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鐵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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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我是要犯,所以一直被鎖在他的大帳里,這個大帳只是他的寢帳,中軍并不在此,再說了,軍事秘密能讓我聽到嗎。我用盡一切辦法去抓他大帳中矮幾上的羊肉。可是他就想讓我沒有力氣脫逃,把羊肉放得太遠,我夠不到。眼見著自己的臟手已經可以看到突起的青筋,摸摸臉蛋兒已經變成削尖的圓錐體。那個粉嫩的,讓人癡惘的女子已經慢慢變成了這帳中的痩鬼。

  這日,入夜,他進帳,我完全不用擔心他會輕薄我。因為我很瘦。整天不是醒來叫著要吃的,就是昏昏入睡,因為沒有力氣思考。他這招真的很絕,只要套上枷鎖,再不給吃的,我想連只蒼蠅也會自由落體了。他給我一塊羊肉,還有一碗牛奶。

  “我今晚不想聽到你喊餓!”聲音里有種命令的口吻。

  “好說。完全可以不喊餓,你早給我羊肉,我早就老實了。”我說道。然后啃著這塊大大的羊肉,應該是一整扇羊排。這都夠我啃到天亮的。

  過了一會兒,婢女們準備好了洗澡的澡盆。他一定是蒙古貴族,或者是他部落的王。因為所有人見到他都要鞠躬行禮。因為等級比較高,所以沐浴也很講究的,沐浴的水中要撒入花瓣精油,帳中多日以來被我攪亂的味道變成了一陣馨香,是淡淡的香,婢女們脫下他身上的金絲軟甲,他可真惜命,打仗的時候外著重甲,內還有軟甲,雙層鎖子甲。真的很難被射殺。金絲甲里面露出了黃緞綢衣,一層層剝去衣衫,露出了他的虎背熊腰。如山的脊背瞬間成了羅丹手中雕塑。帳中燈火通明,燈光打在他身體上,傾瀉出一種神秘的野性的光輝。他裸身進入澡盆,露出了肩膀以上的部位,他長得不是英俊,他天生的一副散發著原始野性的傲骨,冷峻如山的氣質,叫人有些寒意,不敢反抗,反抗了一定是身首異處,因為長期在戰場上飽經腥風血雨,居然慢慢煨進了濃濃的殺氣,這殺氣已經深入他的骨髓。婢女們還挺忙活,好像賽車場中場維修賽車人員,婢女們修剪他的指甲用蜜蠟護養他的大手,用篦子沾了香茶油給他把洗好的頭發梳順,好容易擺譜結束,他起身出了澡盆,早有婢女撐好用熏香熏過的衣服迎接他的身體,寬大的袍子柔順地貼附在他麥色的皮膚上。婢女們抬走澡盆和一切用具。退了出去。帳外有兵士用蒙語說話。他也回了一句。帳門打開,一個濕漉漉的女子披著薄袍,有點兒興沖沖地被兵士們推了進來。看來已經檢查完她是否有行刺意圖,之后洗過了被安排為這個大牛肉侍寢的。這個女子談不上手如柔荑,膚如凝脂,但還是有幾分姿色的。

  我是不是也該回避一下呀,看到那個女子看到我正瘋狂地啃著羊排,環腿坐在帳內的地毯上,先是一驚,后來那個大牛肉說了句什么,她就跑向他懷里了。這個很離譜了。我可是占了便宜了。能免費地欣賞一下雌雄同體。這還是人生頭一遭呢。

  但是我一門心思想著怎么能更徹底地吃光羊排的方法。對于他們自然的表演,我有些沒興趣。吃了很久,終于喘了一口氣,聽到他們倆在床上聲音很大,不過我全當聽音樂了。再來一口牛奶,今兒太高興了,自己慶祝一下。自己和自己干杯。在我把最后一根羊排肋骨啃光的時候,他們終于停了下來,不一會兒,帳中的兩個肉塊就蓋著薄被睡去了。大牛肉發出輕輕的鼾聲,看來是累了。

  好飽,這可是來蒙古的第一次飽飯,終于吃飽了。這種愿望持續了一個多月了。我頭上的傷已經結痂,看來我不能死了。有一件事兒讓我很惱,因為那個女子手腕上帶著我的翡翠手串,女強盜,討厭透了。那是王爺給我的。你卻帶上了。這真的很讓人惱怒。但不知道為什么,那手串帶在她的手腕上,我并沒有要奪回來的念頭。因為我覺得王爺是一個那樣浪漫豐富的男人,我覺得王爺要是知道了會嫌棄那手串。我也會嫌棄,畢竟是被那女人帶過了。如果再讓我面對那手串兒,我的情緒會很復雜的。那么心愛的東西被那女人染指,恨,絕對的恨。王爺呀,你什么時候來救我呢,我都要瘋了。腳上的鐵鏈已經把我的腳踝磨出了一圈紅膙。我脫了氈鞋,光著腳,放松一下,原本白嫩的,讓人有把玩沖動的腳,現在能清楚地看到腳背上的血管。一層皮貼在腳上。腳丫一點兒都不可愛。王爺即使救我出去了,會不會認識我呢。我都瘦成鬼了。

  吃飽后的滿足讓我這思鄉之苦有點舒緩下來。慢慢的,沉沉地睡去了。

  清晨,我肚子不舒服。看到榻上那對黑白鴛鴦已經醒來,正穿衣服呢。

  因為吃得太多了,我放屁不止,而且有拉肚子的沖動。我馬上拉下褲子,要在大帳中就地解決。

  “楚才,你快滾出去。”大牛肉喝道。

  “奴婢有鐵鏈呢。怕是來不及了。”我喊著,很急呀。

  他穿著一件貼身長袍,拿來鑰匙給我開鎖。然后叫來兵士,讓他們火速把我轉移到茅廁去。走出大帳沒幾步,我就不行了。不得不就地解決。兵士們被熏得都捂鼻子。幾個人把我團團圍住,直到我拉完了。兵士們把我帶離,他們馬上撒上干土用鐵皮撮走了我的便便。然后有幾個兵士在那地方撒上干土來回上去踩。這可怕的一幕一聽是被大帳里的大牛肉給看到了。這回,所有在場的兵士都下跪,乞求他讓他們好好地死去。

  我站在那里,蒙了。因為我沒有鐵鏈了,我可以跑的,但是我跑三步,我就會被人萬箭穿心,還是放棄逃生吧。

  我覺得因為我拉肚子,而讓這些人死,真的很不值得。

  “烏郎阿濟爾,屎是我拉的,你罰我好了,和他們沒有關系的。”我這個人本來就有英雄主義。這次膨脹了到了極點。

  他強壓心中怒火,揮揮手讓兵士下去了。用蒙語叫人過來,幾個婢女過來,把我押著去洗澡了。看來他是非要讓我去換納木塞不可了。

  這次換了一身藕荷色喜字百蝶大褂,但要注明至少是件六手貨,已經看不清褂子的原本模樣了,一雙水藍閃金如意挖云式鞋,鞋幫處有一大塊污漬,是血嗎,不知道,反正應該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吧。比在濟南給弘晊做的壽裝可怕多了。我試圖把那片污漬洗掉,可是被那群婢女嘲笑。看來是洗不掉了。

  我猛然想到了我的那身衣服會不會也是這個命運\,被轉手多次,最后給一個重囚穿上呢。還是少想問題吧,要不又會耗費能量的。

  我穿戴好了,被送回大帳中,此時大帳中就大牛肉一個人,他的眼光能殺人,他在用眼神一片片地分割我。之后在看到我的兩根腳趾露出了那鞋子外的時候,這種強烈地想要吞吃人肉的目光突然變成了淡淡的一聲冷笑。

  這次沒有給我上鎖鏈,他抓著我的胳膊向帳外走去。他吹了一聲口哨,他的那匹神駿跑過來。他抓著我飛身上馬,跑起來。遠離了大帳。

  “干什么?我錯了,我向你道歉。”我說道。說句軟話吧,要不會死得很難看。

  他稍一減速,把我從馬背上放到了茫茫一片的草地上,難道是放了我,因為我臭,我臟,因為我貪吃。

  正在狐疑時,一只有力的大手把我從地上抓起,打橫在馬的側身平行移動,好像我是飛機機翼下的彈頭,他又把我放地上,我終于跑起來,但是體力不行,即使是吃了一扇羊排,跑了五六步就跌倒了。這時又是那只大手一提我衣領把我從地上拽了起來,又一次輕松地橫于他的馬下。我是他的玩具嗎,可以隨意地提起放下嗎。這樣反復了數次,他把我放到了馬背上,看到這枚“導彈”無力地靠在他的胸脯上為止。導彈失靈了,已經被折磨得沒有力氣了。隨著神駿背上的起伏。我的身體在搖晃。最后他停在了一條淺\淺\,柔亮的小溪旁。把我扔在了溪水邊上的草地上。我爬過去,找水喝,他并沒有反對,我急速吸了幾口溪水,清涼解渴,我封它為楚溪。

  我喝夠了,用手掬一口水洗了洗臉上的汗珠。最后,脫下那讓我厭惡的鞋子,把腳泡在小溪里,享受了一下。

  這樣過了很久,他沒有阻止我。我慢慢地站起來,走了兩步,腳一瘸一拐的。因為長時間的不能大范圍活動,我的身體很虛弱。走了幾步就栽倒了,不過沒有昏厥,可能要感謝昨天的羊排,我躺在草地上,眼睛看著那純凈的藍天,和那天空中的流云,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睡著了。

  瘦削的臉上還掛著晶瑩的水珠,蒼白的嘴唇躺出了口水。隨著和風的微拂,睡得更加沉穩了。瘦弱的小手,和那白皙但是皮包骨頭的腳,相信任何一個人看來都會有不忍之心的。

  相信這樣睡了很久,我慢慢睜開惺忪的睡眼,看到那大牛肉正用鷹一樣的眼睛看著我,冷冷地說了一句。

  “你終于醒了,太陽都落山了。”他說道。

  “嗯。我…我只是打了個盹。”我說道。他不理解,因為他的漢語水平有限。

  “是,我睡得好。”我說道。

  他拿著一根草葉,放在他很有肉感的嘴唇上,吹了一會兒,一定是曲子之類的。但我覺得不好聽。

  “別吹了,像放屁的聲音。”我說道。掃他的興。

  “你再敢不敬,我會讓你知道生不如死。”他目光掃向我的大眼睛。翠娘的五官單拿出來不是最漂亮的,但是整體一組合,很舒服,而且是非常耐看的那種,越看越覺得美。若不是大腳女人,估計也輪不到那個窮書生劉華亭。雖然我對于劉華亭沒有什么實質上的記憶,但是知道他是翠娘的前夫。是我楚才從中作梗把他倆弄離婚了。簡直一個無形的第三者。呵呵。

  “楚才,你這是什么表情?”烏郎阿濟爾說道。

  “癡呆呀。就是呆呆的。”我說道。我做出了在濟南大明湖上的沉思狀,那種呆傻任憑誰也做不出來。

  “為什么?為什么呆呆。”烏郎阿濟爾說道。他不理解我,我也不理解他。

  “因為喜歡呆呆,就呆呆。”我說道。他嘴角上揚泛起一抹笑意。鐵血,但沒有丹心。對于他和大清的戰爭,我保留意見,我也不是大清人,所以我沒必要品頭論足,誰對誰錯,各持己見。強大與弱小不是在戰場上定勝負,勝利絕對在于傳承。自然選擇讓我們明白,能夠留下來的生物,能夠繁衍的生物,即使是禿鷲和獵狗那樣讓人惡心的動物都是對的。

  都說蒼蠅貽害萬年,但是據科學家說蒼蠅不可能被消滅。烏郎阿濟爾他只想用我來威脅鄂倫云。只要他保持冷靜,不殺我,我是不會恨他的。

  他命令我穿好了鞋子,拎著我上了馬,一路只覺風從耳邊飛過。那神駿的鬃毛飄飛如翅。說它騰云駕霧有些夸張,但是真的是匹好馬,它的主人也是御風而來的勇士,可惜坐騎上的女人不是個乘風仙子,卻是個如柴囚徒。覺得改名為楚柴更符合我此時的狀態。

  到了大帳,我被重新銬上腳鐐。虛弱的身體躺在了地毯上。

  “怎么又要睡?”他冷冷地說道。

  “我餓。”我低下頭,不敢直視他。對于我的表現很糗。

  “你想吃人不成。”他語氣里有種難以抑制的質疑。難道他遇見的就是傳說中的餓神。

  他說了句蒙語,一會兒婢女端進來一個奶壺,是裝奶茶的,一盤子奶酪、一碟子奶餅。這些剛剛做出來的奶食品,軟軟的,香香的,上面放少許糖,對我的誘惑是致命的。

  “這些東西,你隨便吃。但是我有個條件。”烏郎阿濟爾說道。他手持一塊奶酪,在我面前晃動。要我死嗎,我可是餓神。

  “不管用什么辦法,我都要救出納木塞。如果納木塞有任何閃失,你必死!我要你勸一勸鄂倫云,讓他交出納木塞。否則,你必死!”他又要用眼睛殺人了。

  怎么兩個必死。不就是讓我去換納木塞嗎。

  “好的。我試試。”我說道。拿著奶酪誘惑我,我若說我不同意,那不是蠢死了。我根本沒有叛國的意識。因為我不是大清人。我的祖國是它的后輩。再說了以后蒙古也是中國,何必一家人打架呢。沒事兒閑的。

  他從婢女手中拿了一只銀盤,撿了幾塊兒奶酪,幾張奶餅子,遞給我。不是說隨便吃嗎,怎么還限量。不過有的吃就不錯了。

  他倒了碗奶茶,拿了塊兒奶餅子蘸著奶茶吃。這吃法很時尚嗎?我不屑地瞪了他一眼。他沒理會我。

  我坐在地毯上,大嚼著我的奶酪和奶餅子。他給我倒了一碗奶茶,讓我喝。早對我好點兒,我能不讓鄂倫云放人嗎,不過我說了也不算,這兩軍打仗的事兒,我還真說了不算。

  我風卷殘云般發揮了一下餓神的特長,那就是不挑剔,不間斷地吃光食物。

  我坐在大帳的一角的地毯上。伸著腿,脫了鞋,我討厭那雙鞋,我總覺得那雙鞋有種壓迫感。我頭上的血痂很癢,我輕輕地碰了碰,掉下了一塊兒,很惡心。上午洗頭發的時候,婢女只是草草地給我洗了一下,怕我的血痂讓她們做噩夢。

  大牛肉看著我,不禁笑了一下。他可真夠狠的,戰場上刀尖上舔血,但我最恨男女不分的人,怎么能對弱女子用刑,怎么能虐待弱女子呢。這一點弘晊和他有一拼,當年他下狠手打我。不過后來我們冰釋前嫌了。能不能不用非常手段折磨我呢。

  吃飽喝足后,我的血液充盈了不少。身體有了能量是多么可慶的事兒,我自己給自己加油。楚才,你要胖起來。要做個有力量的女人。

  之后幾日,我吃得好,睡得好。體力恢復了三成。

  他又是全身鋼鐵俠一般,武裝到了牙齒。帶我出征了。這次又一次地和鄂倫云對敵。鄂倫云的表情我看不清,因為還有一定的距離。

  “楚才,你叫喊,要不我要動手了。”烏郎阿濟爾一只手握住馬韁\,一手隔著衣服擒住了我的兩肋,他一旦動手我就得骨折,然后疼痛而死。

  “鄂倫云,救我!救我!烏郎阿濟爾要弄死我。你快快放了納木塞。”我呼喊道。

  “閉嘴,你一個小小的奴婢,你說放人就放人,本將軍怎么能受你挾制!”鄂倫云說道。

  “鄂倫云你不是不在乎她的死活嗎?那我給你個機會,我數到十,如果你還是不放納木塞的話,那就別怪我的弓弩無情了。”烏郎阿濟爾怒火中燒。他難以抑制又一次面對鄂倫云的不就范。

  他放下我,連我的鐵鏈也被放了下去,我想跑呀,我非常想跑,但是不行,鎖鏈太重,我只能托著走了幾步。他調整著馬姿,讓他時刻在我的身后。我如果臥倒的話,他會一箭射死我的。我已經聽到他數到五了,時間凝固住了,生死一線,千鈞一發,鄂倫云你個白癡怎么還不答應放人。我走了有一段距離,已經在他的射程之內了。他數到八了。完了,我還跑不到鄂倫云的范圍,完了,我會死的。

  “鄂倫云,求你救我!”我已經無助到了極點了。我高聲呼喊著,但是天地無語,空氣中傳不出鄂倫云說的同意放人。

  都數到九了。完了。

  “救命呀!救命呀!塔瞻救我!弘晊救我!上帝救我,菩薩救我呀!”我在喊。

  “十!”烏郎阿濟爾崩潰了。

  一支金色的鷹羽箭怒吼著飛了過來。

  “楚才趴下!”鄂倫云說的前七秒鐘,我自動趴下了,因為我知道他會射出這支箭。

  箭飛出了我的身體,在空中被另一支箭攔截了。在空中上演了愛國者攔截飛毛腿導彈。那么精準,沒有絲毫的偏差,鄂倫云的箭發怒了,兩支驚心動魄的箭在空中相撞,鏗鏘而滅,在生命的最后時刻擊打出了金屬火花。空中飛過來一個黑點,我沒有看清,是鳥嗎?不是,從我眼前劃過的是一支比正常箭大四倍的長箭,嚎叫著釘住了烏郎阿濟爾副將的戰馬,烏郎阿濟爾的煙霧彈散開,在混亂中我被那只大手抓起來,弄了一次帶彈飛行。

  等我緩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被他帶到了大帳中。

  “我…我……我……我……我說……我讓……。我讓……鄂倫云……放人了……饒命!”我抱頭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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