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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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不愧是王牌师团呀,出手果然不一样,穿插分割简直像快刀切牛油一样!”张凤翼看得嘴巴大张、眼睛瞪圆。

  “喂,你还有空看景致,咱们就要掉队了。”伊莲一边打马一边转头催他,“再不跟上队伍我也没法管你了,由你去敌人堆里散步吧!”

  “别别,千万别丢下我不管呀!”张凤翼赶紧纵马疾行两步,举了举打着吊带的手臂道:“这可是你们师团长的命令,你是专门保护我的。伊莲妹妹,我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可怎么向你们师团长交差呀!”

  “闭嘴!别吵了。”伊莲转回头凶巴巴地打断道。

  张凤翼看着她瞪得滚圆的眼睛,立刻举着伤臂做降伏状。

  伊莲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叹了口气,气得无力道:“大哥,我真是败给你了。拜托你看看周围是什么情况好不好,不是我不愿帮你,如果我能在敌阵中杀个七进八出的,随你怎么闲逛都奉陪到底。可惜我是队中年纪最小、武艺最差的吊尾兵耶,咱们要是不紧跟队伍的话,下场如何不想也该知道吧!”

  张凤翼挥动着另一枝手中上了弦的弩机展颜笑道:“怕什么,伊莲妹妹,你怎么忘了我呀,我可是能在敌阵中杀个七进八出都没问题的呀,你只管跟着我好啦,保证没事的,反正战功对我这个仆兵来说也没用,待会杀死的腾赫烈人功劳都算你的。”

  “你?七进八出?别开玩笑了,一个只比缺胳膊少腿强一点的伤号也敢说这种话!”伊莲双手攥拳激动地尖叫道:“拜托饶了我吧,你这样的臭男人被腾赫烈人捉住了不过“喀嚓”一下就完事了,顶多尸身被马蹄踏成肉饼。我可是女人啊,若被敌人捉了去,不知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等着我呢?唉,想都不敢想。”

  “呵呵呵,你就是对仆兵大哥没信心,若是你们师团长的话,一定不会这样说的。”张凤翼一脸笑咪咪的,一边欣赏着这女孩发怒的样子一边说道:“咱们师团的进攻是以千人队为单位分十几路从各个方向穿插分割敌军的,每一路人数都不多,这样的队形在敌群中是保持不了多久的,越深入敌群阻力越大,冲到最后全是混战!到那时谁也顾不上谁,以为紧跟队伍就会平安无事绝对是大错特错。”

  两人谈话间已和冲锋的部队落后好远,此刻梅亚迪丝他们已经深入敌群,前方沙场上流矢乱飞,到处都是喊杀声,白鸥师团势头正锐。

  敌方虽然一开始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可实力到底不弱,百骑队长们纷纷收拢部属向来敌发起反击。战局开始胶着,两方的拚杀变得惨烈起来。

  伊莲看着远去的部队没有说话,眼前激烈的战况使她脸皮发紧、心脏怦怦地直要跳出胸腔。

  张凤翼察言观色地看着她笑道:“好了,别犹豫了妹子,听我的准没错。你不过是个派不上用场的勤务兵,我是个不能战斗的伤号,强要冲入敌军厮杀一定壮烈殉国,与其送死,不如干些更有意义的事。你看那边的高坡没有?站在坡顶上连对岸也能看到,咱们爬上去,又能观战,还能居高临下放几枝冷箭。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说罢也不管伊莲,转马向那边驰去。

  伊莲犹豫了一下,终于咬咬牙策马追了上去。

  两个人纵马一前一后才要驰上坡顶,突然从坡脊对面升上来十几匹战马,一群腾赫烈骑兵迎面向他们驰来,为首的老人满身华丽的战甲,却连把腰刀也没佩,只手中拎了根马鞭,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个不停,像个老泼皮般把一个叫“哈勒克”的人祖宗里的女眷问候遍了。

  那老头正满肚子邪火无处发泄,看见裹了一身腾赫烈皮袍的张凤翼,马上厉声喝道:“站住,兔崽子,还没开打就想当逃兵?看你祖宗怎么治你。”说罢一脸狞笑地向身旁卫兵喝道:“给我把这个逃兵绑了,捆住脚脖拉在马后拖死……”

  可话还没说完,即被一阵朗笑打断。

  “哈哈哈……”张凤翼端坐在马上仰天长笑,“不会吧?穿这么碍眼的铠甲,却连把腰刀都不带,都老得掉渣了还这么嚣张。不会这么幸运吧,太便宜我了,这么容易就撞到大鱼了。哈哈哈……妹子,还不赶快上弩。”说罢抬手扣动弩机,只听弩弦“铮”的暴响,那老头捧着脖子仰身后倒从马上栽下。

  左右的护兵大惊,几个人跳下马抱住那老头“大人!大人……”地连喊,却见弩箭正插在咽喉处,那老者嘴巴鱼一般一张一张的,鲜血大口大口涌出,看来是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眼见是活不成了。

  剩下的腾赫烈人疯了般拔刀挺矛冲向张凤翼,张凤翼随手扔掉手中空弩,接过伊莲递过的弩机抬手即射,弦响人落,冲在前面的敌兵惨叫着落马。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伊莲脑中已是一片空白,她双手哆嗦着手忙脚乱地把弩机上好箭递给张凤翼,四架弩机瞬间用完,她弯身下马去拣地上丢掉的弩弓。突然觉得胯下一空,身子腾空而起,把她吓得闭眼大声尖叫起来。

  “闭嘴!自己抓稳了,我可只有一只胳膊,没法顾得上你。”张凤翼沉声道。

  伊莲睁眼一看,原来自己竟被张凤翼探手抓住腰带拎起来横放在了他的马鞍前。

  那群腾赫烈骑兵正在接近,张凤翼丢掉弩弓,“嚓啷”一声拔出弯弧形的斩马刀。

  伊莲很不服气张凤翼霸道的行为,在马鞍上挣扎着喊道:“你干什么,快把我放下。”

  突然头顶刀光如厉电连闪,耳边只听到“叮叮当当”声连响,八九枝雕翎箭被斩马刀磕得四下迸飞。旁边传出战马的倒地嘶鸣声。伊莲目光所及,只见自己原来的坐骑身上插着五六枝羽箭,轰然躺倒,在地上哀鸣不已。

  眨眼间,四五个腾赫烈骑兵已经冲到了张凤翼的马前,伊莲感到头顶上寒光如匹练般闪过,斩马刀你来我往,“铮铮”的相击声不绝于耳。伊莲再也忍不住了,紧绷的神经彻底崩溃,双手捂着耳朵闭上眼睛“啊啊啊……”地尖叫起来。

  之后的时间,一会儿战马纵跳移动了位置,一会儿听到面粉袋摔出般的尸体倒地声,伊莲再不敢睁开眼睛,更别提身子乱动了。只要头顶弯刀对砍的声音一紧密,她就会适时地用高声尖叫为战斗伴奏。

  断断续续尖叫了有一盏茶功夫,对砍的刀刃相击声停下了,几匹战马嘶鸣地逃离了现场。伊莲小心地睁开眼睛,十多具染满血污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周围,几匹无人的战马静静在远处驻立。伊莲简直不敢相信,若不是这些尸体作证,刚才的激战彷彿只是一场从未发生的恶梦。

  她挣扎起身跳下马来,两眼怔怔地看着张凤翼,彷彿不认识般地道:“我的天!这些都是你干的?”

  张凤翼单手拎刀在衣服下摆上拭着斩马刀上的血迹,咧嘴一笑道:“妹子,你没入选皇帝陛下的宫庭唱诗班真可惜了,我的耳朵被刺激得现在还吱吱直响呢!会留下后遗症也说不准哟!”

  伊莲被他说的脸有些发红,嘴硬地道:“看不出你平时散散漫漫的,原来却是个杀人魔王。喂!你杀这么多人心里不感到难受吗?”

  “难受倒没觉得,只不过庆幸还能活着罢了。”张凤翼把拭得珵亮的弯刀插入鞘中,颊上的刀疤扭曲,露出揶揄的微笑,“若我没记错的话,某人战前还抱怨我这个伤号拖累她杀敌立功的,没想到这位“女英雄”一看见敌兵却只会闭着眼睛尖叫。”

  “你,你!哼,还是男人吗?专会和女孩子斤斤计较,一点风度也没有,不和你说了。”伊莲故作不屑地哼道,拣了一匹腾赫烈人留下的战马翻身跨上。她心里知道自己短处,赶紧无理取闹的止住话题。

  张凤翼淡然一笑,也不再深究,纵马向坡顶驰去。

  两人来到坡顶,居高临下地向战场方向望去。黑夜里,战场那边星星点点全是窜动燃烧的火矩,喊杀声一片沸腾,也分不清哪里是敌方、哪里是我方。

  张凤翼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坡下的战况,神情专注而又凝重。

  伊莲只看到满眼成片的火光,根本辨不清形势,抓住他的胳膊摇着,着急地道:“喂,咱们白跑上来了,这么多火把,哪里分得清敌我嘛!”

  张凤翼用食指在她额头轻弹了一下,笑道:“笨呀!连这都不明白,敌军是要过河的嘛,大方向是由东向西行军,你看火把方向东西移动的一定就是敌军了嘛!我军是要切断分割敌军的,火把方向南北移动的一定就是我军了嘛!你再用心看看,火把都是成片成块的移动着的呀!”

  “哇!真的耶!早说嘛,这回我也看明白了。”伊莲听他这么一说,一下子看出门道来了,兴奋地跳起来叫道:“这么会儿功夫,敌人就被我军分割成几段了!这么说我军胜利在望了。”

  她转过头得意洋洋地冲着张凤翼逼问道:“你战前还一个劲地乌鸦嘴咒我们师团打不赢腾赫烈人,现在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张凤翼抱赧地笑道:“这个算我低估了你们的战斗力好了,没想到战士们冲杀的如此果敢坚决,一点也没有被敌军的数量吓住。”说完后眼睛瞅着伊莲笑着,“我这么说,伊莲小姐该满意了吧!”

  伊莲看向张凤翼,张凤翼像大哥哥一样呵护地看着她,眼眸中既有一丝纵容,又有一点顽皮,让她感到一股暖流在心中涌过,她转头把目光转向坡下,扬着下巴得意地抿嘴笑道:“哼!当然不满意了,你现在改口已经晚了!只不过,我们不与你这样没眼光的人一般见识就是了。”

  张凤翼又笑着补充道:“不过我也没有错,我那么说也全是为了让我军胜得更有把握些,别忘了河那边还有几万敌军哩,这一战胜负的关键其实不在我军,而在敌军统军首脑是不是能判断出我军前虚后实的布置。河那边全是步兵,只能依托地形拖住敌军于一时,根本无法与骑兵展开混战,更谈不上追击了。敌军若放弃对岸立即渡河回援,那形势就会马上反转了。所以师团长她们不但得战胜敌军,还得像雷霆厉电般迅速击溃才行,时间拖长了一定生变,谁又知道对岸的敌军什么时候会改变主意渡河回援呢?”

  伊莲倒吸了一口凉气,向对岸望去,对岸的战场上火光沸腾,把夜空都烧亮了,火箭像乱溅的火星在光焰上划过。

  张凤翼看着那边,抿起唇角自豪地笑道:“比起王牌师团来,我们十一师团也很出色吧,他们可是在同五倍于己的敌军作战呢!”

  髡屠汗木然地站在没过腿肚的泥浆里,混浊且充满血丝的牛眼呆呆地看着眼前面目狰狞、血肉模糊的尸体,几个逃回来的百夫长哆哆嗦嗦地趴在烂泥地上禀报加里泰战死的经过。

  “……大汗明察,地面实在是太湿滑了,战马要么是陷得拔不出蹄,要么是一跑起来就失蹄滑倒。冲锋的队伍只能蹒跚的前进,根本提不上速度,相反敌军弩兵的弓箭却像蝗虫一样密集,我军伤亡惨重。加里泰大人领着我们冲到了汉拓威人的阵前时,兄弟们起码已经折损了三成……”

  “……正在我们要扫清敌军弩兵时,从敌军弩兵的后面冲出了好多长枪兵,我们就和汉拓威人展开了白刃战,敌军的长枪有三人身长,距离很远就能刺到马上的骑士。而我们的弯刀却构不到敌人,再加上战马行动缓慢,开始形势对我们很不利,加里泰大人连斩了十几个想后撤的弟兄,才勉强稳住了阵势……”

  “双方拚杀的惨不忍睹,阵前堆积的全是战死兄弟的尸首,敌军的弩兵把死尸垒起来做掩护向我们射箭。可是敌军毕竟人数不占优势,最后终于撑不住了,开始后撤,加里泰大人高喊着催促大家向前冲,大家也都以为敌军要崩溃了,没想到……”

  “没想到一支骑兵部队从我军的后侧杀到,那时正是战斗吃紧的时刻,黑夜里也看不清军衣,加里泰大人一看是骑兵,想当然地认为是增援上来的我方部队,就策马过去命令对方赶快加入战斗,敌骑首领促起突击,一枪将加里泰大人刺落下马。那个骑兵首领还把加里泰大人的尸身挑在矛尖上在两军之间炫耀。一下子形势陡然反转,汉拓威人的气焰高涨,开始前后夹击我军。”

  “……加里泰大人的尸首被那个首领丢弃后,好多汉拓威步兵抢着要割大人的首级报功,我们几个拚死把大人的尸首夺了回来,好歹也要保住加里泰大人的遗体,呜呜呜……大汗,那时胜负只差一线,我们加里泰万骑队剩下的四个千人队已经全部在阵前了,怎么想那支骑兵也应该是大汗派来的援军呀!呜呜呜……”那说话的百夫长满脸涕泪滂沱,哽咽着说不下去。

  “哼!你们是在责怪本大汗没有及时增派援军吗?”髡屠汗牛眼绽射出凶光,沉着脸斥道:“仗还没打完呢!嚎个什么丧!小心我治你们个扰乱军心之罪!”

  几个百夫长被吓得一怔,止住哭声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髡屠汗看了眼地上的尸体,长叹一声,别过头摆摆手道:“闭紧你们的嘴巴,不准乱传加里泰阵亡的消息,抬着你们大人下去吧!”

  几个人如蒙大赦,战战兢兢地包起加里泰的尸体退了下去。

  一直站在身边不敢插话的阿撒兹勒赶紧上前一步禀报道:“大汗,还未渡河的哈勒克与斡鲁台部受到汉拓威人突袭,属下以为我军应该赶紧渡河回援。”

  髡屠汗瞥了一眼对岸,漠然问道:“他们可有战报传过来,来袭的敌军有多少人?”

  阿撒兹勒低头恭声道:“这个──战况如何还未得到对岸禀报。”

  “你可派传令兵过河探问了吗?”髡屠汗再问。

  阿撒兹勒脸色尴尬地道:“不只派了一路,连派三路斥候渡河与斡鲁台他们联系,现在还没有回话,正是这样属下才──”

  髡屠汗不以为然地打断他道:“他们那边有两万人马,若是需要增援的话一定会派信使过来的。我断定那边不过是敌军布下的疑兵,兵力不会超过二个千人队,要不了多久就能止住骚乱的。这边的战况你也看到了,连加里泰都阵亡了,真正的敌军主力在哪一边岂不是一目了然?”

  阿撒兹勒不甘心地分辩道:“大汗明察,加里泰将军之死固然令人扼腕,不过大汗切莫对敌军的战斗力产生错觉,怎么说敌军只是以步兵为主,若地面干燥平整,属下不相信加里泰大人会轻易战死。大汗再想想看,这边的敌人虽然顽强,却很少主动出击,基本上只是利用地势死守而已。而河那边的敌军完全不占有地利之便,却敢主动向我军出击,岂不是很令人怀疑吗?”

  髡屠汗思忖片刻,再次笑道:“你就是爱疑神疑鬼,还是再派传令兵过去问问吧,现在敌人已是强弩之末了,若我们渡河回援,这股汉拓威人马上就会撤退逃走的。那边有两万兵马,若他们应付不了的话,自然会派人求援的。”

  “大汗,要是哈勒克他们已经危急到无法派出信使求援了呢?”阿撒兹勒急的两眼暴突,脸上青筋迸起。

  髡屠汗面无表情,“如果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将哈勒克与斡鲁台他们击溃的话,那敌军一定极其强大,我们就应该明智地撤军才是,而不是徒劳地去救援了。”说罢咬牙恨恨地道:“阿撒兹勒,你什么都不要说了,这边已经损失快一万人了,若不把眼前这股汉拓威人斩尽杀绝我是哪里也不去的。你去把万夫长们都叫来,这回我要亲自组织进攻!”

  “哇!好厉害,又中了一个!你的箭法真不是盖的,这么远都能中,现在连我都有点佩服你了。”伊莲拍手兴奋地赞道,双手递过上好弦的弩弓。

  张凤翼微眯着眼睛叹道:“唉──好伤心呐,百发百中的成绩才得了个“有点佩服”的评语,不知要怎么样努力才能达到“完全佩服”呢?简直都让我失去动力了。”说着彷彿没劲似地接过弩弓。

  伊莲用力推了他一下,狡黠地笑道:“少乱盖了,才射了三十多枝,离百发百中还早呢!别抱怨,赶紧干活。这回挑哪个当靶子呢?得找个有份量的才行。”说着瞪圆眼睛向战场那边张望,突然站起身来用手指着叫道:“哎呀,快看,好多腾赫烈人在渡河,敌军要逃跑了。”

  张凤翼顺着伊莲手指的方向看去,河面上漂满了渡河的敌兵,还有大批的敌军争先恐后地涌向河岸,在岸边混战的白鸥师团的战士正被越来越多的敌兵吞噬。

  “渡河的都是溃散的逃兵,腾赫烈人马上就要撑不住了。”张凤翼凝视着河岸说道。

  “啊,这些逃兵一渡过去,对岸的敌军知道了这边的战况,岂不是会攻过来了吗?”伊莲担心地问道。

  张凤翼撇嘴笑道:“嘿嘿,这时再攻过来恐怕有点晚了。有组织的部队才能凝聚起战斗力,一旦溃散,恐惧会像瘟疫一样传播,人人想着自危保命,人数再多也无济于事了吧!”

  正说着,河岸边人头攒动争着下水渡河的敌军突然大乱,一支骑兵从下游沿着河岸溯游而上、掩杀过来,那支骑兵冲击迅疾无比,两千人的队伍中夹杂着很多骑射手,所行之处,人马未到,弩箭先行,箭矢雨点般射向敌群。无心恋战的敌军像蚁群般无序的乱窜躲避,偶有几个举刀还击的,一个照面即被斩落下马,转瞬淹没在滚滚铁蹄之中。慌不择路的敌兵互相践踏,为了尽快下水逃命,有的人甚至不分敌我,举刀乱砍夺路而逃。一部分敌军被庆幸地挤入河中,赶紧向对岸泅渡,另一部分被重逼回混战的杀场……

  伊莲一直凝视着那支骁勇的骑兵,突然她激动地跳起来指着冲在最前的一位将军说道:“快看,卡西乌斯万夫长,是卡西乌斯万夫长亲自率队!难怪敌人顶不住了。”

  张凤翼顺势看去,只见那人一手持盾一手持宽刃剑,砍杀敌军就如斩瓜切菜一般,当者披靡。

  伊莲兴奋的尖叫,转头眉飞色舞地道:“怎么样,卡西乌斯万夫长的武艺不在你之下吧!”

  张凤翼不以为然地笑道:“拿我比什么,都是自己人,能多杀些敌人当然好了。”

  伊莲一脸神秘地笑道:“对别的人是“当然好”,对你仆兵大人则是大大的不好。你不知他追珀兰姐姐追得有多苦呀,这些天来也就是急行军顾不上,等战事一消停下来,哼!走着瞧吧!”说着两手攥拳兴奋地叹道:“唉──那两虎相争的场面,想想都叫人激动。”

  张凤翼不愠不火地笑道:“想要讨好你们白鸥师团的人可真不容易,看来我刚才是白救你了。”

  “诶──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伊莲瞪圆眼睛反驳道:“交情归交情,可事情总得一碗水端平不是?珀兰姐姐人长得美丽待人又好,我们当然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够资格配得上她的人──”

  伊莲边说边侧头观察着张凤翼的表情,张凤翼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彷彿她所说的完全与他无关似的。

  伊莲有些来气了,煽风点火地道:“在我们师团中暗恋珀兰姐姐的军官们凑得起一个百人队了,互相谁都不服气谁,可如果是卡西乌斯万夫长的话,大家就都没话说了。卡西乌斯万夫长是世袭的男爵,武艺好,家世好,人长的又帅,本来以他家族在朝中的势力,他是可以当上师团长的,可他为了追求珀兰姐姐,甘愿降级来白鸥师团当万夫长,可以说对珀兰姐姐一往情深!不像某人,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哼,女孩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追求到的,若是诚意不够,起码从我这儿就不答应!”说罢气呼呼的,一副受伤害的样子。

  张凤翼不置可否地撇嘴一笑,没说什么。

  伊莲沉不住气了,质问道:“喂,你倒是说话呀!”

  张凤翼单手端平弩弓拿眼睛瞄了瞄笑道:“伊莲小姐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还要我说什么。”

  伊莲听他说的这么无足轻重,心里颇不是味儿,不平地质问道:“那珀兰姐姐呢?你难道对她一点都不留恋吗?”

  张凤翼龇牙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既然你们珀兰队长这么抢手,那挑谁不挑谁还不都是她说了算,其他人争也没用吧,不是把对手打倒在地就能解决的,你们珀兰队长又不是没头脑没感觉的人。”

  “哎呀!听口气好像你已经稳操胜券了!”伊莲挥动粉拳不服气地大叫道:“我就不明白你哪点比卡西乌斯万夫长强,家世、爵位、官职就不用说了,论长相嘛,你脸上有道刀疤,论武艺嘛,得比过才知道,我就不明白你凭什么那么有信心?”

  张凤翼摊手笑道:“这可是有冤无处诉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胜券在握这种话?要不这样好了,我退出好了,你向你们师团长进言放我回十一师团,我保证以后离你们白鸥师团远远的,绝不破坏你那个卡西乌斯万夫长的好事。”

  伊莲气得拿脚跺地,在他背后重重地拍了一下道:“你再气我,若说退出就退出,那你把我珀兰姐姐当什么了。我算把你看透了,你表面上一团和气,像个烂好人,其实全是虚伪、做作、装腔作势,你骨子里根本是狂傲自大,目中无人,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张凤翼被她一拍,震动到弩机,弩矢“嗖”的一声没入夜空,飞得无影无踪,他放下弩机笑着叹道:“都是你打扰,害得我水准大失,这下可丢了百发百中的名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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