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莫依彤还在梦中的时候,就被隐公子的半杯凉水泼醒了。
她猛然做了起来:“谁?”
“怎么?不是答应跟我一起四处走走嘛?怎么现在还赖在床上?”隐公子换了一身菊色的袍子,一根同色的带子把头发随意的扎起,他靠在莫依彤的床边,冷冷的看着她。
莫依彤讪讪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哈,我这就起床。”
隐公子冷冷看她一眼,别过脸去。
莫依彤赶紧穿衣梳洗,总算在最短的时间里,准备好了一起。
二人什么都不带,轻装上阵,甚至连一匹马一个包袱都没有。
莫依彤不禁皱皱眉:“隐公子,我们什么都不带吗?”
隐公子不答,在竹林里走着,莫依彤抓抓后脑勺,跟在身后,也不再言语。
二人很快出了竹林,上了一条小土路,悠闲悠闲的走着,时不时的看着一些漂亮的野花,莫依彤都会毫不犹豫的采摘下来,拿着玩耍。
隐公子一路无语,偶尔略带鄙夷神色的瞧她一眼,便别过头去,大步向前。
“喂!你就不能说句话吗?”莫依彤加快脚步,扔下半枯萎的野花,跑到了隐公子的前面,叉着腰问道。
隐公子看都不看她,只道:“有什么要说的呢?”
莫依彤摇摇脑袋,数着手指:“比如,我们要去哪里?比如,你不问问我来自哪里?又或者,我们聊聊天嘛!”
“第一,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第二,你来自哪里跟我没有关系;第三,我不想跟你聊天。”隐公子毫不客气的说道。
莫依彤哼哼了两声,也不再搭理隐公子。
“哞……”一声牛叫响在一旁,莫依彤抬头看去,之间土路的前方来了一辆牛车,车上很多箱子包袱之类的,看似是有人搬家。
莫依彤开始也没在意,就自娱自乐的走在隐公子的身旁,突然,隐公子的嘴里发出“咦”的一声。
莫依彤抬头,看见隐公子注视着身后远去的马车,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她还是忍不住主动跟他说话。
那隐公子弯眉一皱:“奇怪,那人为何把自己裹的如此严实不露面呢?”
莫依彤听后,转头往后看去,看见那个远去的男人的确是全身上下全都包裹了起来,就连头上都带着斗笠,脖颈上海围着围巾,那打扮好不滑稽搞笑。
“哈哈!”她开口笑出声来。
隐公子剜她一眼,她才忍住了笑声:“那人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
隐公子道:“倘若人家发现你有什么隐疾,就哈哈大笑,请问你会怎么样呢?”声音里充满的不屑。
“呃……”莫依彤深感愧疚,闭上了嘴巴。
二人又走了一段,穿过那条小路,又走过一条小河,又看见前面来了几辆马车,马车上东西很多,而车夫,也是跟刚才那个赶牛人一般,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一双眼睛看着外面。
莫依彤不禁:“咦?”了一声:“怎么回事?他们是不是从小就这样的习俗啊,不能露面,不能……”
隐公子再次剜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话:“恐怕是前面的藏来国出了什么事情?”
“藏来国?”莫依彤根本没听过这个名字,便好奇的大厅起来:“藏来国在哪里?我没有听说过。”
隐公子这次没有白眼,平静的回答道:“藏来国就在吴越国的西边,那里树木很多,也多山多河。”
“哦。”莫依彤点点头:“那我们就去藏来国吧,看看那里出了什么事情,好吗?”
隐公子点头,用食指指向一边,莫依彤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个大大的石碑,上面五个红色大字:“藏来国边界。”
“这就到了?”莫依彤觉得不可思议,隐公子已经大步往前走去,莫依彤急忙追了上去。
二人走了半个时辰左右,就看见远远的一座城池矗立在前面,而从前面的城门一辆一辆的牛车马车,络绎不绝的赶出来。
“全城都搬家呀?”莫依彤不禁有些惊愕。
隐公子却道:“一会进去之后,东西不许乱摸,不许乱吃,不许乱吻闻,明白吗?”
“为什么?”
隐公子不理她,进了城门,莫依彤规规矩矩的跟在身后,毕竟出城的那些人全部都遮的严严实实,很是惊悚的感觉。
“啊!”莫依彤正想着什么,一抬头看见藏来国街道上走走停停的全是白发人,不禁啊啊大叫,然后一把抱住了隐公子,吓得浑身发抖。
那些白发的人听见莫依彤的叫声,也十分诧异的抬头看来,被他们这一看,莫依彤更加颤抖的厉害,原来那些白发的人不仅白发而且白面紫唇,可怕的很。
那些白发人也有些发愣的看着莫依彤和隐公子,好像看到了外星人一般。
隐公子皱紧眉头,上前几步,对一个白发青年问道:“这位公子,在下想打听一下,你们这头发怎么都是白色?”
那人送了口气:“原来你们是外来人。”
“正是。”
“那就快走吧!我们这个地方啊,受了诅咒,所有人都是白发紫唇,吓人的很,没看见吗?但凡有点钱的人家都搬走啦!”那人摆摆手,叹息道。
莫依彤颤颤的探出头来,看着那些白发人难看的模样,同情的问道:“是什么诅咒?你能跟我们细细说说吗?或许,我可以帮帮你们的。”
那人摇头:“算了,很多道士和尚都来帮忙过,根本没有办法解除这个诅咒啊。”
隐公子道:“那为什么认为这是诅咒?”
“不是诅咒是什么?”一个年迈的老人走来:“我们本来也跟你们一样白皮肤黑头发,可是,就在两年前的一场大雨之后,我们这里的人都渐渐的变成这个模样。”
“大雨……”隐公子眉头舒展开来,拿过那老人的手腕,诊脉起来。
“你就看病?”莫依彤问道。
隐公子把脉了一会,对那些白发紫唇人道:“可能是……中毒……”
“中毒?”白发人惊讶:“那可有解毒之法?”
隐公子摇头:“在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毒,所以暂时还不知道解毒之法,不过,在下愿意暂时住下来,好好探看一番。”说完看向莫依彤:“你愿意吗?”
“愿意愿意。”莫依彤赶紧点头,幸好这人还没忘了自己的存在。
那老者感激的道:“那好,二位不放住到老朽家里去吧!”
“那就多谢老先生了。”隐公子抱拳感谢,老年人在前面带路,领着两个人穿过几条街道,到了一个跟四合院差不多的院子里。
大门被推开之后,几个孩子一蜂窝的窜了出来,看见莫依彤和隐公子都是正常的模样,十分的羡慕的望着他们。
“你们几个,不许给哥哥姐姐捣乱,哥哥姐姐是来帮助我们的,知道吗?”老者对几个孩子说道。
“是!爷爷!”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点头,都退到一旁。
“孩子的爹娘呢?”莫伊环视一下,不经意的问道。
“爹爹和娘亲去别处赚钱了,爹爹说要是赚钱了,就把我们接走,慢慢的我们就能恢复正常了。”一个较大的孩子,眨巴着大眼睛无限憧憬的说道。
一旁的老者却叹了口气:“好了好了,你们都出去玩吧。”等孩子们一蜂窝不见了,才道:“儿子儿媳出去一年了,也没个音信,不知道怎么样了……”
莫依彤急忙上前安慰:“爷爷别担心了,兴许是正攒钱呢!以后就回来了。”
隐公子第一次点点头:“依彤说的对,老人家放宽心,好人好报,他们一定平安回来。”
“哎哎哎。”老者笑笑,浑浊的双眼中泛起雾气:“谢谢你们的安慰,我给你们弄吃的去吧。”
“不用了,爷爷,我们四处去查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莫依彤摆手,和隐公子出门而去。
“你看出什么吗?”莫依彤问。
隐公子摇头。
二人正走出老者家所在的巷子,就看见一名产婆匆匆忙忙的往外跑去,看样子是着急去给人接生孩子。
莫依彤抬头问道:“要不要过去看看孩子什么样子?”隐公子点头,跟在了产婆身后,跟产婆说明了二人的目的,产婆同意把二人带去。
几个人到了一普通人家,门外几个家里人正着急的团团转,里面产妇哎哟哎哟的声音一起一伏,叫的让所有人感到心惊胆战。
莫依彤是女流,便跟着产婆进去了。
里面的产妇满脸是汗水,紫色的唇被咬出了红色血滴子,但是孩子还是没有出声。
“去!准备热水!”产婆吩咐。
莫依彤急忙端来热水,帮忙接生,只看见那产婆掀开产妇的被子,产妇的双腿间已经有个头露了出来。
产婆大喜:“快用力!马上就出来了!”
产妇听见这话,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的咬住嘴唇,更加的努力。莫依彤在一旁看着,小小的脑袋露了出来,然后是白皙的小脖子。
莫依彤大惊:“新生儿是正常的颜色?”
产婆看她一眼,一边擦拭着小孩子的面庞,一边道:“是呢!新生儿都是好好的,但是喂养几天之后,还是会变成我们这幅样子,唉……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哟……”
不大一会,再几个人的共同努力下,孩子顺利的生了下来,洪亮的嗓子一阵阵哭喊,开心坏了外面等待的一干人。
莫依彤这时候一把把孩子抱了过去,搂在自己怀里。
产婆道:“快快,给孩子吃奶。”莫依彤坚决摇头:“不行,吃奶很可能就是孩子变色的原因!”说完,给孩子裹上,就抱了出来。
众人大喜,轮流的抱着,莫依彤把隐公子拉到一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隐公子赞成:“那好,听你的。”
“这位大哥,小弟有个建议。”隐公子道。
“什么事儿?”孩子的父亲开心的搂着,问道。
“我们想把孩子教给我们抚养一段日子,看看会不会变色,若是不会变色,就能说明是你们中毒了,而不是所谓的诅咒,若是中毒,我们好好查查毒源,也好为你们找到解毒的法子。”
男人先是不悦:“拿我的孩子当试验品?!”
“不是的,这是为了藏来的全国百姓啊。”隐公子劝说道。
那父亲抱着白白胖胖的孩子,注视了好久,最终吸了一下鼻子,报给了莫依彤:“你们带走吧!能看好就看,不能看好就送给别处的人养着吧!省了到时候跟我们一样。”
莫依彤郑重的点头:“我们一定尽力把孩子平安的正常的给您送回来。”
那男人又给了很多小衣服和银子才放走他们两个。
大街上,莫依彤搂着孩子,隐公子拿着衣服,二人并肩走着,远远看去,倒真是一家人的样子。
“现在我们怎么办啊?”莫依彤问。
“唉……”隐公子叹了口气:“如你所说,他们不是天生就是白发,所以,我觉得应该是生下之后接触了什么跟毒药有关的东西。”
“食物?”
“正是。”
“所以……那我先把孩子抱回老者家里,你用轻功出藏来国,到别处找些吃食来。”
隐公子点头,菊色的身影晃动,不大一会没了人影儿。
莫依彤耸耸肩膀:“我遇到的这些人啊,一个比一个轻功好……焦军啊,烟花啊,还有左佐……”
“左佐……”她一愣,往事再次涌上心头,颗颗泪珠不争气的落下,滴在小孩子白胖的脸蛋上,小孩子被惊住,哇哇大哭起来……
到了老者家里,一看见这个白胖的小男娃,都欢喜的不得了,但是听了莫依彤的交代,老者也不敢给他吃什么东西,就不住的领着孩子给小男娃唱歌听。
小男娃被他们哄着,咯咯咯的笑起来。
就这样,五天过去了,莫依彤隐公子还有可爱的小男娃都一点事没有,正常的很。这让大家都十分开心。
只有隐公子愁眉不展的坐在屋顶上,迷蒙的望着前方。
莫依彤好不容易爬上了屋顶,问道:“你怎么了?不开心?”
“毒源找不出来,怎么能开心?”隐公子剜她。
她早也习惯了,耸耸肩膀:“要不要你试试看?”
“试什么?”隐公子疑惑。
“你吃一吃这里的食物,喝喝这里的水,看看你会不会变成白发仙翁啊……”莫依彤一脸坏笑的望着他。
他面无表情的思考了一会,忽的拎起莫依彤的领子,飞身跳下房顶,来到了藏来国的河岸上。
“来这里干什么?难道这水里有毒?”莫依彤看着清明澄澈的清水,就要下手洗手,被隐公子一下子拦住:“别碰!”
莫依彤后退几步,看着隐公子从怀中掏出一只灰色的小兔,然后舀了些水,给小兔喝下。
小兔喝完,蹭蹭脑袋,就跳了下来,在河边嬉戏。
“哪里来的小兔?真可爱。”莫依彤笑眯眯的看着小兔子。
隐公子道:“城外捉的。”
“城里没有灰色的兔子吗?”莫依彤嗤之以鼻“笨蛋,还去外面追!”
隐公子轻哼:“城里的确没有灰色的兔子,我在林子里追了一天,都只有白色的,而且这里的白兔眼睛是黑色。”
“嗯……”莫依彤不可置信的看他一眼,却看见隐公子死死的盯着那个灰色小兔,神色复杂,莫依彤撇撇嘴巴回头一看,只看见刚才还说灰毛的小兔如今已经变成了花白色,她不禁大吃一惊,呆坐在地上:“这水真的有问题!”
隐公子一把拎起小白兔,揣进怀里,又一把拎起莫依彤,飞身一闪,很快回了老者家里。
二人把事情跟老者一说,老者大吃一惊:“我们这里没有井水,都是喝河水的!怪不得!原来是水里出了问题。”
“那老爷爷,你知道这河有什么问题吗?”莫依彤问。
老者摇头:“不知道啊,我们这的河水澄澈又甜,十分好喝,祖祖辈辈都是喝这水长大的,都没有什么问题啊。”
“既然河水本身没有问题……”隐公子顿了一下,若有所悟:“那便是有人故意投毒了!”
“城外有个毒王,听说很坏,是不是他干的呀?”老者的小孙女走出来,胆怯的望着众人,稚嫩的问道。
“毒王?!”莫依彤和隐公子都是一愣。
老者缕缕胡须:“这个毒王我们也只是听说,没有看见过。”
“那传闻中的毒王是怎么样的?”
“听说毒王浑身是毒,喜欢炼毒,用来制服他人,而且颇为好色……”老者说道。
莫依彤看向隐公子,隐公子也看向莫依彤,二人异口同声:“看来我们要去走一遭了!”
“毒王在哪里?”
“听说是在城外的阴魂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