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回 假满还朝携众妾 难逢前途仗一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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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曰:

  忆逢天颜年已余,策蹇燕都正奋翮;

  一心欲望尽臣职,无奈半途遭险厄。

  扁舟频与巨浪游,神仙拥护散鸿;

  携妻握妾赴皇阙,曳履登朝君非格。

  次日,文英用完早膳,凡是抚按以及司道、府县,俱办礼来庆贺。又有本城乡绅同拖来庆贺,挤做一团也不及会。只得以另日相见之说婉辞绅袍。文英应酬当事,足足缠了一日,惟有王宗师现迁福建福宁道,他知文英初回无片刻之假,到次早,亲来探望,文英迎入邀接中堂,王宗师先将贺礼递出,依师生坐下。王宗师道:“贤契昔为偷花客,今作状元郎,可见蝶恋蛛网之作一大姻缘矣。”文英微笑道:“若非老师洪恩造就,几为缧绁中人,焉敢相望今日?”王宗师茶过数巡,欲待起身,忽听门首鼓乐声响。文英问是何处来的,众人应道:“刘二相公来作贺的,闻得道爷在内,不及进来。”王宗师问是何人来?文英道:“就是妻叔刘锦,当日与门生作对的。”王宗师道:“我观此人狂妄异常。”话毕,便起身别去。天表遂抬了厚礼,趋进堂前,不知厢房内有些亲威,竟扯住文英圆领袖子打一个软滕,文英把手拖起。有诗二首为证:

  只为心中抱不事,曾无委助待书生;

  今朝一举成名日,暇底须防不认情。

  其二

  输情下礼佛前非,不是今日损威仪;

  若得状元心转日,死灰还有复燃机。

  明日文英回拜官长并绅袍亲友,一连数日方尽,又有人出帖来公请,有独自私情,有请登山的,有请玩水的,文英日日被请作醉乡人。文英有表姐桂萼,闻得表弟荣耀,便来往候。时陈氏已殁三年。见了姨娘李氏。诉及无所依归,泣诉不止。文英与他原有夙好,虽然他年纪长些,意欲纳为第三位夫人。向小姐跪下道:“不瞒夫人说,下官与桂萼姐原有旧情,望夫人宽容。纳为副室,尊意如何?”小姐扶起道:“妾非妒妇,何作此状?”口虽如此说,心中又自嗟叹道:“他有了一个美娘,又思量什么桂萼,我又旷年有余,他今荣归十余日,并不与我少叙欢情。”心内有些不悦,文英这晚便与小姐一会阳台。正新娶不如远归,两人欢情不及细述,有七言绝句四首为证:

  恩爱轻分几度秋,罗巾湿尽泪交流;

  今宵重整鸳鸯被,撇却年来几许愁。

  其二:

  灯前尽诉别离愁,只有相思无尽头;

  最是情风明月夜,痴心一片倩谁收。

  其三:

  花开花落又开花,得皇意都便省家;

  不是一番能努力,几乎落魄滞天涯。

  其四:

  从来久别赛新婚,握雨携云总十分;

  莫把工夫都用尽,留些委曲再温存。

  却说桂萼在家止与姑姑琼娥作伴,不胜寂寞,因而谈及陈次襄被人诬害入狱,桂萼禀知李氏转达文英。文英细知由情,登时去拜太尊,备说次襄被害入狱,太尊立刻释放。原来王三晓得次襄豪侠,不肯让人,惟恐缚虎不倒,反受其伤。所以绝其音信,必欲置之死地。幸而遇着一个狱吏唤作邱八儿,曾受次襄恩惠,仗他一力扶持,不致饿死。次襄放得出门,便向文英跪谢道:“意谓终在囹圄,讵想庞爷恩救。自惭力弱,无能可报,惟有至家当以小姬奉酬。”文英大笑,两下散去,不多时,次襄复至,对文英道:“小姬在此奉充箕帚,幸乞莞纳。”文英款留次襄,他只是坚辞远蹈,便欣然收下领见小姐,小姐勃然道:“既已送来,怎好发还,如今却下便再娶了。”文英道:“并无分文为聘,何可拒绝,再收了秋香,便心满意足了。”小姐听了笑而不言,文英此时就有一妻四妾了。

  一日,文英母亲道:“汝回来月余,当往坟前祭祖,以尽子孙之礼。”文英便择日,邀至亲同往墓上拜奠。备了祭物,坐了大轿,吹打出城。各处祭扫毕,即唤风水先生于祖坟上看块好地,完了葬亲一事。是日,文英把祀祖钱余令众人享其福惠而散。天晚回家,文英见一人来禀道:“提学王老爷任期限急,准在后日上船,特差人禀上老爷。”文英听了,即取齐十金作赠尽一席戏酒送行。迨饮至尽量,王宗师致谢起身就回。不题。

  再说文英每掸小姐之忌,而爱四姬之趣,困以后边旷地,唤匠人构造书室。又叠山凿池,广载花木,每日焚香宴坐。至若四姬也有喜说喜笑,也有好吹好唱,终日纵情狂荡。惟小姐爱清净,少笑语,为人持重,无轻俳之容,常独坐一室不与众姬为伍。文英恐小姐怪他常常入房安慰,原来文英门上,每日官府求见者,不计其数。他只是淡下财帛,那些相与的当道反送情与他。文英在家一年,已得四万金。此时假期将满,圣上差使臣传旨相召。文英不敢迟疑,收拾行装起身进京。带了母亲、夫人及小姐、四姬并美婢、童仆,一齐上船。李氏、夫人后舱,小姐中舱,四姬其为一舱。见舡中闭塞,不能行步,只是烧香下棋抹牌笑语。到日影过西,便设酒涎接母亲、夫人、小姐并四姬序次坐定,开怀畅饮,直至四更深方各回舱。文英先到小姐处,捧起小姐的双足,急以阳物捣入,往来驰骤,有五六百抽,草草完局。又到四姬处,重整旗锦,把四姬做个合欢大会。文英睡在中间,四姬捻他尘柄,急先夺弄,先令美娘仰卧腾身而上,再令秋香、桂萼坐在两边,将美娘玉腿各人抬起一只,然后用力顶送,直捣重闪,那美娘遍身爽快,呼唤不绝。文英一头狂抽,惹得环娥不能自持,但觉得牝户酸痒难忍,文英把美娘放起,爬上琼娥胸膛,琼娥急捻文英孽根塞进阴逢,一掀一顿,将有一子之数,只听得秋香桂萼叫道:“你们只管快活,却忘记了我们俩个。”文英即忙唤过桂萼,正要下来,只因连战三个,气力有限,自己仰卧独上,桂萼如飞跨上,套上玉茎,肋力抽顶,也不顾捣碎花心,狠命一套一套的射个不歇。秋香等得焦躁,忙把桂萼扯下,文英又觉精力少足,翻身骑上秋香肚腹,尽力奉承,足有八百余抽,方才停歇,忽远远听见几个道人磬声如沸,将一个词儿朗朗念诵,令人可听。

  他道是:纵活百年终觉少,风尘碌碌何时了。为图富贵使机关,富贵来时人已老。君不见留侯昔日寻赤松,陶潜解缓归篱东。知足不辱乃真诀,功成退步是英雄。安是骑鲸上丹阙,且把一肩尘担歇。玉蒹金管沙棠舟,间向五湖弄秋月。苒指光阴人一年,劝君莫惜居酒钱。不见秦皇与汉武,只今陵树寒烟。

  文英听完道:“这一首古体是警醒人,不可把“名利”二字虚哄过日。我想改仕归林实是乐事,且再混几载,便可急流勇退。”

  却说天表见文英起身,他便心高气硬,不肯回庄住。

  在楼门内,仍如当日做公弟的光景。交接官客转将文英妆头。有不谙来由的,被他哄骗便把天大公事送与他。有晓得其中情迹,只是淡淡相交,虽然如此,也还在文英身上趁些闲钱。文英知了风声,恐玷自己官箴,心中不悦,凡是江宁官府选出,便亲自嘱咐道:“奸棍刘锦虽系亲属,不必以礼相加。”如此数次,那些官府府知道了。天表自觉了数难移,依旧往南庄去了。

  再说文英行了二十余日,将到黄河口,忽天色昏黑,狂风骤雨,大波大浪,半日不止,不免有泊碎舡只之虞,淹溺人口之悲。文英道:“想是船中淫秽触怒神朗城,今虔告天地龙神,请息尊怒。待下官虔诚备礼酬谢,幸勿见责。”祷毕,忽望见西边放出一条亮光,看见一个道人,口把法水乱喷,又将仙帚乱摇,道:“吾奉玉帝旨,庞国俊逢此险阻已将一日,可作速荡平,让他前去。”又道:“俺系地仙赤松。汝是吾一列之人,因汝凡心未尽,容当从容度汝,故来扶救。”文英半空听说,正欲谢问,只见那道人化阵清风而去,不见踪影。自此风平浪静,现出红日。他人船内各有损坏,独文英的舡诸事保全,皆赖此仙仙力。使顺风而行,不及数日已到都门。众人把行李先搬进城,文英母亲并夫人、小姐,俱穿红圆领,头戴翠花朵。美娥四人也是满头珠翠,身上皆穿桃红夹袄,三寸金莲,娉婷袅娜。三人上大轿,四人上小轿,一齐抬到署内。文英等待事毕,方自进城。次早五鼓,于午门外伺候圣驾。俯观龙颜。奏道:“臣庞国俊蒙皇上钦赐状元,除授翰林院编修,今假满还朝,特来奏上,愿效驰驱。”圣旨命暂退原官起用,文英谢首已过,便自欣幸非常,且自回署。未知结局如何?下回分解。

  今宵缘鬓闺中老,纵有奇才剑尽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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