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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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橙之恋

  多年以来,达达利诺王子(一个遥远国度的国王的儿子)一直深受严重忧郁症的困扰。他从来都不笑,整天唉声叹气。他吃得很少,日渐消瘦、憔悴。

  世界各地的药对他的病都起不了作用。

  其实是国王不共戴天的仇敌摩洁娜女巫使他的一切努力都白费。她希望一旦达达利诺死后,将自己的傀儡李赞多公爵扶上王位。而公爵和她一样阴险毒辣。

  绝望的国王做出了最后的尝试,他在王宫中举办了一个盛大的晚会,并邀请了大批的杂耍艺人、小丑、骑士、乐师,他们都是王国里最杰出的。谁知道,也许他的儿子会笑一下呢?仅仅一个微笑就能治愈时刻威胁他生命的忧郁症。

  晚会开始了,达达利诺身着裘皮,愁眉苦脸地拣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而女巫摩洁娜则在她的破屋子里向皇宫施魔法:小丑张不开嘴,杂耍艺人的表演糟糕透顶,乐师弹奏的曲子粗俗且走调。达达利诺看得哈欠连天,恳请父王让他回到自己温暖的床上去。晚会上还算正常的就是两口喷泉,它们喷出的不是水而是油和酒,百姓争相挤在那里打油和酒。

  摩洁娜化装成一个老妇人来打探虚实,她靠近喷泉准备用水罐舀一罐酒。

  正在这时,一个小丑狠狠地推了她一下,她一下子跌进了喷泉。摩洁娜奋力挣扎,想从里面出来。一开始王子只是漫不经心地瞟了她一眼,接着饶有兴趣地又看了一眼。他再看第三眼时,忍不住在这异常滑稽的表演前大笑起来,并再也停不下来。大家都狂笑不止。

  摩洁娜终于从喷泉里挣扎出来了。她气得浑身发抖,举起拳头施下了一个最恶毒的诅咒:“王子,别以为你摆脱了忧郁症就得救了。你将与三个橙子相爱,在找到她们之前,你休想得到安宁。”

  说完后,女巫便消失了。晚会很快结束了,王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从那天起他再也不受忧郁症的困扰了,但三个橙子时时萦绕于他心头。

  “我想去……找她们。”他不愿再重复他的决定。

  尽管国王,他的父亲试图劝阻他,但最后还是让步了。国王送给他一把宝剑,因为没人知道旅途中会遇到怎样的险阻。他让宫廷小丑图发蒂诺做王子的侍从,并祝他们两个一路顺风。

  他们出发了。走啊,走啊,他们来到一座巨大的城堡。那里住着魔法师切利奥,他们想从他那儿得到一些建议。这个魔法师恰巧是国王的朋友,摩洁娜的死敌。起初,他本想劝王子不要去,但发现这根本不可能,于是他决定尽力帮助他们。

  魔法师说:“那三个橙子在一个大城堡里,你们若想进去,要克服重重艰难险阻。如果你们过关了,将看到她们和克莱翁塔在一起,那是一只凶残的母兽。”

  “这就是我们要通过的考验?”王子问。

  “你们还要通过一扇大铁门,一只饿犬,越过一口井绳发霉了的井,一个没有扫帚、只能用她的头发清扫炉子的烧炉女工。”

  可王子说无论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要遵循命运的安排。魔法师被他的固执和坚定所感动,并送给他三件宝物:一片用来涂抹铁门生锈的铰链的肥肉,一个用来喂那只饿犬的面包和一把给烧炉女工的扫帚。

  他又补充道:“至于那根井绳,你们只要将它在太阳下晒干就行了。啊,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如果你们能拿到那些橙子,一定要在水边剥开她们,否则你们的全部努力都白费了。”

  王子和小丑谢过他之后又踏上征程。两个年轻人不久便到了克莱翁塔的城堡。他们用肥肉涂抹了铰链,拿面包喂饱了狗,晒干了井绳,并将扫帚送给了烧炉子的女人,她向他们表达了感激之情。

  现在,前路已经畅通无阻了。王子走进了城堡,他出来的时候,拿了三个大橙子,让小丑放在褡裢里。他们刚要走,空气中回荡起克莱翁塔震耳欲聋的声音:

  “烧炉工,烧炉工,把他们两个给我抓起来扔进火炉里。”

  “我不会这么做的。”烧炉女工说,“我被迫长期用我的头发清扫炉子,是他们送给我一把神奇的扫帚。”

  那只母兽又向井绳、狗和铁门重复了自己的命令,但他们都因为受到的恩惠而拒绝执行命令。王子和小丑就这样顺利逃脱了。

  不幸的是,女巫摩洁娜在她的魔镜中看到了这一切,并准备加以阻止。

  她施法刮起了一阵狂风,将灰尘卷得漫天飞舞,好像下雾一样。王子和小丑被大雾遮住了视线,而小丑口干舌燥以至于忘记了巫师的叮嘱,想吃个水果解渴。

  “我有三个橙子呢,”他自我安慰道,“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关系呢?”

  附近有一汪清澈的湖水,但由于灰雾他没看到。小丑用刀割开了橙子皮,立刻有一个身穿白衣的美貌少女从里面出来,并用微弱的声音恳求他:“求你给我一点儿水,快点,我要死了!”

  由于情况紧急,小丑只得剥开第二只橙子以便让倒在地上、脸色愈发苍白的少女解渴。从第二只橙子里也走出了一个白衣美貌少女,她像第一个那样请求道:“水……水,我就要渴死了。”

  图发蒂诺越来越惊慌失措,看着两个少女已经气若游丝,他决定剥开最后一只橙子。幸好这时达达利诺及时过来,从他手中夺走了那只橙子。此时,尘雾略定,小丑向王子发誓刚才没看到附近的小湖。王子将最后一只橙子带到湖边剥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明艳绝伦的白衣少女。

  她也同样请求要点儿水,王子很快满足了她的请求。由于没有更好的东西,他只能用自己的一只铁鞋做碗盛水。少女苏醒过来,王子问道:“告诉我,你是谁?”“我和我死去的姐姐们一样,是国王的女儿,我叫妮奈塔。克莱翁塔嫉妒我们的美貌,她把我们掳走,变成了橙子,并把我们囚禁在她的城堡里。谢谢你,先生,你使我重获自由。”

  王子凝视着公主,越来越爱她。最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告诉她,自己也生于帝王家,他在这世上除了她之外别无所求。公主幸福地接受了求婚。

  达达利诺说:“在这棵栎树下等我,我去城里买些与你相配的衣服,并告诉我父亲,我找到了一个最完美的新娘。”

  在小丑的陪同下,他跑着去了。女巫摩洁娜一直在魔镜中看着这一切,吼道:“这样,要是一切顺利的话,我的复仇大计很快就会成功了。”

  她叫来了女仆翠儿,一个深色皮肤、长着大鼻子和一头粗硬乱发的女孩,交给她一支刺,吩咐道:“在湖边的一棵栎树下有一个金发少女。你悄悄地到她身边,把这个插到她的头上,她就会变成一只白鸽飞走。然后你穿上她的衣服,坐在她的位置上,当王子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让他相信你就是他要娶的新娘。”

  翠儿照着摩洁娜说的话去做了。就这样,当达达利诺王子回来的时候,看到栎树下的那个丑陋女孩,不禁大惊失色。他说这不是他选的公主,跟他选的公主一点也不像,但是翠儿口口声声地发誓赌咒说他许诺要娶她。

  达达利诺王子试图反驳,但无济于事。

  “我的公主有着洁白如玉的皮肤,而你却比煤还黑。”

  “这是太阳的过错,我在外面晒了一整天了。”

  “那头发呢?”王子反驳道,“你的头发又粗硬颜色又深,根本不是柔顺的金发。”

  “我生了火取暖,”翠儿回答说,“浓烟把头发熏脏了。”

  总之,对王子的每一个疑问翠儿都能找出理由解释,就连陪着王子的国王和大臣也相信了翠儿说的话,都奇怪王子怎么会爱上一个如此丑陋的女孩。于是大队人马朝着正准备举行婚礼盛宴的王宫走去。翠儿穿上了一件精美绝伦的婚纱,但这却让她看上去更丑了。她坐在王子身边,王子禁不住要再三询问为什么他漂亮的公主变成了这副模样,根本就是面目全非。当然,他得到的回答还是太阳和浓烟。

  厨房里,满心欢喜的临时厨师图发蒂诺正在独自照看一个巨大的烤箱。突然,一只白鸽从打开的窗子飞进了屋子,落在小壁炉的托架上,发出轻柔甜美的叫声。图发蒂诺感到一阵强烈的睡意袭来,接着就睡着了。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所有的东西都烤焦了。他先是感到绝望,随即重新开始在烤架上串上一堆鸡、火鸡、鹌鹑,并迅速地烤了起来。

  这时,白鸽又叫了起来,于是厨师又睡着了。直到国王的侍从来催促他时,他才醒。现在宾客已经吃完了冷盘、汤、熏肉和炖菜,该上烤肉了,可是,这第二批烤肉也糊得不能吃了。

  厨师再一次串上各种野味,可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鸽子一叫厨师就睡着了,东西又烤糊了。

  典礼官火冒三丈地来到了厨房。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有的宾客都在等着烤肉,但是这儿除了一堆焦炭什么都没有!现在有你好看的了。”

  “先生,这不是我的错,我发誓。”

  “不是你的错?那你告诉我是谁的错!”

  “都怪那边那只鸽子,就是小壁炉托架上的那只。她的叫声实在是太甜美了,我一听就睡得像块石头。”

  “那我们现在还在等什么?还不快趁她没惹出更多麻烦之前抓住她。”

  虽然鸽子东飞西窜,还是被抓住了。正当典礼官把她放在桌子上,用手轻轻地抚摸她,试图让她安静下来的时候,他忽然摸到了什么东西,惊奇地问道:“这鸽子头上突出的东西是什么?噢,天啊,好像是一根刺!难怪这可怜的小家伙这么不安分呢。”

  图发蒂诺正好能推卸责任了,忙接道:“对,真是一根刺,现在我就给她拔出来。”

  就在这一瞬间,奇迹发生了:鸽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美丽的少女,她有着白皙的皮肤和长长的柔顺金发。

  这时,等烤肉等得不耐烦的国王和宾客都来到了厨房,想看看厨师到底在干什么。可以想象当他们看到解除了女巫摩洁娜魔咒的公主时,是多么的惊诧。

  这时,王子也到了厨房,他一眼就认出了他的公主,连忙跑过去抱住了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公主对着惊喜和兴奋的众人讲述了一切。只有翠儿胆战心惊,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现在谎言被揭穿了,会有什么样的命运等待着她呢?还是快逃走吧!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国王命令士兵抓住她并要判她死刑。沉浸在幸福之中的达达利诺和妮奈塔反对使用这么严厉的处罚,在他们的请求下,国王把处罚改成了终身监禁。之后,魔法师切利奥也来了,他也赞同使用监禁作为处罚,但是为了防止女巫摩洁娜来救她的同伙,他给监狱施了一个很强大的魔咒。

  公主披上了华美的嫁衣,同时,第四炉烤肉终于出了炉,宴会也重新开始了。

  婚礼过后的第二天,人民还沉浸在欢乐中:处处是宴会、音乐和舞会,快乐正在整个国家蔓延。只有一个人,躲在她湖边阴暗的屋子里,一边气得眼泪直流一边愤怒地啃着自己的指甲,没错,这个人就是女巫摩洁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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