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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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依彤看着余子轩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叹了口气,纵身一跃,回到了卡尔的将军府。血眉的尸体凄惨的倒在地上,红色的鲜血和红色衣服混在一起,更加触目惊心。

  莫依彤本来就要离去,突然想起什么时候,用力的把血眉翻了过去,扯下了她手腕上的一只黑色木镯子,套在了自己手上。

  “你到底是谁?”卡尔的声音冷冷响起,莫依彤惊愕,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还施展了武功,并且跟着余子轩跳了出去,这怎么不让卡尔怀疑。

  “我……我是莫依彤……”莫依彤索性说了实话,反正听卡维死前的那些话,卡尔也是必死无疑了,现在就让他死的明明白白。

  “楼兰的郡主?”卡尔转过身来,盯着莫依彤。

  莫依彤道:“正是。”然后站了起来,宽大的袖子遮住了镯子。

  “你不是已经?”卡尔似乎没有在意那只镯子,只是疑惑的看向她。

  “我没死,那不过是做给你们看的。”莫依彤道。

  “原来你一直都在设计我?”卡尔问道。

  莫依彤如实答道:“我没有,我只是想查出真相,除掉一直在楼兰安插细作的人,并且为我的朋友报仇而已。”

  卡尔突然苦笑了几声:“也罢也罢,反正今日不死,明日也要死,不如你杀了我吧!”

  莫依彤道:“我?”

  “是啊!死在你手里总比死在帕古顿的手里要好。”

  “其实。”莫依彤顿了一下:“你可以选择离开,以我的武功是杀不了你的。”

  “离开?离开又有什么用呢?我已经输了,再没有机会了。”卡尔道。

  莫依彤道:“我不明白为什么?”

  “呵呵……”卡尔笑了:“既然你不明白,那我便说给你听吧……”说着,扔下双锤,缓缓向前,莫依彤跟在他身后。

  卡尔走的不快,似乎还是很留恋的看了看这满园的玫瑰,神色有些凄冷,有些无奈,终是到了自己房门外。

  “你进来吧,我愿意把一切都告诉你。”卡尔推开了门。

  莫依彤有些迟疑。

  “我不会杀你,因为你和我的母亲很像。”卡尔的声音很低,说完之后,自己先进了屋里,莫依彤想了想,还是跟了进去。

  莫依彤缓缓走入卡尔的房间,警惕的环视了一圈之后,突然顿住,她惊异的看着卡尔:“你的房间?”

  “怎么了?是不是很漂亮?”卡尔回头说道,如星辰一般明亮的眸子微微一笑,莫依彤突然觉得这个卡尔似乎和谁长得有些相似。

  “是,我没想到一个将军的房间居然这般漂亮。”莫依彤道。

  这间屋子的确与众不同,里面放满了鲜艳的各色玫瑰,玫瑰香十分浓郁,若不是卡尔把她带进来,她绝对不会相信这是一个男人的房间。

  这时候,卡尔从一旁的墙壁上摘下一幅画来,小心翼翼的展开,似乎那幅画十分贵重。然而全部展开之后,莫依彤再次惊愕了,那画上是一个女子,穿着桃红色的锦衣,妩媚动人。

  “这是你的母亲?”

  “是啊,你不觉得你和她很像吗?”卡尔端详着那幅画。

  莫依彤细心的看去,果然眉宇间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神似。

  “真是奇怪呵,伊莲堂还有一个女人说我很像她的女儿呢!”莫依彤轻笑。

  卡尔也笑,丝毫没有因为莫依彤的话产生任何惊异,声音缓和:“那是我的姨母,是我母亲的亲妹妹,若是说你与我表妹有些相似,倒也不足为奇。”

  “原来,你还有人安插在伊莲堂?”

  “姨母并非我有意安插,只是卡维他意外发现而已。”说到了卡维,卡尔顿了一下,神色中晃过一丝羞愧之色,稍纵即逝。

  “现在,你该告诉我你要说的了吧?”莫依彤道。

  卡尔抚摸着画上女子的面容,那女子柳眉弯弯,笑的倾国倾城。

  “我并非是勃辽人,你如果细心的看,你会发现我长得似乎跟你们国王索文弘有些相似呢!”卡尔坐了下来,平静的说着。

  莫依彤顿了一下,经卡尔这么一提醒,倒是真觉得两个人很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还真是有一点,你们……也有什么关系吗?”

  卡尔嘴角微微上扬:“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就会明白了。”莫依彤没有说话,静静听着。

  “三十几年前,勃辽国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孩子跟着自己的父亲做生意,到了楼兰。楼兰很大,人也很多,这个女孩子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那里。那里还有一个十分英武的将军,能征善战。她父亲的生意很快已经洽谈完了,是时候带她回去,因为勃辽还有一个男人正在等她回去,好举行婚礼。但是,她不愿意,因为在楼兰,她喜欢上了那个将军,那个将军也同样的喜欢她,任凭她父亲怎么样的规劝甚至是毒打,她都不愿意跟那个将军分开。终于,她的父亲实在是没了办法,只好把她托付给了那个将军,自己回了勃辽。那个将军那样的年轻有为,跟随着父亲,和几个结拜兄弟,不出几年就打下了楼兰国,他,顺理成章的成了楼兰的国王。本以为,那个一直倾心于他的女孩子也该顺理成章的成为王后,然而,他做了国王,却册封了一个重臣之女做了王后。她便想:自己家没有地位,他册封别人做王后只是为了巩固政权而已。于是,她快快乐乐的做了一个小小的美人。她以为即使有人和她分享夫君,也总算能一生陪伴着他,也是满足的。事情就是那样的不遂人愿,她有了儿子,王后也有了儿子,她的儿子聪慧机敏,而王后的儿子却差得远。那个恶毒的王后呵,就这样容不下她了,给她下药,谎造出了她和一个侍卫的奸情,那个国王得知之后,查都不查,命人把她打的浑身是伤,气息奄奄,最后还命人赐她白绫,让她自尽。幸好,她平时乐于施善,有个宫女替她死了,又在一些好心人的帮助下,带着她的儿子逃回了勃辽。她的父亲对她痛骂,甚至要把她赶出家门,是当初那个和她订过婚约的男人来到她的家里,笑着对她说:嫁给我吧……她对那个国王心灰意冷,更名唤醒嫁给了这个男人。可是,她并不幸福,尽管这个人爱她呵护她,可是因为她带着和别人生的孩子来到这里,所以,注定要受尽别人的白眼和奚落。她在家里,种上了大片的玫瑰,玫瑰妖艳,香味扑鼻……”

  卡尔笑着,似乎是在诉说着别人家的故事:“她真美,我远远的看着她站在玫瑰花丛里,舞动宽大的舞衣,像是天上的仙子一般。”

  “她是你的母亲,你是索文弘的兄弟?”莫依彤皱紧眉头,她从来没有想过,卡尔居然跟索文弘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卡尔没有接她的话茬,继续说道:“可是,我那时候并不知道,玫瑰花开的妖艳,花茎上却满是刺,我远远的笑着,看着自己美丽的母亲翩翩起舞,我却不知道她每一下跳动,都会踩在那些带刺的花茎上,把她的玉足扎的鲜血淋淋。”

  “她为什么这样做?”莫依彤听的有些心疼,一根刺一根刺的扎进脚掌,那该是怎么样的一种疼痛呵?

  “因为她痛苦!思念的痛苦,她找不到可以发泄的方式!”卡尔突然收起了笑容,一脸哀痛:“她太爱那个将军了,她没有办法,她只能用那些尖锐的刺插进自己的身体,才能缓解上上的痛!”

  “卡尔……就算你的母亲那样可怜,可是,这并不是索文弘的错啊,更不是帕马的错,你为什么非要加注在他们身上?”

  卡尔道:“我并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是我没有办法啊,你知道吗?我母亲死的时候,我只有十二岁,她在玫瑰园中用力的舞动,直到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跌倒了玫瑰园旁,我跑过去,她躺在我弱小的臂弯里,她说:我想你呵,想你呵……”

  “你知道那种疼吗?我的母亲,被那样的欺凌,被他绝情的抛弃,她却在临死前还在思念着他,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好恨啊,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才能好过一点……”卡尔说了,清泪两行留下。

  “所以,你一直在布局,你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楼兰和勃辽的那两片江山,而是为了你的母亲?”莫依彤问。

  “是的,我的母亲,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她那样的贤惠……”卡尔还在不断的诉说着母亲的好。

  “你能告诉我你是如何策动帕古顿的吗?”莫依彤突然问起,她并不是不对卡尔母亲那段往事伤痛,也不是那么狠心绝情在他最痛苦难捱的时候还要问他这些关于楼兰利益的问题,她只是想找个借口,调转了个话题,也许,这样,卡尔会好过一点。

  “那很简单啊,帕马的哥哥曾经死在楼兰,帕马妻子也曾死在楼兰,只要我对帕马不断提起这些伤痛,帕马就会想要报仇,他就会到楼兰去进贡,同时,我又安排了帕马的死,也彻底的激怒了帕古顿,他领着十万大军挥师而去,只是,若不是有个你,恐怕,现在我已经坐在楼兰国国王的龙椅上了……”卡尔说完,又道:“还有,帕马妻子的死也是我安排的,我策划这一切已经十几年了……”

  莫依彤这边心里一下一下的打鼓,事情已经明了,血眉已死,勃辽不会再搀和楼兰的事情了,卡尔也要死了,这场战争也已经画上了休止符。她该怎么办?这个人,也是可怜人…即使自己不动手,明日也会有帕古顿的兵将来捉拿他。

  “卡尔将军,人死不能复生,望你节哀,况且,你的母亲已经走了那么久,该放下的你也该放下了。”莫依彤说完,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和风吹过,夹杂着浓郁的芬芳,她深深的舒了口气走下门前的台阶。

  “哐当!”

  突然,屋里传来一声闷响,莫依彤猛然转身跑回房间,卡尔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他撞了墙,手中紧紧的攥着那副画。

  莫依彤皱眉,心中一阵感伤,她走过去,抚过卡尔的面庞,让他合上了眼睛。

  莫依彤叹了口气,看了一眼那画上的女子:“人这一生,兜兜转转,走走停停,会遇到多少人呢?何必就就纠缠着这一个人,一段情,而死不松手呢?”

  她再次走出屋子,院子里安静的出奇,她管不了太多,到后院找了匹不错的马,策马而去。

  她,也该寻找那个属于她的人了……

  马儿飞奔,速度极快,她凭着自己来时候的记忆,往岳连坤掉下的山崖找去。

  那时候,她住进了卡尔的将军府,就偷偷出了银子派人去寻找过,除了死去的马匹破烂的马车,并没有人看到岳连坤的踪影。

  他应该还没死,他或许也正在寻找她,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既然,他们在那个山崖分离,就那里等他,或许能在那里相聚。

  莫依彤想着,嘴角微微翘起,脸上浮现出一个好看的微笑。疾风呼啸,响在耳边,吹的脸庞有些泛疼,她毫不在乎。连坤,你在那里等我,我就来了。

  几日的赶路,莫依彤马不停歇,终于用力的扯住缰绳,马儿“哕哕”叫了几声停在距离山崖不远的地方。

  此时,正在傍晚,美丽的夕阳照在她的脸上,整个人都被镀上一圈金黄色的光芒,她嘴角微笑,笑的甜蜜。

  不远处的山崖上,一个白衣劲装的男子,面对着夕阳,墨发随风飘动,他直直的站在那里。只是腿部大概受了伤,用剑鞘拄着地。

  “连坤……”莫依彤高声喊起。

  那白衣的男子听见莫依彤的喊声,迅速回头,看见莫依彤高高兴兴平平安安的坐在马背上,本来迷茫的神色里像是放了光,丢下那拄着地的剑鞘,一瘸一拐的朝着莫依彤跑来,莫依彤先是微笑,后是皱眉,纵身下马,奔向了岳连坤。

  “啊,连坤。”

  “依彤。”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泪水激动的流下去。

  “你去了哪儿?我让焦军到处找你,找到勃辽,就是没有找到你,我真的真的好担心,我怕你被那些女人杀了……”岳连坤低低的哭诉着。

  莫依彤也不住的吸着鼻子:“连坤,连坤,我再也不离开你了。你可知道,这几个月里,我的日子是那样的漫长,似乎过了很长的一个世纪……”

  夕阳下,两人一个一个的说着,哭着哭着又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不远处,焦军依旧一身飘逸的黑衣,意态闲闲的望着喜极而泣的两人。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大喊:“我说,我们回不回家啊,我家月莲还在等我!”

  莫依彤和岳连坤被焦军的吼声吓了一跳,同时回过头去,只看见焦军故作愤怒的注视着两个人。

  两人默契的抿嘴一笑,毫不理会焦军的吼叫。焦军愤怒,气的上蹿下跳。

  次日一早,焦军十分勤快的买了马车,三人先是回到凌云关,交代了守城的事情。继而,丝毫不耽搁,就在当天又策马往国都的方向奔去。

  岳连坤身上有伤,莫依彤又是个女子,即使焦军再不同意,也不得不承担了马夫的重任。

  马车奔驰,两人坐在车里,安安稳稳的聊天。

  “你的腿真的不会有事吗?”莫依彤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再次担忧的问起来。

  岳连坤皱眉:“跟了说了很多遍,虽然是断了,但是已经接上,过不了多久就会痊愈了。”他说完,安抚的抚了一下莫依彤的鼻梁。

  莫依彤撅嘴:“能好就行。”

  岳连坤笑了:“要是好不了,你是不是就不跟着我啦?”

  莫依彤挑眉坏笑:“可不是,我还等着你给我做侍从做厨子呢,要是你的腿好不了,整天一瘸一拐的,我才不跟你了呢!”

  岳连坤大囧:“那可不行,你放心吧,为了这个,我的腿也会很快好起来的。”

  莫依彤微笑不语,外面的焦军听着二人的聊天,欲哭无泪……

  几个的奔波赶路,众人终于在四月中旬回到了楼兰国的国都。

  索文弘听说二人回来,大为欣喜,这段时间,虽然自己册封了新王后,战争也胜利了,国泰民安。但是,由于一直没有莫依彤的消息,实在是担忧不已。

  这下子听说莫依彤回来了,扔下奏折,就小跑着出去看。

  “依彤呀,你可算回来了!”索文弘看见莫依彤从王宫大门口扶着岳连坤缓缓走来,跑上前说道。

  莫依彤笑笑:“我不回来还能去哪儿啊?”

  岳连坤倒是规矩的给索文弘行礼:“参见陛下。”

  “免礼免礼。”索文弘笑意吟吟的把他扶起,便招呼宫女太监的把岳连坤请进了殿里,又唤来御医给岳连坤诊治伤口。

  里面岳连坤正背御医们查看着伤口,外面莫依彤和索文弘说起了这几个月的事情,把索文弘吓得心惊胆战:“依彤啊,你以后可不要再这样了,大家都会很担心你,烟花啊,皇叔啊,还有左佐,我们都着急的不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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