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棄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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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去江南攜帶的行李不少,想起上次不分晨昏晝夜趕路的辛苦,梅勝云忍不住嘆了口氣,不過數月之前,竟恍如隔世。靠著云之光的肩,在馬車有規律的晃動中,他漸漸睡著了。

  云之光一動不敢動,怕驚醒了梅勝云。他還是這么能睡啊!最近看著身體狀態不錯,可是只要略有奔波勞累,便立顯疲倦,還是體虛啊。云之光一只手搭在梅勝云腰背上輕輕撫mo著,另一只手里捧著《琴經》翻閱。翻了一會覺得枯燥,轉頭看著靠在自己肩頭那沉睡中的俊美面容,他心里便癢癢起來,忍不住吻了一下,梅勝云立刻醒了過來。

  “云,上次例巡走在這條路上的時候,我就想,如果你能陪在身邊一起分享江南美景多好,現在心想事成了。”云之光攬著梅勝云的腰,從窗簾縫望著外面綠油油的原野,心滿意足。

  梅勝云點點頭,心想這心愿的達成付出的代價可夠大的,差點便生離死別了。當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啊!若非經歷那樣的生別離,他又怎能痛下決心斷了與皇上的糾葛,義無反顧地追隨在小光身邊。

  兩人途中未作幾次停留,直奔蘇州。臨海府尹李文東的勝園被查封后轉入云記名下,重新裝修改作風云樓蘇州分店,即將盛大開張,兩人此去正好趕上。

  到蘇州后,兩人先去拜訪了寧王。梅勝云奉上皇上給寧王的書函,信中除了一般性的問候,主要是平王最小的女兒即將行及笄禮,皇上對自己這最小的王妹頗為關心,問及婚嫁之事。兩人趁機邀請平王屆時光臨風云樓開業典禮,云記在江南地位一般,若平王肯賞臉,定會聲望大漲。平王看到梅勝云攜帶皇上親手書函而來,哪里還會推辭,滿口答應。而云之光作為欽差剛巡視完江南不久,對江南各府官員已頗為熟悉,加之紫衛統領的身份,號召力自然不同凡響,蘇州府及其臨近州縣的官員都紛紛表示會親臨開業典禮道賀。

  風云樓的開業依然是隆重熱鬧,云之光以云莊莊主身份主持,而梅勝云只是作為貴賓,與平王同坐主席。平王曉得他以前的身份,言談間頗為客氣,但江南畢竟距離京都較遠,見過他的人極少,知道他便是秋公子的則更少,因此他非常自在隨意。然而他的出席還是引起許多人的注意,大家看到他不時與平王攀談,那些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便借與平王搭訕以求結識于他,其他的人則通過風云樓的掌柜打聽,只知他姓梅,是云莊主的好友。

  因為勝園的規模很大,只是將沿街的一溜院子改作酒樓,后面的幾個院子則改為客棧。蘇州的風云樓集客棧酒樓一體,無論吃住俱是豪華頂級。云記也是初次涉足客棧這一行業,兩位莊主自然便住在自家產業。開業典禮后沒多久,梅勝云就收到好幾個請柬,都是邀請他晚上吃酒玩樂,皆被他婉言謝絕。晚上蘇州府尹周大人在蘇州最有名的快活林宴請云之光,他也在邀請之列。明日已經安排好與云記兄弟們聚會,就算閑著,也是要跟小光兩人相處,哪有閑情應付那些風liu公子們。

  快活林不愧為蘇州最有名的銷金窟。且不說其規模之宏大,裝飾之奢華,用品之精美,最讓所有男人一擲千金的自然還是其美女如云。快活林的女子不僅貌美,更有不少身懷才藝,或彈唱俱佳,或吟詩作賦,或棋藝不凡,總之男人來到快活林,想風liu便風liu,想下流便下流,環肥燕瘦,各取所需。

  夜深了,快活林墻外寂靜黑暗,而墻內卻正是最繁華喧囂之際。

  云之光向周大人感嘆到:“周大人啊,之光真是羨慕你生在江南啊。江南美女養眼,美曲養耳,美食養人,美景養心。江南人真是好福氣啊!”

  周大人哈哈大笑,他身邊的女子柔聲媚語地說:“是江南的男人好福氣,江南女子卻沒有北方女子福氣啊!”

  周大人佯怒:“小虹,你這意思是說咱們江南男人不如北方男人?來人,撕了這丫頭的嘴!”

  小虹做出驚慌狀盈盈伏拜。“小虹知罪,求大人饒恕小虹。云大爺、梅大爺,救救小虹!”說罷擺出一副楚楚動人姿態,眼里似乎真的有淚光一般,越發嬌媚。

  周大人笑道:“原來小虹的心思在兩位北方來的貴客身上。云大人、梅公子,小虹是快活林大名鼎鼎的紅牌,眼光一向甚高,從未見她如此急于*。天色已晚,姑娘們侍奉二位歇息吧。”

  周大人此言方落,幾個姑娘便爭相湊了過來。云之光忙說:“之光在練功緊要階段,只能辜負周大人美意了。”

  周大人眼光落在梅勝云身上,云之光假意問到:“可有看的過眼的?”

  梅勝云淡淡地搖搖頭。

  周大人大笑:“梅公子這般人物,這些個凡花俗草自然不能入眼。小虹啊,你癡心錯付了。”

  第二日兩人去察看運\河擴修后的情形。云之光指著寬闊的河面向梅勝云講述當時大小船只堵塞一團的場面,想起那個疏導有方的劉波,心里琢磨著將他弄到紫衛來。而梅勝云則想起尚云行替自己買下河兩岸平王的屬地,才促成這番好事。

  很奇怪,自從踏上江南路,已經有好幾次想起尚云行了,有時甚至感覺到他在附近窺視著自己。梅勝云輕握掌心,指尖劃過那十字傷痕。

  為了讓兩位莊主品到最好的蘇州菜肴,云記的聚會安排在蘇州名店獅子樓,預定了頂層一間臨蘇州河的豪華大包房。坐在這間包房內可以欣賞蘇州河夜景,梅勝云臨窗而站,看著河岸人家門口搖曳的紅燈籠\勾勒出蘇州河的曲線,河面上小船熱鬧來往,一片繁華景象。

  云之光向云記兄弟們敬酒,說短短三個月時間風云樓便能開張,大伙兒實在辛苦,希望能盡快步入正軌,趕超獅子樓,然后又問杭州那邊風云樓分店的籌備情況如何。

  蘇州云記總掌柜張林回稟說:“杭州那邊風云樓的選址一直不甚滿意。前些日子屬下還曾去了杭州一趟,那邊有一個尚園正在作價出售,但售價高得離譜。屬下去談了兩次,對方不肯落價。不過那園子實在不錯,就在西子湖畔,位置極佳。”

  “尚園?”看著窗外夜景的梅勝云猛地轉過頭。“杭州的尚園?可是尚記大東家尚云行的府宅嗎?”

  張林恭謹地答道:“回莊主,正是。”

  自從上次離開后便再也沒有他任何線索消息,怎么突然就要變賣宅子了?梅勝云問:“張林,你是跟尚老板親自談的嗎?”

  “不是,是杭州尚記的舒掌柜。”

  “尚記最近有沒有鋪子轉讓?”

  “未曾聽說。”

  “若尚記有鋪子轉讓,立刻直接上報我二人。”

  “屬下明白。”

  “尚園開價多少?”

  “五十萬。”

  “五十萬?”梅勝云吃了一驚。這價格的確夠高,五十萬夠支付十萬大軍一冬的衣食糧草及軍餉了。“張林,你覺得那園子應該多少銀子買下來?”

  張林思索片刻回答到:“西子湖畔的園子,可遇不可求,可以說有市無價,但咱們做生意總得考慮成本,屬下覺得,二十萬到三十萬比較合理。”

  梅勝云沉吟到:“可遇不可求?待我二人親自去杭州看看。”

  獅子樓下,蘇州河上,一只小船靜靜停在云記包房窗下。幾聲清婉的琴音傳了過來,梅勝云低頭望向窗外,依稀看到一名女子撫琴而歌。

  張林說:“是賣唱的小船,若莊主喜歡,可喚她上樓一唱。”

  梅勝云搖搖頭,云記兄弟聚會,叫一外人上來,說話都不方便。

  琴聲繼續,歌聲不斷,傳入梅勝云耳中。

  “絲桐合為琴,中有太古聲。古聲淡無味,不稱今人情。玉徽光彩滅,朱弦塵土生。廢棄來已久,遺音尚泠泠。不辭為君彈,縱彈人不聽。何物使之然,羌笛與秦箏。”

  梅勝云心中一動。若是為了取悅客人掙些賞錢,不該唱如《棄琴》這般大煞風景的曲兒。這船中女子在自己窗下一遍一遍吟唱,莫非另有含意?棄琴!棄琴?梅勝云似有所悟卻還是抓不住思緒,眼光茫然飄在蘇州河上。

  “張林,你喚那女子上來。”梅勝云吩咐。

  不多時那女子隨張林進來,因為懷里抱琴便只是低眉淺\拜說到:“小玉見過各位大爺。大爺想聽什么曲兒?”

  梅勝云說:“你方才唱的那個曲兒不錯,是誰教你的?”

  小玉答道:“曲子是秋荷田田,原是琵琶曲,小女子只會彈琴,便胡亂改作琴曲,詞卻是才學的。”

  梅勝云問:“怎么學了這么清冷的詞?”

  小玉說:“昨夜有位公子教小玉此詞,說今晚讓小玉此時此刻在此間吟唱必會有人喜歡,能得不少賞銀。小玉自然不信,他說如果有人喜歡,他便給小玉贖身;若無人喜歡,他也會給小玉十兩銀子以作補償。沒料到公子果然喜歡。”

  “昨夜?”梅勝云扭頭問張林:“這間包房是何時所定?”

  張林答道:“昨日下午莊主吩咐后立刻便來定下了。”

  “怎么了?”云之光問。

  “似是故人來。”梅勝云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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