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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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士第七

  人才难得,欲成就一等事业,必得一等人才。有齐桓公见稷之诚,刘备三往隆中之志,人才可得,事业可成。

  【经文】

  臣闻黄石公曰:“昔太平之时,诸侯二师,方伯三师,天子六师。世乱则叛逆生,王泽竭则盟誓相罚、德同无以相加,乃揽英雄之心。故曰:得人则兴,失士则崩。”何以明之?昔齐桓公见小臣稷,一日三往而不得见,从者止

  之。桓公曰:“士之傲爵禄者,固轻其主;其主傲霸王者,亦轻其士。

  纵夫子傲爵禄,吾庸敢做霸王乎?”五往而后得见。

  《书》曰:“能自得师者王。”何以明之?齐宣王见颜触曰:“触前。”

  触亦曰:“王前。”[议曰:夫触前为慕势,王前为趋士;与使触为慕势,不若使王为趋士。]宣王作色曰:“王者贵乎?士者责乎?”对曰:“昔秦攻齐,今曰:‘有敢去柳下季垄五百步而樵采者罪,死不赦。’令曰:‘有能得齐王头者,封万户侯,赐金千镒。’由是言之,生王之头,曾不如死士之垄。”

  宣王竟师之。

  [宣王左右曰:“大王据千乘之地,而建千石之钟,东南西北,莫敢不服。

  今夫士之高者,乃称匹夫,徒步而处于农亩,下则鄙野、监门、闾里。士之贱也,亦甚矣。”触曰:“古大禹之时,诸侯万国。舜起农亩而为天子。及汤之时,诸侯三千。当今之世,南面称寡人者,乃四世。由此观之,非得失之策与?稍稍诛灭,灭亡无族之时,欲为监门、闾里,安可得哉?《易传》不云乎:‘居上位,未得其实。’故无其实而喜其名者削;无其德而望其福者约;无其功而受其禄者辱,祸必掘。故曰:‘矜功不立,虚愿不至。’此皆夸其名华而无其实德也。是以尧有九佐,舜有十友,禹有五丞,汤有三辅,自古及今,而能虚成名于天下者,无有。是以君王无羞亟问,不愧下学,而成其道。老子曰:‘虽贵,必以贱为本;虽高,必以下为基。’是以侯王称孤、寡、不谷。夫孤寡者,困贱、下位者也,而侯王以是谓,岂非下人而尊贵士与?夫尧传舜,舜传禹,周成王任周公旦,而世世称名,实以明乎士之贵也。”]

  【译文】

  我听黄石公说:从前太平的时候,诸侯有两支军队,方伯有三军,天子有六军。世道混乱就会发生叛逆,王恩枯竭就结盟、立誓相互征伐。当政治力量势均力敌,无法一决高下的时候,争霸的双方才会招揽天下的英雄。所以说,得到人才国家就会兴盛,失去人才国家就会衰亡。怎么知道是这样呢?

  从前齐桓公去见一个叫稷的小吏,一大去了三次也没有见到,侍从阻止他,桓公说:“有才能的人轻视爵位、俸禄,当然也要轻视他们的君王;君王如果轻视霸主,自然也会轻视有才能的人。即便稷敢轻视爵位和俸禄,我难道敢轻视霸主吗?”就这样,齐桓公去了五次才见到稷。

  《尚书》说:“能得到贤人并拜他为师的可以称王天下。”为什么这样说呢?齐宣王召见颜触时说:“颜触你到前面来。”颜触也说:“大王你到前面来。”[颜触到前面去表明他是为权势,齐宣王到前面去说明他礼贤下士。]

  宣王一听就变了脸,说:“是君王尊贵呢,还是士人尊贵?”颜触说:“从前秦国攻打齐国的时候,曾经下过一道命令:有谁敢去柳下季的坟墓五十步之内打柴、采摘的,一律处死,不予赦免。还下过一道命令:有能得到齐王人头的,封他为万户侯,赏赐黄金二万两。由此看来,活着的大王的人头,还不如一个死士的坟墓。”宣王于是被说服,拜颜触为师。

  当时宣王身边的人说:“我们大王拥有千乘之地,千斤之钟,四面八方,没有敢不服从的。现在名声高的士人也只是普通百姓,每天步行到地里去干活;等而次之的则住在边远偏僻的地方,做闾里、巷口的看门人。士人的低贱,真是到了极点啦!你还傲慢什么?”颜触说:“从前禹的时候,有诸侯万国。舜是从一个农民发展起来,成为天子的。到了汤的时候,诸侯只有三千。而到如今,西南称王的传不到四代。这难道不是由于不重视士人造成的吗?诸侯渐渐地被杀戳,消灭,等到国破家亡之时,就是想做闾里、巷口的看门人,也不可能了。《易经》上不是说过‘身居高位而不具有相应的德才吗?’所以不做踏踏实实的工作而喜欢弄虚作假、标榜虚名的,国家会日益衰弱;没有德操却祈望享福的,必然会遭到穷困窘迫的下场;没有功劳却享受俸禄的人必然要受侮辱、遭灾殃。所以说,好大喜功,必不能建功立业;夸夸其谈而元实际行动的人,终究不能实现其理想。这都是爱虚名、好浮夸,而无治国爱民实效者的必然下场。所以尧有九个帮手,舜有七个净友,禹有五个丞相,汤有三个辅佐。自古至今,如果得不到贤德之士的辅佐而能建功立业的从未有过。因此君王不应以经常向人求教为耻辱,不应以向别人学习为惭愧,这样才可以实现他的理想。老子说:‘纵然尊贵,必须以卑贱为根本;纵然高峻,必须以低下为基础。’所以君王、诸侯自称‘孤’、‘寡’、‘不谷’。所谓孤、寡,就是卑贱的意思,而君王们用以自称,难道不是表示谦居人下而尊重士人吗?尧传位给舜,舜传位给禹,周成王任用周公旦,世世代代都称他们为明主,就是因为他们懂得贤士的可贵啊!”

  【经文】

  谚曰:“浴不必江海,要之去垢;马不必骐骥,要之善走;士不必贤也,要之知道;女不必贵种,要之贞好。”何以明之?淳于髡谓齐宣王曰:“古者好马,王亦好马;古者好味,王亦好味;古者好色,王亦好色;古者好士,王独不

  好。”王曰:“国无士耳。有则寡人亦悦之。”髡曰:“古有骅骝,令之无有,王选于众,王好马矣;古有豹象之胎,今之无有,王选于众,王好味矣;古有毛嫱、西施,今之无有,王选于众,王好色矣;王必待尧舜禹汤之士,而后好之,则尧舜禹汤之士,亦不好王矣。”

  [鲁仲连谓孟尝君曰:“君好士未也。”孟尝君曰:“文不得士故也。”

  对曰:“君之厩马百乘,无不被绣衣而食菽粟,岂皆骐骥、騄耳哉?后官十妃,皆衣缟纻,食粱肉,岂有毛嫱、西施哉?色与马取于今之世,士何必待古哉?故曰:‘君好士未也。’”

  张敞《与朱邑书》曰:“饥者甘糟糠,饱者妖粱肉。何则?有无之势异也。昔陈平虽贤,须魏倩而后进;韩信虽奇,赖萧何而后信。故士各达,其及时之宜。若待古之英隽,必若伊尹、吕望而后荐之,则此人不因足下而进矣。”《淮南》曰:“待腰袅、飞兔而后驾,则世莫乘车矣;待西施、洛浦而后妃,则终身不家矣。然不待古之英隽而自足者,因其所有而遂用之也。”

  《语》云:“琼艘瑶楫,无涉川之用;金弧玉弦,无激矢之能。是以分絮而无政事者,非拨

  乱之器;儒雅而乏治理者,非翼亮之士。”何以明之?魏无知见陈平于汉王,汉王用之。绛、灌等谗平曰:“平盗嫂受金。”汉玉让魏无知。无知曰:“臣之所言者,能也;陛下所闻者,行也。今有尾生孝已之行,而无益于胜负之数,陛下假用之乎?今楚汉相距,臣进奇谋之士,顾其计诚足以利国家耳。盗嫂受金,又安足疑哉?”汉王曰:“善。”

  【译文】

  俗语说:“沐浴不一定要去江海中,只要能去污就行;马不一定非要骐骥,只是它善跑就行;用人无须他多么贤德,只要他懂得道就行;娶妻不必出身高贵,只要她贞节就行。”为什么这么说呢?淳于髡对齐宣王说:“从前的人喜欢马,大王也喜欢马;从前的人喜欢美味,大王也喜欢美味;从前的人喜欢美女,大王也喜欢美女;从前的人喜欢士人,大王却偏不喜欢。”

  齐宣王说:“国家没有士人啊,如果有,我就会喜欢他们。”淳于髡说:“从前有骅骝、骐骥,现在没有,大王从众多的马中挑选好马,这说明大王是喜欢马的;从前的人好吃豹子、大象的胎盘,现在没有,大王从众多美味中挑选佳肴,这说明大王是喜欢美味的;从前有毛嫱、西施,现在没有,大王就从众多美女中挑选丽人,这说明大王是喜欢美女的。大王一定要等尧舜禹汤时的贤士出现,才去爱惜,那么尧舜禹汤的贤士,也就不会喜欢大王了。”

  鲁仲连对孟尝君说:“你说你重视人才,其实不是。”盂尝君说:“那是因为我没有得到人才的缘故。”鲁仲连说:“你马厩中有上百匹好马,没有一匹不是不身披绣衣、吃精料的,难道都是千里驹?后宫中的十个妃子,没有不身穿绫罗绸缎,吃美味佳肴的,难道其中有毛嫱、西施?美女、骏马要用现在的,而人才为什么一定要用古代的呢?所以说,你说你重视人才,其实不是。”

  张敞《与朱邑书》说:“饥人糟糠都是美味,饱人美味都厌食,什么原因呢?原因就在有还是没有。从前陈平虽然很贤德,有才能,必须通过魏无知才能进入朝廷;韩信虽然有奇才,必须依靠萧何而后才被信任。所以每个有才能的人之发达都有个时机问题。如等有象伊尹、吕望一样的人才推荐他,那么这些人就无须通过你进身了。”

  《淮南子》说:“等有腰袅、飞兔这样的骏马才驾车,那世上就没车可乘;等有西施、洛神这样的美女才纳妃,那终身别想成家。只有不等古时的英才出现而能获取的人,才会凭借现有的人才去使用他们。”俗语说:“美玉做的船和桨,没有渡江的功用;金玉成的弓弦,没有发射箭矢的功能。因此光是清高而不干事的人,不是拨乱匡时的人才。温文尔雅而无治理才能的人,不是诚信、聪慧的辅佐。”何以见得?魏无知把陈平推荐给汉王,汉王任用了陈平。周勃和灌婴说:“陈平和他嫂子私通,还接受过贿赂。”汉王责备魏无知,魏无知说:“我所说的是才能;陛下你听说的是品行。现在即便有尾生一样坚守信约的好人,却对胜负的命运一无所益,陛下能靠这样的人打江山吗?现在楚汉相争,我举荐人,只考虑到他的计谋是否确实对国家有好处而已。陈平与嫂子私通,接受贿赂,又何必因此而怀疑他的才能呢?”

  汉王说:“说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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