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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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大殿之上,索文弘身着金黄色龙袍正襟危坐在龙椅之上,面色严肃。

  殿下,群臣低头颔首,一言不发的盯着顶面,先前,他们差点齐齐拥护余子轩上位,现在,搞出来余子轩带剑逼宫的事件,人人都不敢正式索文弘的眼睛,生怕这件事情跟自己扯上什么关系,都避之不及。

  “说话啊,平时你们这些大臣不是能言善辩,话多得很吗?今日,怎么全都沉默不语?”索文弘的声音严肃的响彻在大殿上,有个别大臣微微抬头,瞟了一眼,又快快低下头。

  “王大人!”索文弘将刚刚这一举动的王大人叫了起来。

  “陛下。”王大人躬身颤抖的出列。

  “你怎么不说话了呢?那日朕醒来的时候,可是早早的就在外面听见王大人的声音……”索文弘话中有话,让这位王大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用力的“砰砰”磕头:“陛下,老臣有罪,老臣有罪啊,当日不知陛下苏醒,曾有心让余将军暂时打理朝政,可是,老臣也是为了我楼兰的江山社稷啊,老臣一片赤诚,望陛下明鉴。”说完,又不住磕头,知道空气中弥漫出了一种血腥的味道。索文弘也没有说让王大人站起来的意思,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和这位王大人关系甚好的慕容大人身上,轻声道:“对了,慕容大人,你也出来说说吧,当日,我看你呼声也很高啊。”

  “我……老臣……”慕容大人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刚才陛下一叫出王大人的名字,他就是一个颤抖,他做官以来,一直跟王大人的走的最近,现在,王大人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也跑不了。

  “陛下明鉴,老臣与王大人一样,一心为国,没有发现余子轩那等小人的野心,还望陛下降罪!”慕容大人也砰砰磕头。

  索文弘把目光落在了右边首位的安西王爷,安西王爷面无表情的望着索文弘,意思就是陛下,你千万不能手软,必须要好好整治一番。

  索文弘思考了一会,突然笑了:“慕容大人,您今年高寿啊?”

  慕容者一怔,颔首道:“回陛下的话,老臣已经六十八岁了。”

  “嗯,慕容大人多年为朝廷做事,也算鞠躬尽最,一次看走眼,也不是什么大错,朕就不罚你了!”

  “多谢陛下!”这个慕容者跪下磕头,砰砰砰,真是感激涕零。

  “不过,慕容大人既然已经六十八的高寿,那朕再让你每日辛苦做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不然,朕上次你黄金千两,美女数名,你暂且还乡去吧!”索文弘像是给了慕容者很大的恩惠似的笑眯眯的说道,实际上,这慕容者相当于被贬谪了官。

  慕容者心里不愿,但也无可奈何,好赖没丢了性命,还乡便还乡吧:“多谢陛下。”慕容者说完,退到一旁。

  索文弘满意的笑着,把目光重新放在了王大人王希仂的身上。

  王希仂看到慕容者已经这样的结果,倒也放松不少,爬行上前:“陛下,老臣也年纪大了,做事力不从心,眼睛也不好使了,老臣也想与慕容大人一样,告老还乡,还望陛下能够恩准。”

  索文弘故意皱了皱眉头:“王大人,你可是我朝中重臣,你若走了,不是很多事情没人帮朕分忧了吗?”

  王大人立刻谦逊的摇头:“陛下,青出于蓝胜于蓝,老臣以为,天下才德兼备之人不再少数,也该给那些年轻人一些机会了,老臣老了,还是告老还乡吧!”

  “好,既然王大人心意已决,朕留你也留不下了,给你同样的赏赐,再在南方利州赐你一所宅院,颐养天年。”索文弘说着,心里甚是得意,这下子把两个老狐狸一个安排在北,一个安排在南,想必也能安心了。

  王希仂为官参政多年,怎么会理解不了索文弘的意思,但也只能听之任之,磕头道:“多谢陛下。”随之,也退在一旁。

  现在,两个老家伙都已经收拾了,就差昨天抓住的余子轩了,他回头看了一眼一旁的总管太监,老太监扯着嗓子喊道:“传罪臣余子轩!”

  “传罪臣余子轩!”

  一声一声的传下去,不大一会,余子轩一身白色囚衣,手脚全用铁链子绑住了,邋邋遢遢的被带上了大殿。

  禁卫军猛然一推,“哐当”一声,余子轩就跪在了索文弘面前。

  然而,那余子轩竟然嘴角带笑的看着众人,似乎被抓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大臣们看见余子轩都面面相觑,昔日差点坐上龙椅的那般威风,如今已经成了阶下囚,都往一边缩着,生怕沾染上什么晦气之类。

  “余子轩,没想到你还笑得这般得意?真是让人费解,你能告诉朕,你为什么在此时此地你还能笑得出来吗?”索文弘十分诧异的问道。

  “没有为什么?不过想笑就笑,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也不必像当初一样,对着我憎恨了一辈子的人说着那些违心的话,做那些违心的事情,现在,我倒是痛快了不少。”余子轩眉眼看向一旁说道。

  “呵呵……”索文弘一阵发笑:“好,随便你怎么笑,现在给朕交代清楚,你为何栨窥朕的皇位?”

  余子轩脸上的笑容,突然敛去,变得严肃,他张口道:“因为这皇位本来就是古尔子轩的!若不是你父亲不忠不义,夺取了我大燕国的江山,建立了楼兰国,我古尔家族怎么会落得如此凄凉下场,说什么你的王位?那王位本来就应该是我古尔子轩的!”

  朝臣一片哗然,原来这个余子轩正是前朝的皇室之人。

  “古尔子轩?你说你姓古尔?”索文弘也惊异的站起来。

  “怎么?你以为你父亲找人把我们古尔家族的人全部赶尽杀绝了吗?呵呵,可偏偏留下我这个大皇子,你看,我的龙血玉佩是父皇传给我的,呵呵……”这时候,余子轩又笑了起来,手里拿着龙血玉佩,甚为得意。

  “你是古尔家族的人又怎么样?”刘大人从朝臣中站了起来,这位已经年近七十的老臣,也是楼兰国的开国功臣,想必对当初的情况很是了解。

  余子轩看他站了出来,立刻把目光投向了刘大人。

  刘大人出列站在空道上,先是给索文弘行礼,又继续说道:“古尔子轩,虽然你古尔家族的后人,可是,现在楼兰国本来十分兴盛,百姓安居乐业有何不好,你只顾及你古尔家族的仇恨,也不为老百姓们想一想,当初你父亲古尔谦和,也就是大燕国的末代国王,正是沉迷与女色,不理朝政,国民经济力衰退,到处都是饥荒,民不聊生,在那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没有人出来反抗朝廷的暴政,不要说是楼兰国先王剿灭了你们古尔家族,就算没有先王,在那样的暴政之下,别人也会反抗,你大燕国亡国是迟早的事情。”

  刘大人的一番话,引来索文弘的频频点头:“刘大人说的正是,民乃国之根本,你们古尔家族亲政的时候,大燕国一片衰败景象,暴政被推翻,那是迟早的事情,你既然有幸存活,就该好好的活下去,好好过日子,干嘛非想来为你古尔家族报仇,夺取皇位?”

  “哼!”余子轩对于刘大人和索文弘的话,嗤之以鼻:“就算当初我父亲迷恋女色,追求长生,就算你们要推翻我们大燕国的统治,可是,你们何必把我们赶尽杀绝,我的母妃,我的父皇,还有我数十个兄弟姐妹,全部惨死在你们的屠刀下,你们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我们兄弟姐妹们,他们做错了什么?连他们也不放过,我的小妹妹古尔蜜朵才不过三岁,连一个都不记得事情的孩子你们都不肯放过,我的母妃她拼命的祈求你们,求你们放过我的妹妹,你们的士兵非但不听,摔死了我的妹妹,抢占了我的母妃,你们有人性吗?有吗?”

  余子轩大声的质问索文弘,索文弘听到这些十分震惊的望着刘大人,又看看安西王爷,竟然也一时语塞:“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亲眼所见!”余子轩咬牙启齿,似乎当时的景象还在面前,他眼睛通红的怔怔出神:“我的母妃,是那么的美丽,竟然被你们那些禽兽不如的士兵那般糟蹋,他们撕破了她的衣服,无情的强占她的身体……”

  余子轩的一段话,让所有人动容,看看吧,战争给人们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余子轩……你……就算……”安西王爷听的老泪纵横,断断续续:“就算这样,那也是你父亲如此暴政酷吏造成的,你何必,把所有的过错全部加注在索氏人的身上?”

  “哼!不然呢?我忍辱偷生一辈子,然后碌碌无为终死去,这就对了吗?我一个血性男儿,要我弃家仇不顾吗?!”余子轩嘶吼。

  安西王爷掩面抽搐,站回了原来的位子。

  刘大人走上前来,眼中满色泪光,“噗通”一声跪在了余子轩的面前:“古尔子轩,你若要报仇,就杀了我吧?我才是害你家破人亡的凶手?”

  “你?”余子轩愣住,索文弘也愣住。

  “是,是我,当初攻城时候,我恨死主帅,按照先王的命令,本来你们你们开城投降,就把你们放了的,怎奈,当时,我事情太多,忘记对将士交代,等我满身是血的走上城楼,才发现,你的母妃你的兄弟们全被我的部下,残忍的杀害了……”说道这里,刘征名老泪纵横,哭吼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的士兵没有人性,杀了你的兄弟们,残害了你的母妃,我该死,我该死!”

  “刘大人,你别这样,这不是您的错!”索文弘突然从上面走了下来,一把拉住刘征名:“刘大人,别这样,不是你的错……”

  “哈哈哈……哈哈哈……”余子轩一阵狂笑:“不是你的错,也不是索氏的错?都是我们的错?是吗?!我亲眼看见妹妹被杀了,我亲眼看见母妃被那样玷污,若不是我的小舅舅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带着我从狗洞里逃生出来,恐怕,我现在也已经跟我的母妃团聚了……”说着说着,笑着笑着,余子轩的眼泪也流了下来,转为沉重的呜咽声,低低的啜泣:“我去死?可是我到了地府,我怎么面对我的母妃,怎么面对,我的妹妹?我没用啊……”

  这时候在一旁忏悔的刘大人突然站了起来:“古尔家族的孩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如果我死了,你能够放下仇恨,我也死而无憾了!”说完,往南面的大红朱漆柱子便奔跑过去。

  “征名!”安西王爷大声喊道,等他和索文弘跑过去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刘大人已经死死的撞在了柱子上,流血四溅,流了一地。

  索文弘把刘大人抱住:“刘大人,你别走啊,我的江山还靠您了……”索文弘痛失爱臣,一阵嚎哭,刘大人微弱的张张嘴巴:“陛下,陛下,您……您要照顾好,自己……您要……要保重啊……”这句话说完,刘大人头一歪,去了。

  “刘大人,刘大人!”同僚愤愤上前,替刘大人感到惋惜。

  “你……是你害死了刘大人,我要为恩师报仇!”一个身着红色官服的男子突然放下刘征名,猛然拔起了龙案旁边的尚方宝剑朝着余子轩刺去。

  “住手!”索文弘厉声喝道。

  那年轻人痛哭流涕:“陛下,陛下,恩师就这样白死了吗?”

  “唉……”索文弘叹息一声,用年轻人手下拿过宝剑,扔在一旁:“刘大人一声愧疚,现在以死谢罪,倒让他可以安心的走了,你这样杀了余子轩,你恩师还能安心吗?”

  年轻人不语,深深的望着满脸是血身体已经慢慢僵硬的刘大人。

  索文弘放下刘征名,坐回龙椅,朗声道:“封刘征名大人为一品护国公,按皇室的礼仪厚葬,其子刘立封为二品官员,你,现在抱着你恩师下去吧。”

  “多谢陛下!”那个年轻人,抱着恩师走出了大殿。太监下来把血迹擦拭干净。

  索文弘本来想治余子轩一个死罪,现在看来,余子轩也算情有可原,于是朗声宣布:“罪臣余子轩,虽以下犯上,企图逼宫,但,朕念其也曾为国立功,况且情有可原,贬为庶民。”

  “不可啊!”一个大臣站了出来:“陛下,这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现在,陛下居然要放了他,陛下难道忘了吗?放虎归山,必有后患啊。”

  “是啊,陛下,不能放,必须杀了他,否则说不定哪天又会出来害人呢!”

  “是啊,是啊,杀了他,杀了他!”群臣们全部要求索文弘杀了余子轩,余子轩动也不动,跪在那里,似乎在他看来,死与不死,都是一样的。

  “这……”索文弘犹豫了,这帮老臣还真是可以,前天还推举余子轩龙袍加身,坐上王位,今天又一致要求将他赐死,其中不乏有人是为了楼兰国着想,也不乏有人是为了一己私利,余子轩活着,总会让有些人惶恐度日。

  这时候,一位激进的大臣站了出来,厉声问道“陛下!陛下您难道忘记了是谁杀了王妃韦冰璇,是谁杀死了您的母亲皇太后啊?”

  索文弘浑身一震,看向余子轩,质问道:“璇儿,和朕的母亲,也是你杀的?”

  “是啊,你父亲杀了我母亲,杀了我妹妹,我也杀了你母亲,杀了你的妻子,这不是很应该的吗?”余子轩笑眯眯的望着索文弘,很是得意。

  “你……原来这也吃你做的?!”索文弘怒不可遏,脖子上条条青筋暴起,杀意四起,厉声喊道:“来人,把他给朕拉下去!处死!”

  “是!”外面的禁卫军蜂拥而至,就要把余子轩带走。

  一旁安静了很久的安西王爷突然跪下,喊道:“不要,住手!”

  禁卫军一愣,索文弘一愣:“皇叔,难道你有异议?”

  “老臣不敢。”安西王爷说着,用袖口擦了擦泪水,跪在了索文弘的脚下。

  “皇叔!”索文弘一惊,下来扶他:“皇叔,你这是做什么?”

  安西王爷,还是忍不住落泪磕头道:“陛下,老臣求陛下放过古尔子轩吧!他是一时糊涂,求陛下看在古尔子轩也为楼兰建功立业的份上,放了他吧!”

  群臣都惊异的看着安西王爷,被押到大殿门口的余子轩也诧异的回头,这个安西王爷,究竟在耍什么花样,居然下跪为这个不忠不义十恶不赦的余子轩求情。

  “不行!他杀了母后,杀了朕的璇儿,他必须死!”索文弘毫不留情的说道。

  “陛下!可是,古尔子轩他也死了母妃,死了兄弟姐妹,求陛下不要赶尽杀绝,给他们留下一个活口!”安西王爷还是不放弃,不住的磕头:“老臣愿意以老臣家中财产和官爵换古尔子轩一条性命,还望陛下成全!”

  “你为何?给朕一个理由!”索文弘道。

  “因为……”安西王爷回头看了一眼余子轩:“因为,因为古尔子轩是老臣的亲侄儿!”安西王爷说着,也举起了一块和余子轩一样的龙血玉佩。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愕,亲侄儿?安西王爷不是姓索吗?古尔子轩怎么成他的亲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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