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为何男人长着一张让女人妒忌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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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火烧了一夜,翌日的一场大雨终于平息了这场灾难。偌大的顾家大宅变为一地废墟,先帝赐下的书着“忠义正气”四字的牌匾折成了两半,被烧得不成样子。朝廷命人给顾将军追了个封号,就再无声息了。

  荀沭做了一场缠绵的美梦。

  梦里她还是十来岁的小姑娘,乖巧地在顾府做事,因她聪明伶俐,夫人总赏些衣裳首饰之类的给她。荀沭时常躲在顾府的竹林边偷听顾家少爷吹笛,可顾惜笛却像是看得见似的每每都在一曲终了后唤她给他倒些水来。

  彼时他接过青瓷茶杯,伸出手揉了揉她柔顺的长发,笑道:“阿沭,我吹得可好?”

  “好!好极了!”她不知用什么词形容才算得上贴切,只好一再地念道,“阿沭从来不曾听过这般好听的笛声,少爷的笛声可是全天下最动人的了!”她说得真诚,一双大眼睛拼命地眨着,而顾惜笛则轻笑出声来,继而细细地品茶。

  他的指节长而白皙,指尖总带着淡淡的兰草味。他将满是兰草味的茶杯递给她,将玉笛举至唇边,闭着眸,声音里满是爱惜:“阿沭喜欢听什么曲子?”

  荀沭生来就没什么乐感,更别提喜欢什么曲子了,只好支支吾吾地答不上话来。早就参透了她的心思,顾惜笛柔声道:“之前我随爹去过一趟鹿城,闻见一首曲子,极好听,可惜只记得大半,今日吹给阿沭听听罢。”

  “好、好呀。”荀沭愣愣地回答。

  那首曲子她只听他吹过一次,她也不曾问他那首曲子是什么名儿,只觉着好听,在那曲子里如痴如醉,顾惜笛却是有些失落的。

  之后,顾惜笛就再没有吹过那首曲子。

  “大哥大哥!这里有个人,是个姑娘!”荀沭的美梦还没做完就醒了大半,恍惚间好像是被人提了起来,“哎哟喂,长得真不错!是个美人坯子,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看样子腿废了,长得倒是不赖,和水月楼的老鸨议个价钱,就说是个雏。”

  荀沭半梦半醒,只觉一阵颠簸,等醒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四周弥漫着浓浓的麝香味,荀沭猛地接连打了三个喷嚏。一旁身着碧色小罗裙的侍奉的姑娘吓了一跳,不免嫌弃地瞥了她几眼。

  到底,她还留着一条命。荀沭重重地舒了口气。环顾四周,周围的一切显得太过陌生。这里,是哪里?

  荀沭愣了愣,继而垂下头,衣裳不知何时给人换成了朱色的长裙。她倒吸了口气,又被浓浓的麝香味呛得直想流泪。“这,这是何处?”

  侍奉的姑娘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都到了水月楼,还问什么。”

  水月楼?这不是城里的青楼吗?她、她怎么会在这里?荀沭的脑袋忽的昏昏沉沉,疼得厉害。她本不该在顾府么?顾府,眼前又浮现出大火的影子,她猛地瞪大眼睛,少爷!

  荀沭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姑娘,今日是什么日子?”

  “十一月初八!”

  十一月初八,她已经和少爷分开了三日!荀沭心里揪成了一团,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不,不会的!少爷不会死的!她知道少爷一定还活着!

  不行,她要去找少爷!

  见荀沭匆匆忙忙就要下床,那侍奉的姑娘急了眼,拦在床前不让她走,鼓着腮帮子气势汹汹地说道:“你要做什么!我可告诉你啊,你已经卖给凤公子了!那么好几十两银子呢,你可别让老妈妈亏了钱!”看她叉着腰怒火中烧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荀沭欠了她几万两银子不打算还呢。

  荀沭自是没有时间同她啰嗦这些的。

  “把我卖来的人我不认识,我也不要卖给什么凤公子,你老妈妈亏钱是她的事,同我无关。让开,我现在要走了!”

  侍奉姑娘被这么一吼,整张脸涨得通红,想了半晌都想不出什么措辞来推翻荀沭的说法,只好呆呆地站在床前,双手僵得不动弹。

  荀沭刚穿鞋,还没走上一步,整个人就瘫倒在地上,那晚伤到了腿,也不知怎的就离开了顾府,她倒忘了,她现在是想走也走不了。

  “呀,你这个人怎么这样!”那侍奉姑娘不满地吼了句,嘴上把荀沭从里到外数落了一遍,终于把面子挣了回来,才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又背过身咕哝道,“也不知你这姑娘怎么想的,被凤公子临幸,这可是方圆几十里的姑娘做梦都梦着的事呢!你怎的还不满足?”

  荀沭疼得龇牙咧嘴,双手在脚边搓揉,看来这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不成,她得想个法子。“凤公子?我还未听说过呢。”

  “咦呀!你居然连凤公子都没有听说过?!你问问这城里城外的姑娘,谁不知道凤公子?那凤公子是个美男子人尽皆知,连隔壁六旬的桂奶奶都知道!你你你。”侍奉姑娘咋咋呼呼的,倒是让荀沭悬着的一颗心愉悦了不少。

  而后荀沭才知道,那姑娘叫瑰玉,十三岁来到水月楼做工,老鸨看她可怜赏了她一口饭吃,让她做做杂活儿。在瑰玉的眼中,对老鸨崇敬的神情随处可见,荀沭咧了咧嘴。

  尽管瑰玉上蹿下跳手舞足蹈地把那美得人神共愤的凤公子描述了一遍,荀沭却依旧是提不起兴趣,瑰玉说得累了,停下来,喘口气,将一碗凉茶一股脑喝下去,又接着讲,好不容易讲完了,荀沭才松了口气。瑰玉倒是依旧满腔热情,无奈荀沭着实没听进去几个字,只是扯了扯她道:“瑰玉,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是朋友,这样罢,你帮我个忙,我也就不为难你,留下伺候那凤公子。你帮我打听一个人。”

  瑰玉的头点得像是小鸡啄米似的,不一会儿就记下了要领飞一般地冲出了屋子。

  待瑰玉走后,荀沭摸遍全身,还好,还没丢。好在她多了个心眼把当初少爷送予她的簪子缝在肚兜里,才没被人拿了去。

  那是荀沭来到顾府的第四年,莲城大雪,百姓颗粒无收,荀沭随顾将军和顾府的几个管事救济莲城百姓。回都的那一日,顾惜笛却不见了踪影,顾家上下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最后荀沭在城郊寻见了他。当即鼻子一酸,眼泪顺势就要掉下来,倒是顾惜笛一副无辜的样子,伸出手熟稔地揉了揉她的发,笑得如沐春风。

  “少爷,你跑去哪里了!可让我们一通好找!”

  他勾了勾唇角,“是我的错,让阿沭担心了。”

  这一说倒让荀沭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些日子你们都辛苦了,可惜我似乎都帮不上什么忙。恰巧隔壁铺子的孙大娘人手不够,我便来城郊帮她干些活儿。”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簪子递给她,“听闻莲城的首饰很是好看,便买来送给阿沭。想来阿沭也来顾家三年了,还记着么?三年前的今日。”

  三年前的今日,便是她初次与他相见的日子。

  原来,他都记得。

  她低低了“嗯”了一声,在他的催促中硬着头皮接过簪子。他有些窘迫,说:“你且看看这簪子好看不。”

  “好看。”她回答得极快,甚至想都没想。

  那是一只做工精美的银簪,雕琢得很是细腻,簪子被打磨成莲花的模样,以白玉为莲花瓣,以朱红玛瑙为花蕊,上面镶嵌着数颗芝麻大小的珍珠,色泽鲜丽。荀沭握紧簪子放至胸前,不敢看他。

  莲城的大雪不知何时停了,温暖的日光轻柔地在她和他的身上烙下一层光晕。倏忽间,荀沭的眼神就再难从他的身上移开了。有什么情愫在心里酝酿成熟,似乎已然堆积到了喉咙,呼之欲出。

  其实那么容易,只要一句话,一句话就够了。

  可那一句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因为还来不及张口,顾家上上下下一行人就蜂拥而至,愣是把她挤得老远。她其实明明就知道的,他们之间差的那么远,根本就是无法逾越的鸿沟,想来也好,她就那么卑微地爱慕着他,偷偷地在心里发酵,永远都不让他知道。

  “今夜又是哪位姑娘侍寝,且让公子我记着你的姓名罢。”

  不知从何时开始,门外站了人,透过薄薄的粉连纸,依稀可以分辨来人的身形修长。

  “老妈妈说今日的姑娘长得比那些庸脂俗粉美多了,可惜受了些伤?”那人的声音飘忽不定,隔着门似乎就能沉醉在他魅惑的嗓音里了,荀沭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又闻见那人说,“姑娘总是这么不说话,可是会让公子我失去兴趣的。”

  他把兴趣二字念得极其的重。

  荀沭抱紧身子,蜷缩成一团,背过去只听见开门的声响,那人的脚步很轻,转眼就走到了床前。他止了脚步,凤眸微眯,细细地打量着她的背影,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轻哼了一声,念道:“你这般爬着,可真是丑死了。”

  荀沭被气得当即转过身来,两只眼睛红得像是兔子一样,死死地盯着站在床前一脸暧昧地笑着却忽然僵住的男子。荀沭看着看着就看呆了,原来这世间竟还有比顾惜笛长得还要好看的男子。

  不,这样说来,两人倒不是一个风格。顾惜笛长着一张清秀的脸,有江南小生的韵味,含蓄内敛。但面前的男子却是不一样的,他的脸很美,不同于顾惜笛的秀气,他美得几乎让女人都要妒忌。一头青丝随意地下垂,坚挺的鼻上偏偏生得一双丹凤眼,眼里尽是桃花,看一眼就要把人的魂儿给勾走了。明明是男人,穿着一身红袍却是妖娆得紧,迎面扑来一阵撩人的香气,荀沭的心骤然停了。

  而那人则是不慌不忙地回应着她的目光,看得荀沭心里发毛,只好垂下头避开他的视线。他收敛了笑意,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她,似是要把她灼上几个洞。

  他就这么不说话,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后他松了松衣裳,垂眸轻瞥了她一眼,哼道:“你这张脸摆出这么个丑表情,可真是煞了本公子的好心情。”说罢,他飞快地脱下身上的朱色罩袍,随手丢在她身侧,一阵撩人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人止不住要醉了。

  他的脸顺势就要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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