,有的以高声呼喊表示他们的赞美和感谢之情,有的像参加演唱会一般挥动手中的荧光棒,还有一些知道内幕的人士,瞪着满是好奇的眼睛,在广场上四下寻觅。

  “哇!好漂亮,好多美女,”吕文慧拍着手,“真不愧是专业的舞蹈团,光选的人就不一样,这个柯公子到底是在哪找的,得花多少钱啊?”

  “她们是临时组建的,不是专业舞蹈团。”江诚说道。

  “你怎么知道?”吕文慧问。

  “看名字就知道了。”江诚说。

  主持人爆出的舞蹈团的名字是“秋颜舞蹈团”,如此具有针对性称呼,只要稍稍了解一点内幕,谁都能联想到那个特殊的人。

  舞女们扭动腰肢,像静止的风景画一般摆出固定的舞姿。

  伴音启奏的第一声是如同泉水滴落山石的古筝小调,舞女们的长袖慢慢扬起,伴随这涓涓细流一般的轻缓音乐,她们脚步轻移,身形交织,踩出的步伐也非常缓慢,像是日光之中越过山顶的云彩。

  江诚认得这段音乐,是《渔舟唱晚》,他还曾经评论说,这个曲子太安静,不适合舞蹈,至少不适合气氛热烈的氛围。

  如他所料,观众们的情绪被这缓慢的舞步弄得有些压抑,就好像即将爆炸的气球被硬生生压缩回去,许多人放下鼓掌的手,脸上出现疑惑的神色。

  他们喜欢欢快的舞曲,喜欢快节奏的乐趣,他们在此处欢聚,不是为了欣赏安静的艺术。缓慢的舞蹈持续了一分多钟,许多观众开始有些不满。

  音乐声音忽然转变为《春江花夜月》,舞蹈也逐渐开始加速。在观众们逐渐燃起的情绪之中,舞女们逐渐舞到一团,站成一个圈,由低到高的蹲下,各自伸出挽着轻纱长袖的手臂,把自己装扮成莲花的花瓣。

  就像流星的光芒稍纵即逝,音乐声忽然停止,所有的声音在这瞬间停下。

  在观众们疑惑不解的情绪之中,舞台上忽然发出“呲呲”地声音,白色的烟雾在“莲花”的袅袅升起,遮住了所有的盛世容颜。

  随着白色烟雾渐渐散去,蛋黄色衣衫缓缓浮现在“莲花”之中,一个像是踩着云霞的人在烟雾之中若隐若现。

  在这令人窒息的短暂时间里,人们仿佛正在见证九霄神女化身成莲花花心。

  所有的河流都是为了汇聚成大海,所有的攀登都是为了最终的山巅,所有的沉静都是为了最高昂的呼啸。

  在音乐声重新响起之前,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忽然爆发,人们终于明白,那九个美人只是衬托,所有的准备都是在为她铺垫。

  而她值得这所有的付出。

  “哇!仙女啊!这才是真正的仙女,我感觉我爱了……”

  “啊啊啊,不行了,终于见识到了,不行不行,让我变成花痴吧,让我变性吧!我要跟她搞基!”

  汤琼英收回惊·艳的目光,眼神复杂地看看江诚,语气有些怪异地说道:“她就是柳言秋?真不愧是陵城千年第一的美女,比照片上还要好看得多。”

  江诚面无表情地望着舞台,又缓缓将眼珠转向汤琼英,若是平时,他可能会说“美当然是美,但跟你汤大小姐比起来也许就未必”。

  但他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是啊,她就是柳言秋。”

  吕文慧看着他两说话,秀眉微蹙,忽然眼睛瞪大,问道:“你是为她来的?”

  随后她像被人打败似的努努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难怪你原先说不打算来,后来却突然反悔,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替他说吧,”汤琼英说,“那位柳言秋小姐,跟他是青梅竹马,大概算是打娘胎里就认识,他们的关系嘛,我只听说,陵城所有人都知道,柳言秋是陵城第一美女,而江诚是这位第一美女的唯一指定情人儿。我这么解释没问题吧?”

  “唯一指定情人?这是个什么说法?”吕文慧说,“那……还有那个石青玉老师?又是怎么回事?”

  “这我就不清楚了。”汤琼英摊摊手,“江·公子,江先生,江大帅哥,解释解释呗,昨天就问了你一百遍,你就是不说。”

  吕家两姐妹也把脑袋伸出来,像伸着脖子的白鹅,双眼冒星星似的看着他。

  江诚忽然笑了笑,把胳膊往汤琼英肩膀一搭,说道:“其实我跟世上所有的男人一样,幻想建立一个后宫,青玉姐就是我的后宫总管,目前我在计划把你汤大小姐纳入贵妃,至于柳言秋,待会儿你们就会知道我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说完这句便拒绝开口,神秘兮兮地模样气得汤琼英和吕家姐妹牙根直痒,汤琼英甚至使出小女生的手段,在江诚胳膊上掐了又掐。

  奈何江诚就是不开口,汤琼英与吕家姐妹无奈,三个人走到一旁说悄悄话,时不时对江诚指指点点。

  秋颜舞蹈团一共表演了三支舞蹈,这期间柯云枫是最开心的人,他站在被几个人抬起的木板之上,正对着舞台,不停挥舞手中的荧光棒。

  表演结束以后是正式的联谊会,这时候所有的灯光都被熄灭,只留下两团大鼎中的篝火,广场外围也摆上了各种水果和自家酿制的米酒。

  早在灯光刚刚熄灭的时候,不少男子便已经抱住了他们的女伴,不停地互相索吻。已经许下心愿的情侣们,在篝火或者雕像下,迫不及待地交换信物。

  他们拥抱、跳舞、狂欢,然后互相牵着手,走进附近的酒店。

  吕文慧说,这是从几千年前就流传下来的传统,传说那个时候人们的感情直接、热烈,甚至不需要在这些特定的节日,只需要用木瓜交换信物,便可以在木瓜树下交欢。

  到了现代,长谷镇的居民干脆在广场对面建立起后稷联欢酒店,只要是今晚被后稷大神见证过的人,就可以被视作夫妻,坦坦荡荡地去对面的酒店开房。

  “那也是你们的传统?”江诚指指广场一角的黑暗处。

  那里有一个男子,正以火车便当的姿势抱着他的女伴,腰腹疯狂地耸动。

  吕文慧脸色一红,“这个……我以前没听说过。”

  来参加晚会的大多数在之前已经是情侣,他们所需要的不过是公开事实的机会。剩余的人中,只有很小部分人真正抱着相亲目的,希望真的遇见一见钟情的伴侣。

  当然,还有一部分人,是打着龌龊的心思,在试图寻求片刻的欢愉。

  三个找到玉佩的人,第一位早早地带着女伴离开了广场,第二位把玉佩送给了某位舞娘,那名女子欣然接受,还拥抱了他,但在两人走进酒店后不久,人们听到了她跑出来的声音。

  “看来今晚破坏传统的人还真多,”江诚开玩笑说,接着他瞧见人们在雕像下围出一片空地,里面有两个人好像也是要交换信物,他走了过去。

  当柳言秋卸下舞蹈服装出现在广场上时,她立刻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不断有人上去要求合照、加微信,甚至有人夸张的拿出记号笔,请她在身上签名。

  但当柯云枫出现时,那些人又识趣地让开了道,所有人都知道,他才是今晚的男主角。

  柯云枫很有绅士风度地邀请柳言秋跳了一段交谊舞,然后带着她走到了雕像下,将手中晶莹剔透的红玉佩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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