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鄂倫云這個討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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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和得貴幾乎是強迫癥地照顧下,弘晊終于好了,太醫說恢復得很好。

  時值中秋,暑氣也褪去了。好像一派萬象更新的景象。可是我這個人是最不能過節的,特別是團圓的節日,這個對于我來說是一種折磨。折磨一看字義真有點像用手在石頭上搓一樣,碾壓自己的身心。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蘇軾的這首水調歌頭簡直就像達芬奇密碼一樣,讓人百讀不厭,我已經度過無數遍了,但是每每讀來還是感動,很神奇,很給力。

  弘晊開始忙活中秋的事兒了,我呢,經常在街上走,害怕看到一家團圓其樂融融的景象。那倆侍衛依然跟隨,不過中秋節那天,我還是放了他們假,別為了我一個人,而不能全家團聚。

  我自己獨自一個人走著。邊走邊記起了《紅樓夢》中賈家是怎么過的中秋,覺得古人過中秋更有意義些。

  賈母賞月聽笛子,寶玉等寫詩,不能使用水、晶、冰、玉、銀、彩、光、明、素這些字眼,挺有挑戰性的,賈政的學問造詣還是有兩下子的,我們也有疑問,寫月亮不寫這些字眼,還有什么可寫的呢?這點和古人比不了,不在同一水平上。

  史湘云、林黛玉在凹晶館聯句,讓我看到清靜的月夜,涼涔涔的空氣,冷冰冰的湖水和那些流傳百世的篇章,兩個同是寄人籬下的已經長大的青年女子,無父母、無兄弟姐妹,羨慕別人合家團圓,在月下惺惺相惜、相互安尉的情形。

  可惜我連個安慰的人都沒有,去容熙那兒,可是她也要和她的家人過中秋的,所以還是不去了。

  想起了賈府中秋節的食物,主要是大閘蟹、鮮果,中秋在古代也叫“果子節”,那時是所有的果子豐收味美的季節,賈府早早就把這些食物預備好了,如“西瓜月餅都全了,只待分派送人”;送螃蟹月餅瓜果都有講究的,一般地拿不出手,如賈珍所說的“月餅是新來的一個餑餑廚子,我試了試果然好,才敢做了孝敬來的。”好螃蟹對于大戶人家而言,是一個吉兆。大戶人家的螃蟹也要專門請人來做,賈珍請的廚師的手藝都是可圈可點的。

  對呀,我也要去買幾只螃蟹吃,自己過節也要像個過節的樣子。來清朝這么久,還真沒有去買過什么吃的。我來到一條專門賣生鮮果蔬,魚肉的街上,就是一個露天的市場。

  人也不少,很多都是家庭里的老媽子和下人來買菜,還有些窮人家的小女孩兒來買。我一身寶藍色軟蘿旗裝,裙擺從下到上繡著白色,和緋色的珍珠,像海中的美麗泡沫,一股股悠然地往上冒著,頭發只能勉強梳個髻子,插了只白玉釵,發根處綴著兩條同色調的藍紗緞帶,有些像小龍女一樣的淡雅清幽。不過手腕上的翡翠手串還是會竄出來。成為這身淡雅的點睛之筆。

  看到一群人在挑螃蟹,都是自己用網撈。我也拿著一個網,我撈了起來。因為是北方人所以不懂得怎么吃螃蟹,也不懂得挑螃蟹,總之挑大個兒的沒錯吧。

  我正盯住了一個大個螃蟹要撈,另一支網也來湊熱鬧,算了,讓個他,我又看中了只螃蟹,可是怎么又來個網先撈了去呢。我轉頭看著那人,天,真是冤家路窄。

  這不是鄂倫云那個輪椅男嗎,他依然做輪椅上,但是氣色比上次見到他的時候好了許多。她的丫鬟拿著布袋接著他撈起的螃蟹,玩兒我。爺兒可不是吃素的。

  “喂!怎么跑這兒來現眼?”我說道。

  “這大街上的,誰不可以走?你這個惡婦,怎么能在眾人面前出手打我?這個仇我算記下了。”鄂倫云生氣地說道。

  “你就不怕你的敵人在這兒來個暗殺什么的,到時候你的小命就不保了。”我說道。

  “在敵人的名冊里,我已經是死過一回的人了。”他若有所思地說道。

  “喂,你還買不買蟹了,若是買完了,擋住我的路了,我還要買呢。”我說道。

  “按說,你在王府不應該是買蟹這個角色吧。”他話里有話。

  “你什么意思呀。你買你的蟹,干什么這么說話。”我有些惱。

  “呵呵,我還以為你不要臉了呢。”鄂倫云說道。

  “怎么著,想找打是不是。”我威脅他道。反正他現在是個輪椅男,我從不欺負和歧視殘疾人的,但是這個討厭的家伙真應該被修理一下。

  “那天,看樣子恒親王很寵你呀。”鄂倫云怪里怪氣地說道。

  “呵呵,這個就和你沒有關系了。你少三八。”我說道。

  “三八是什么意思?”鄂倫云很詫異地說道。

  “三八就是……”我嘰\里咕嚕地說了一下,他當然不懂了。

  我又用網去網蟹,他又來騷擾。我火騰一下子就起來了。

  “我可是個小爆脾氣!”我喝道。

  “在本將軍面前,即使是個火藥桶子,本將軍都能給澆滅了。”鄂倫云說道。

  “你以為你是于連。”我說道。

  他又不懂了。我狂笑了一下,用身體撞倒了他的丫鬟。雙手推著他的輪椅,左突右闖,從人群中消失了,我推著他到一處很僻靜的巷子里。哼!惹我的下場就一個,就是很難看地去死。

  這么一路的跑,他的丫鬟在后面跑著追,邊跑邊喊:“你快停下來,將軍有傷。”

  “偏不!”我越跑越快。凌波微步已經起飛了。

  “啊!哎呦!孫子!手!手好痛!”我喊叫道。他的左臂已經鉗死了我的右手腕。我痛得直叫,收住了腳步。

  他的丫鬟就要追上來了,我看到他的辮子用左手一抓,狠狠地一扽。

  “臭婊子,你放手!你!”他喝道。

  罵我。我扽得更狠了。說時遲那時快,他從輪椅上起身,右手推著我往后退,跟武俠片兒似的,我一直無法抵抗地向后退,直到背部挨到了墻,他手一抖,我拽住他辮子的手一下子松開了。

  “放手,畜生!我的手腕要斷了!”我已經痛得冒汗。

  “還敢不敢放肆了!”鄂倫云大喊著。

  我大喊大叫起來。

  “將軍打人了!將軍打人了!”我喊著。他的手捂住了我的嘴。腿抵住了我的雙膝,看來用腿踢他那兒也不行了。這個討厭的家伙。

  我緊閉雙眼,以為他會一掌結果了我呢。過了一會兒,他見我沒動靜了,就松開手。我大口喘著氣。再看腕子已經留下了明顯的手印兒。

  “還不快滾!今兒中秋,我手下留情!”鄂倫云喝道。

  “手腕這樣怎么回去,王爺見到了一定殺了我。”我喊道。

  “你干嗎?你怎么不走。”我走向他的輪椅,坐在了輪椅上。表示他得對我的手腕負責。

  “孫子,你得為我的手腕負責,我手腕怎么見人。”我說道。

  “是誰抽我嘴巴,是誰扽我辮子的。”鄂倫云說道。

  “是誰不看好白虎,是誰險些要了王爺的命,是誰險些毀了一位藝術家的手臂,是誰呀?你還有臉說。”我說道。

  “你快滾下去。”鄂倫云說道。

  我不說話,不敢碰手腕,很痛。

  他一抓我的胳膊要把我從輪椅上弄下來。

  “啊!手腕痛!別碰,動不了了。”我又大喊大叫了起來,有幾個人圍觀上來。

  “好,行,你會演戲,走回巴克什府。你有膽量跟著來。”鄂倫云說道。

  “你奶奶就是有膽量。”我說道。

  他的丫鬟把我從輪椅上弄下來,她主子坐到輪椅上,她一步不離地推著去了將軍府,巴克什府,巴克什也是將軍,但是品級沒有鄂倫云高。

  一進府,管家就去通知巴克什,他迎了出來,看到我也在,很奇怪,鄂倫云也不解釋。

  “喂,給我拿藥油來,我的手都要斷了。”我哼哼唧唧地。

  “巴克什,去拿點兒藥油來。”他很生氣地說道。

  “中秋你不回你的別府嗎?”我說道。

  “我也想看我阿瑪額娘,可是我這傷得這么重,怕他們擔心,所以就隱瞞了我回京的事兒。喂,你問這個干什么?”鄂倫云說道。

  “就是問問呀,難道問問不可以嗎?”我哼哼地說道。

  藥油來了,他的丫鬟給我擦了藥油。

  “這手印子還在上面呢,怎么辦呢,我怎么回王府呀。王爺知道了會生氣的。”我說道。急的什么似的。

  鄂倫云過來,搶過藥油,往他手里倒了些藥油,抓著我的手腕開始猛搓。有力的大掌差點沒讓我疼死。

  “你能不能不叫喚,還以為將軍府殺豬呢。”鄂倫云喝道。

  “不能,被老虎男打傷就要有點氣勢才行。”我喝道。

  他嘴角一揚,似笑非笑的,討厭死了。

  好容易他松手了,我再看手腕上的印子是沒了,但是已經紅紫一片了。

  怎么和王爺說呢,他一定會問的。

  “他坐在輪椅上,看著我。

  “長得這么個模樣兒,可是性子這么暴躁。真奇怪了,塔瞻和恒親王怎么都那么喜歡你呢。”鄂倫云說道。

  “你調查我底細。你無賴,無恥,無德。”我說道。

  “你這一巴掌白打了?我堂堂大將軍在沙場上馬革裹尸,刀劍舔血,居然被你這個罪人,這個官妓打了,而且是眾目睽睽之下挨打。你說這個仇怎么辦!”他厲聲道。

  “那你打我一巴掌我們兩清!”我說道。

  我捂住耳朵。

  “你捂耳朵干什么?”鄂倫云喝道。

  “別太用力,奴婢怕把耳朵打聾了。”我說道。

  他沒有舉起手。

  “這就對了嘛,你一個堂堂大將軍,怎么回打女人呢,你不會的吧。”我說道。

  “你都氣死我了!”他有些無可奈何。

  “將軍,攬月樓的酒菜都備好了,你看是不是過去喝酒。”巴克什說道。

  “氣都氣飽了。算了,今兒就饒了你,以后和你算賬。”鄂倫云說道。

  “哎,等等,奴婢也餓了,想在這湊合著吃一頓。”我說道。

  “啊?真沒見過你這么厚臉皮的女人。”鄂倫云驚訝地說道。

  “奴婢,在京城沒有親人,王府里過節,都是王爺一家人在一起團圓,我……我……”我說著說著哭了。也許只有女人的眼淚能制服男人。

  “算了,算了,算我倒霉。巴克什再加副碗筷,算是施舍吧。”鄂倫云說道。

  我跟著他們來到巴克什家的攬月樓,攬月樓有兩層,紅漆起脊中國古典建筑,在二樓的窗子下掛著一排花草,紫色的薰衣草打底色,紅色,黃色,粉色的太陽花做點綴,有種英國花園的感覺。看來這種園藝設計真的很時尚。不知道出自誰手。若是請那個園丁去王府弄個景也能不錯。

  因為鄂倫云行動不便,所以飯就開在一樓,二樓一定是個賞月的好地方,這攬月樓四面皆窗,是個不錯的賞景之所。

  屋子中間放了一個大圓桌兒。就三副碗筷。

  中間一尊熱鍋翻花大滾,是土雞酸菜熱鍋,對稱一鍋是紅白鴨子燉牛尾,熱鍋旁邊有一盤碩大肥美的已經去了蟹腿兒切開的蒸蟹,旁放姜絲。還有明珠酥鮑、火腿燉甲魚、蹄筋燒豆腐、鹿尾攢盤、蟹柳燒玉瓜,周匝象眼小饅首、攢絲春卷、香菇燒賣、三丁包子等點心,還有一小壺美酒,林林總總高低錯落,顏色搭配得也好。

  “巴克什你也去和家人團聚吧,我們就在這兒吃了。”鄂倫云說道。

  巴克什走了,屋子里就留下我,鄂倫云,和他的丫鬟。

  “吃吧。蕊瑛給我倒酒。”他說道。

  我拿起了半只蟹殼,用湯匙舀里面的蟹黃吃。吃得吱吱響。

  “喂,你怎么這么吃東西。聲音太大了。”鄂倫云說道。

  “哦!對了奴婢也搞點高雅,就說句打油詩吧。月圓,圓月,姜絲就酒又一年。”我說道。

  就聽他倆樂了,是不是受了刺激。

  “蕊瑛也給她倒一杯酒,這酒還真不錯,若不是有傷,我還真能多喝呢。”他說道。

  我品著酒,是菊花酒,喝到嘴里感覺很微妙。

  “著意尋香不肯香,香在無尋處,好酒。”我說道。

  他詫異地看著我。不知道怎么接我的話兒。

  酒足飯飽之后,我看天色已晚,也該告辭回王府了。

  蕊瑛去拿了幾只荷花燈。

  “喂!你不放只河燈再回去。“蕊瑛說道。

  “我有名字的,我叫楚才。不了,今天太晚了,下次吧。”我說道。跑了起來,我要快回去了,要不弘晊發現我和男人廝混還不把我關到小黑屋去了。

  一路回王府。從后門進入,一路躲著主要路徑,撿著僻靜處走。此時天黑了,入夜,王府里的燈還是白色的,沒有因為中秋而變艷,因為還沒有過百日的喪期,節日的氣氛也冷清了許多。

  各個屋子里都堆有芋艿、菱角、月餅、橘子等應節點心水果。高高的,像小山一樣。

  我還是躲吧,我躲哪兒去呢,樹林里不錯。

  秋日的私語,中秋的夜好美,在林間聽那蟲鳴,抬頭觀那一輪皎月,寒澈,清暢。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無一點風色。玉鑒瓊田三萬頃,著我扁舟一葉。素月分輝,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悠然心會,妙處難與君說。

  應念嶺海經年,孤光自照,肝肺皆冰雪。短發蕭騷襟袖冷,穩泛滄浪空闊。盡挹西江,細斟北斗,萬象為賓客。扣舷獨嘯,不知今夕何夕。”我吟道。

  “天孫剪綺系禎絲,似睡微醒困不支。曉露冷勻新茜魘,春煙晴暈淡胭脂。櫻桃對面羞酣態,棠隸相窺妒艷姿。惟有粉垣斜日色,愛扶紅影弄參差。”一個聲音說道。

  我一看是弘晊,他好像沒有發現我偷跑出去,我馬上轉移他的注意力,怕他發現我的手腕紅紫。

  “王爺,我們去放河燈呀。”我說道。

  “好。”弘晊說道。

  我用左手牽他的手,怕他看到我的右手腕有問題。

  我們倆去拿了兩只河燈,荷花的燈形,里面點著蠟燭,微微的燭光從入水的一瞬間帶走了我們的祝福,對未來生活和情感的希翼。綠色圓圓的“荷葉”托著那荷花燈,在水面上漂流。流轉出一段千古的信仰。

  我閉著眼許了愿,希望我爸爸媽媽身體健康,沒有我在身邊的日子要堅強。希望塔瞻和福柔能堅持下去,等待他們回京,希望弘晊少想烏云珠一點兒,多想我一些。

  “楚才,你許了什么愿。”弘晊說道。

  “不能說出來,要不就不靈了。”我說道。

  弘晊的大兒子叫他,他只好走了。

  我去了如惠的院子,她也被敏敦攙扶出來,雖然她已經不知道這日子是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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