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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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是真的咯,哈哈哈~!”中年男子爽朗一笑,深深吸了口烟,却不小心被烟气给呛到,猛地咳嗽起来,样子真是衰极了。

  “奶昔,你说那花夷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年轻人捋了捋额前银灰色的头发,目光闪动。

  “我也很期待啊,嘿嘿。我说,库拉,你也手痒了吧?”中年男子摸着下巴,笑嘻嘻地说到。

  “嗯,不管怎样,见面后先切磋一下吧。”年轻人抬起头来,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

  很快,艾文莱特城便被浓浓的夜色所覆盖。

  每到这个时候,人们总是会找个地方坐下来,痛饮一场,好好地释放一下这一整天来的烦闷与疲惫。在酒桌上,人们可以多少揭掉一些白天时候的伪装,把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放到一边,将封闭的心门打开一条小缝。

  自古以来,居住在王城的人们总是要比那些乡野村夫们谨慎得多,也因此更加的疲惫不堪。用酒来暂时麻醉自己,找一个宣泄的出口,在笙歌艳舞、灯红酒绿的醉梦里,抚摸一下不敢为外人所见识的脆弱的自己。多数人,都遵循着这样的生活轨迹。

  夜,弥散着浓浓的酒气。

  吉原街,是王城里出了名的酒巷。最初,是一个叫吉原的商人在这里建了一所酒家,后来规模越来越大,生意越来越好,索性连妓院也一起开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吉原老兄从哪里找了一群皮肤白皙、眸子乌黑的年轻女子,专门在酒馆里陪客人喝酒。艾文莱特的传统酒吧里可从来都没有这种地球时代的日式服务,于是,吉原酒屋的大名在一夜之间便传了出去,没过多久就成了整个王城最火爆的酒馆。

  成功的案例总是会被无数人追捧效仿。

  在吉原的经营模式大获成功之后,无数商家也争相模仿。一时间,无数酒馆林立,香艳不绝。而自此形成的酒街,便被人们命名为吉原街。

  此时,正是吉原街上的酒馆,竞相开放的时候。

  人流就像潮水似的,从四面八方涌入这条并不算宽敞的街道。无数绚丽又魅惑的光影此起彼伏,时不时得还发出阵阵娇笑呢喃,勾引着那些渴望沉沦与迷醉的灵魂。

  然而,吉原街上的酒馆也并非清一色的酒色场。总有一些固执的老板,他们依旧坚持传统的酒馆理念,将消遣与堕落分开,让酒回归于纯净。

  分享美酒,分享消息。一起合作,或是交个朋友。

  这是少数酒馆老板仍旧坚守的酒馆文化,虽然,早已不再是主流。

  【长发剑客酒馆】,一如往日的门庭冷落。

  老杰森擦拭着手里的酒杯,虽然,今晚的生意依旧惨淡,但是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一点愁容,相反,还笑得很开心。

  “唉,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真的是太稀有啦~!”老杰森一边吹着胡须,一边拖着悠长的口气说到。他将擦拭干净的碗状酒杯放到吧台前,向对面的年轻人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哈哈,也许吧。不过,老伯您年纪也不小了吧?怎么还在辛苦地做酒馆生意嘞?”年轻男子喜笑颜开地接过酒杯(其实更像是酒碗),随手将垂落在耳边的白色长发捋向脑后。

  “嗨,一听就知道你是外地来的。你别看这王城繁华如斯,其内里的体制却是非常的黑暗呢。”老杰森一边在身后的酒柜里摸索着,一边有些无奈地说道:“这里可没有什么社会福利,或者养老体系。如果,你不能自食其力,那么你就得饿死。”

  “哦?这样啊?……那您的子女呢?”年轻男子索性将一头雪白的长发束在脑后。

  “咳,我那个儿子,如果现在还活着的话,应该比你大不了太多吧,哈哈。”老杰森笑了笑,栗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凄然。

  “抱歉。”年轻男子收起了嬉笑的表情,眉宇端正,声音清丽犹如钟磬。

  “咳咳,没什么,没什么,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老杰森低着头,摆了摆手,继续在酒柜里摸索着。

  “若是找不到……就不麻烦了……”年轻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和刚才的嬉笑不羁相比,现在的他倒是显得有些腼腆了。

  “有,我记得是有的……”老杰森继续翻箱倒柜,固执的就像个孩子。

  “哈,那就谢谢啦。”年轻男子不禁莞尔,这酒馆里总共也就没几个客人,若是生意好,恐怕老板也顾不上帮他寻酒吧。

  “哈哈哈,我就记得有嘛!”老杰森大笑一声,直起腰来,手里多了一个青色的铜质大酒壶。这酒壶差不多有半米多高,体态华贵,外有浮雕,一看就知道是价值不菲的高档货。

  老杰森将酒壶放在凳子上,抹去上面的风尘,缓缓旋动顶盖。

  “小兄弟,我猜你的家境一定很不一般吧?”老杰森一边剥着酒壶盖上的封泥,一边说:“现在还知道有这种酒的人,恐怕是真的凤毛麟角了呢。”

  “哈哈,没有啦,我只是先前听一位姐姐说起过,不觉想要尝试一下,才向您寻这酒的。本来没有报什么希望,却没想到您这里还真的有……”年轻人望着那酒壶,表情有些复杂地说到。

  “嗨,那你算是找对了。别看我这里生意不怎么样,但藏酒可真不是盖的。”老杰森一脸的得意,只要一说到酒,他就像年轻了几十岁似的。

  壶盖揭开,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几乎是在一瞬间,整个酒馆里都弥漫着似有若无的酒香。老杰森不由得一愣,显然他也是第一次闻到这酒的气味。

  浓浓的清香,几乎让酒馆里寥寥无几的客人都不由得站起身来,凑了过去。只是,还没走几步,那些循着气味向吧台走来的客人们便都纷纷软倒在地。仔细一看,一个个都面如潮红,眼神迷离不定,皆是一脸的醉相。

  片刻的功夫,酒馆里便只剩下年轻男子和老杰森意识尚存。

  “好烈的酒劲啊~!”老杰森不由得惊叹道,他藏酒几十年,对各种酒的性情皆了若指掌。而眼前这壶清若白水的琼浆,竟然性烈如此!

  “冬酿而夏熟,色清而味浓。”年轻男子闭上眼睛,扬起脸来,仿佛在静静体会着空气中的酒香。

  “桂花沥酒,没错!”年轻男子睁开眼睛,深绿色的眸子里,波光流转。

  “小兄弟,不知要怎么称呼你呢?”老杰森不由得直起身来,微眯着眼睛,专注地盯着面前的年轻人。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错觉,仿佛这酒是因为眼前的男子而香,而烈!

  年轻男子回望向老杰森,展颜一笑,说道:“晚辈花夷,还请老伯多多指教。”

  “花夷?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老杰森眉头皱起,陷入了沉思,忽然,他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的年轻男子,惊叫道:“花……花夷?!刺客……”

  话说到一半,老杰森似乎惊醒一般地赶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将后面的话吞回肚子里。

  “嘻嘻~”花夷微笑着点了点头。

  老杰森僵在原地,直到做了两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方才神情复杂地开口道:“难怪,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特别,气质与旁人完全不同。”

  “是吗?嘻嘻,老伯您怎么称呼?”花夷笑嘻嘻地说着,将手里的酒杯递了过去。

  “呃……你叫我老杰森就可以了,大家都这么叫的。”老杰森接过花夷的酒杯,用木瓢从酒壶中舀了一瓢桂花沥酒,倒入酒杯。

  “一个人饮酒未免无聊,不如老伯您也同饮吧,酒钱都算在我身上。嘻嘻~。”花夷说着从身上摸出一张磁卡,放到了吧台上。

  老杰森望着放在桌面上的磁卡,凝视了良久,才苦笑着说道:“也好,呵呵,同饮总比独自一个人喝闷酒要好。”

  老杰森也给自己舀了一杯,抬手与花夷一碰,“请!”

  “请!哈哈~!”花夷也笑着说。

  两人推杯换盏,有说有笑。虽然这酒馆里再没有其他人说话,却也并不显得冷清,在扑鼻的酒香萦绕之下,久违的人情味又再一次回到了这所小酒馆里。

  “我说,花兄弟,你这番前来内圈,是……是所谓何事啊?”两三杯下肚后,老杰森也学着复古的腔调,操持着已不太灵光的舌头问到。

  “那个啊?哈哈,因为我有几个尚未谋面的兄弟姐妹在内圈啊,我这次来,就是要与他们汇合呢。”花夷晃着手里的酒杯,一脸满足地说到。

  “哦?难不成……也是刺客公会的英雄豪杰?”老杰森晃了晃头,眼睛一大一小地瞪着杯子里的酒。

  “嗯,都是公会的兄弟们。”花夷一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喝干。

  这桂花沥酒本是地球时代楚国的佳酿,早先剑柔还是虞姬的时候,便常常与项羽一同对饮。那股浓香承载了太多的浓情,纵然数千年之后,剑柔还依然无法淡忘。

  “挫糟冻饮,酎清凉些。花儿,这酒要冰一些喝,才好。”剑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花夷不由得抬起头来,对老杰森说:“老伯可有冰块啊?这酒要冰镇一下,喝起来才别有滋味啊!”

  “哦?”老杰森扶着吧台,走向冰柜,一边拿铝桶装冰块,一边懒懒地说道:“我还以为刺客都是些木讷的家伙,没……没想到你还挺会享受生活的嘛?”

  冰块入酒,原本清澈的酒水变得更加透亮,浓香的酒气中夹杂着淡淡寒气,给人以冰清玉洁之感。

  老杰森被寒气一激,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冷战,浑浊的目光倏地明澈了起来,赞道:“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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