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左传:昭公(元年~三十二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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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译文】

  元年春天,楚公子围到郑国聘问,并且娶了公孙段家的女子为妻。伍举担任副手。快要进入宾馆了,郑国人害怕公子围另有图谋,让行人子羽婉言拒绝;于是就住在城外。举行聘礼以后,打算率领众人迎接新妇;子产担心这件事,派子羽辞谢,说:“由于敝邑狭小,容纳不下您的随从,请让我们清除地面为土单来听从您的命令。”令尹公子围命令太宰伯州犁回答说:“承蒙贵国君赐给寡大夫围恩惠,说:‘将让丰氏的女儿做你的妻子。’围陈列几筵,在庄王、共王的神庙里祭奠以后前来迎亲。如果在野外行礼,这是把贵君的恩赐丢在草丛里了,这是让寡大夫不能居于卿的行列里了。不仅这样,又让围欺蒙了自己的先君,将不能再做寡君的诸臣之长,恐怕无法回国复命了!请大夫考虑一下!”子羽说:“小国没有什么罪过,依赖大国却对大国不设防就是它的罪过。小国想仰仗大国来安定自己,而大国恐怕是包藏祸心来谋算小国吧!担心的是小国失去大国的依靠,使得诸侯对大国有所戒惧,并都怨恨大国,抗拒违背贵国国君的命令,使大国的命令壅塞而无法通行!不然的话,敝邑就是贵国宾馆一类的地方,哪里敢爱惜丰氏的祖庙?”伍举知道郑国有了防备,请求倒挂箭囊进入国都,郑国答应了。

  正月乙未日,公子围进入郑都,迎娶新妇离开。于是在郑国的虢地与诸大夫会见,这是为了接续宋国盟会的友好。祁午对赵文子说:“在宋国盟会上,楚国人先歃血在晋国人的面前满足了心愿。现在令尹的不守信用,是诸侯都听说了的。您如果不戒备,怕又要像上次在宋国那样。子木的信用在诸侯中受到称赞还欺骗晋国而凌驾在它上面,何况是特别不守信用的人呢!楚国如再次比晋国先歃血,这是晋国的耻辱啊。您辅佐晋国,作为盟主,已经有七年了。两次会合诸侯,三次会合大夫,使齐国、狄人归服,使东方的华夏各国安定,平定秦国造成的战乱,在杞国的淳于筑城,军队不劳顿,国家不疲乏,百姓没有谤言,诸侯没有怨恨,上天没有降大灾,这都是您的功劳啊!已经有了好名声,即以耻辱来告终,我害怕的正是非常意外情况,您不能不警戒!”文子说:“我接受您的教诲了。然而宋国的会盟,子木有害人之心,我有爱人之心,所以楚国凌驾在晋国之上。现在我的心依然如旧,如果楚国又做不守信用的事,这就不是它能伤害得了的。我将把信用作为根本,遵循它去做事。譬如农夫,努力耘地除草用土培苗根,即使有灾荒,也必定会有好收成。而且我听说:‘能守信用不会身处人下。’我还没能够做到啊。《诗》说:‘不欺诈不为害,很少不成为百姓的榜样。’这是由于守信用的缘故。能够做别人榜样的,不会久居人下啊。我难在没能做到这一点,楚国不用担心!”

  楚令尹公子围请求使用祭礼的牲畜,只宣读一下在宋国会盟的旧约,把盟约放在牺牲上面就罢了,晋国人答应了。

  三月甲辰日,结盟。楚国公子围身着国君的服饰,两个士兵持戈侍卫。叔孙穆子说:“楚国公子的服饰真美啊,看起来像个国君!”郑国子皮说:“两个执戈的人走在前面!”蔡国的子家说:“蒲宫他先前都可以居住,有持戈侍卫走在前面不也是可以的吗?”楚国的伯州犁说:“这次出来的时候,辞行时向国君借来的。”郑国的行人公孙挥说:“借了不会归还了。”伯州犁说:“您暂且去担心子皙背命作乱的事吧。”子羽说:“公子去疾还在,令尹借楚王的服饰而不归还,您难道就没有忧虑吗?”齐国的国子说:“我替这二位担心啊!”陈国的公子招说:“不忧虑怎么能做事情?这两位倒该高兴呢。”卫国的齐子说:“如果有人事先知道,虽然有值得忧虑的事,又有什么妨碍?”宋国的合左师向戌说:“大国发命令,小国奉命而行。我知道尽职就是了。”晋国的乐王鲋说:“《小旻》的最后一章很好!我照着它去做。

  退出会场,子羽对子皮说:“叔孙的话适当而委婉,向戌的话简要而合于礼仪,乐王鲋的话自爱而恭敬,您和子家的话持平不偏激,都是可以保持几代爵禄的大夫,齐国、卫国、陈国的大夫。恐怕就不会免于祸难吧?国子替别人忧虑,公子招以忧虑为乐,齐子虽然忧虑却不知道危害在哪里。事不关己而忧虑,以忧虑为乐,忧虑而不知危害,这些都会招致忧虑,忧虑一定会降临到他们头上。《大誓》说:‘百姓所要求的,上天必定听从。’三位大夫有忧虑的兆头,忧患能不到来吗?通过言谈可以了解人的性格。大概说的就是这个吧。”

  季武子讨伐莒国,占领了郓地。莒人向盟会报告。楚国对晋国说:“续盟还没结束,鲁国就攻打莒国,亵渎盟约,请杀掉鲁国使者!”乐桓子辅佐赵文子,想向叔孙豹索求财货,而为叔孙向赵文子求情。派人向叔孙要带子,叔孙不给。梁其踁说:“财货是用来保护自身的,您为什么要吝惜它呢?”叔孙说:“诸侯的会见,是为了保卫国家。我用财货免除祸患,鲁国就一定会受到讨伐,这是给它带来祸患,哪里是什么保卫它啊?人所以有墙壁,是用来阻挡坏人的;墙壁如果裂缝毁坏,是谁的过错呢?为了保卫它反而让它受害,我的罪过又超过了墙壁。虽然怨恨季孙,但鲁国又有什么罪过呢?叔孙出国由季孙守国,历来就是这样的,我又去埋怨谁呢?然而乐王鲋喜爱财货,不给他,不会完结。”叔孙召见使者,撕下一块裙子的帛给他,说:“带子恐怕太窄了。”

  赵孟听说这件事,说:“在困难面前,能够先想自己的国家,这是忠心;考虑祸难时不放弃职守,这是诚实;为国家着想而忘掉死亡,这是坚贞;计谋以忠、信、贞三点为出发点,这是道义。有这四点,还可以诛杀吗?”于是向楚国请求说:“鲁国虽然有罪,它的执事不逃避祸难,害怕贵国的威严并恭敬地听命了。您如果赦免他,用来劝勉您的左右,是可以的。如果您的众官吏在国内不躲开劳苦之事,在国外不逃避祸难,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忧患之所以产生,就是对内有劳苦之事而不能治理,对外有祸难而不能坚守,都是由此而来的。能做到这两点,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不能安定贤能的人,谁能顺从他呢?鲁国的叔孙豹可以说是贤能的人了,请赦免他,用来安定贤能的人!您参加盟会而宽赦有罪的国家,又嘉奖贤能的人,诸侯有谁不欣然仰望楚国并且归附它,路途再遥远也认为很近呢?边境上的城邑,有时归这国,有时归那国,哪能一定归那国呢?天子霸主的政令,划定疆界并设置官吏,树立标志并写在制度法令上,越过边界就要惩罚,还不能使之固定不变,于是虞舜时代有三苗,夏朝有观民、扈氏,商朝有姺国、邳国,周朝有徐国、奄国。自从没有了英明的天子,诸侯竞相扩展疆域,更换着主持结盟,难道又可以划定不变吗?忧虑大的祸难,舍弃小的过错,足以做盟主,哪里用得着管这些?边疆的削减,哪个国家没有?主持结盟的,谁能理清它?吴国、百濮如果有隙可乘的话,楚国的执事,难道还能顾及盟约吗?莒国边境上的事情,楚国不要过问,诸侯不去烦劳,这样不是很好吗?莒国、鲁国争夺郓地,时间很久了。如果对他们的国家存亡没有大的危害,可以不去庇护。免除烦劳,宽宥善人,没有人不争相为善的。您还是考虑一下吧!”坚决向楚国请求,楚国人答应了,于是释放了叔孙。

  楚令尹公子围设宴招待赵孟,赋《大明》的首章。赵孟赋《小宛》的第二章。事情完毕后,赵孟对叔向说:“令尹自以为是国王了,怎么样?”叔向回答说:“国王弱小,令尹强大,也许可以成功吧!虽然可以成功,但不能善终。”赵孟说:“为什么?”叔向回答说:“强大的战胜弱小的却心安理得,这是强大的方面不符合道义。不符合道义却很强大,他就必然会迅速灭亡。《诗》说:‘声威显赫的宗周,褒姒灭亡了它。’这是因为强大而不符合道义的缘故。令尹做了楚王,必然要求得到诸侯的支持。晋国稍显衰弱了,诸侯将会去亲近他。如果得到诸侯的支持,他的暴虐就会更加厉害,百姓不堪忍受,他怎么能得善终呢?用强力夺得君位,不符合道义却能取胜,必然认为是符合常道的。把荒淫暴虐当作常道,是不可能长久的啊!”

  夏天四月,赵孟、叔孙豹、曹国大夫到郑国,郑简公设宴同时招待他们。子皮先通知赵孟,告请礼节完毕后,赵孟赋《瓠叶》这首诗。子皮接着通知叔孙豹,并且告诉他赵孟赋诗的情况。叔孙豹说:“赵孟说用一献之礼,您还是听从他吧!”子皮说:“您敢吗?”叔孙豹说:“您想要这样,又有什么不敢?”到了享礼的时候,在东房准备好了五献的礼器。赵孟辞谢,私下里对子产说:“我已经向冢宰请求过了!”于是就用了一献。赵孟做主宾。行礼结束后开始宴饮。叔孙豹赋《鹊巢》,赵孟说:“我不敢当啊。”叔孙豹又赋《采蘩》,说:“小国奉献上菲薄的蘩,大国节省爱惜地使用它,小国怎敢不服从大国的命令?”子皮赋《野有死麕》的末章,赵孟赋《常棣》,同时说:“我们兄弟亲密而又安好,可以别让狗叫了!”叔孙豹、子皮及曹国大夫站起来,下拜,举起牛角杯,说:“小国依靠您,知道免于罪过了!”酒喝得很高兴,赵孟出来,说:“我不会再有这样的欢乐了!”

  周天子派刘定公在颍地慰劳赵孟,让他在洛水边住宿。刘定公说:“美好啊禹的功绩,他美好的德行远扬!没有禹,我们也许要变成鱼了吧!我和您戴上礼帽穿着礼服,来治理百姓、协调诸侯,都是禹的功劳。您为什么不远承禹的功绩而广泛地保护百姓呢?”赵孟回答说:“我惟恐犯下罪过,哪里能够考虑到长远呢?我们这些人偷安混饭吃,早晨不计划晚上的事,哪里能作长远的考虑呢?”刘定公回去,把情况告诉周天子说:“俗话说人老了会更具智慧,而糊涂却也来了,这说的就是赵孟吧!他做晋国的正卿,而主持诸侯的盟会,反而把自己等同于行役之人,早晨不计划晚上的事,这是抛弃神灵和百姓了。神灵发怒,百姓背叛,怎么能够长久存在?赵孟活不过今年了。神灵发怒,不享用他的祭祀;百姓背叛,不从事职事;祭祀和公务不能办理,又怎么能活过得了今年呢?”

  叔孙豹回国,曾夭为季孙驾车去慰问他。从早晨等到中午叔孙豹也不出来。曾夭对曾阜说:“从早晨等到中午,我们已经知道罪过了。鲁国是用相互忍让来治理国家的。在国外忍让,在国内不忍让,怎么用得着这样?”曾阜说:“他在国外数月劳累,在这里等一早晨,有什么妨碍?商人想赢利,难道能讨厌喧闹吗?”曾阜对叔孙说:“可以出去了。”叔孙指着柱子说:“虽然讨厌这个,难道可以去掉吗?”于是就出去见季孙。

  郑国大夫徐吾犯的妹妹很漂亮,公孙楚已经聘她为妻了,公孙黑又派人强迫送去聘礼。徐吾犯感到非常害怕,报告给子产。子产说:“这是国家政事混乱,不是您的祸害。她愿意嫁给谁就嫁给谁。”徐吾犯向二人请求,让姑娘自己从二者中选择。他们都同意了。公孙黑衣着华丽进来,摆上订婚的财礼然后出去。公孙楚身着军服进来,左右开弓,然后一跃登上车子出去。姑娘从房中观看他们,说:“子皙的确是很漂亮,然而也许子南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吧。丈夫要像丈夫的样子,妻子要像妻子的样子,这就是所说的和顺吧。”于是嫁给了子南家。公孙黑非常生气,不久内衬甲衣去见子南,要杀掉他并夺走他的妻子。子南知道了,拿着戈追逐他,在交通要道追上,用戈击打他。公孙黑受伤回去了,告诉大夫说:“我好心好意去见他,不知道他有别的想法,所以受了伤。”

  大夫们都商量这件事。子产说:“双方都有理由,年龄小地位卑贱的有罪,罪在公孙楚方面。”于是把公孙楚抓来,列举他的罪状,说:“国家的大节有五条,你都触犯了。惧怕国君的威严,听从他的政令,尊敬贵人,侍奉长者,奉养亲属。这五条是用来治理国家的。现在国君在国都里,你使用兵器,这是不惧怕威严;触犯国家的法纪,这是不听从政令;公孙黑是上大夫,你是下大夫,却不谦恭卑让,这是不尊敬贵人;年纪小而不敬,这是不侍奉长者;用兵器对付堂兄,这是不奉养尊亲。国君说:‘我不忍心杀你,宽恕你让你远走他乡。’尽你的力量快走吧,不要再加重你的罪过!”

  五月庚辰日,郑国放逐公孙楚到吴国,准备让他动身,子产向大叔征求意见。大叔说:“我游吉不能保护自身,怎么能够保护宗族之人呢?他的事情,属于国家政纪范围,不是一家一人的危难。您为郑国着想,有利就去做,又疑虑什么呢?周公杀掉管叔流放蔡叔,难道周公不喜欢他们?是从王室利益出发的缘故。我如果得罪,您也可以放逐我,为什么把游氏诸人放在心上?”秦国的后子颇受秦桓公的宠爱,景公时其权势如同国有二君。他母亲说:“不离开,恐怕要放逐你。”五月癸卯日,后子到晋国去,他的车子有一千辆。《春秋》记载说“秦伯之弟钅咸出奔晋”,意思是罪过在秦伯。

  后子设宴招待晋侯,在黄河上排列船只架起浮桥,每隔十里停放一批车子,从雍城一直到绎城。回去取献给宾客的劝酒礼品,到宴会结束一共往返八次。司马侯问他说:“您的车辆都在这里了吗?”后子回答说:“这已经够多了。如果能比这少点,我怎会逃亡而见到您呢?”女叔齐把这话告诉晋侯,并且说:“秦国公子一定会回去。下臣听说君子能够知道自己的过错,一定有好的打算。好的打算,上天一定会相助的。”

  后子去见赵孟。赵孟说:“您大约什么时候回国?”后子回答说:“我害怕被国君放逐,因此在这里,打算等待继位的国君。”赵孟说:“秦国的国君怎么样?”后子回答说:“无道。”赵孟说:“会灭亡吗?”后子回答说:“怎么会灭亡?一代国君无道。国运还不至于断绝。立国于天地之中,必定有人辅助。不是几代人荒淫无道,不可能灭亡。”赵孟说:“天命还在他身上吗?”后子回答说:“有可能。”赵孟说:“大概多久呢?”后子回答说:“钅咸听说:国家无道而粮食丰收,是上天在赞助他。至少不低于五年。”赵孟看看日影说:“早晨到不了晚上,谁能等待五年?”后子出来,告诉别人说:“赵孟将要死了。为民之主,玩忽岁月却又急不可待,他还能活多久?”

  郑国因为游楚之乱的缘故,六月丁巳日,郑简公和他的大夫在公孙段家里盟誓。罕虎、公孙侨、公孙段、印段、游吉、驷带在闺门外边私下盟誓,盟地就在薰隧。公孙黑强行参加了盟誓,让太史写上他的名字,而且称为“七子”。子产不愿意参加而被讨伐。晋国的中行穆子在太原打败了无终和各部狄人,致胜的原因是崇尚了步兵作战。将要交战了,魏舒说:“他们是步兵,我们是车兵,交战处又地势狭窄,用十个步兵共同对付一辆战车,一定能取胜。想把他们困在险要的地方,又能战胜他们,请全部改为步兵,就从我开始。”于是丢开战车改编成步兵的行列,将五辆战车的甲士改成三个伍。荀吴的宠臣不愿编入步兵,魏舒就把他们斩首示众。编成五种军阵以互相依附:两在前面,伍在后面,专为右翼,参为左翼,偏为前锋方阵,用以诱敌。狄人讥笑他们。晋军没等狄军布阵就逼近进攻,大败狄人。莒国的展舆立为国君,剥夺了公子们的俸禄。公子们从齐国召回去疾。秋天,齐国的公子钅且把去疾送回国,展舆逃奔到吴国。叔弓率领军队划定郓地的疆界,趁莒国发生内乱的缘故。这时莒国的务娄、瞀胡和公子灭明带着大庬和常仪靡二邑逃亡到齐国。

  君子说:“莒展不能被立为君,是由于抛弃人才的缘故吧!人才可以抛弃吗?《诗》说:‘要想强大,只有依靠人才。’很正确啊!”

  晋平公有病,郑简公派子产到晋国聘问,同时问候病情。叔向询问子产说:“寡君的疾病,卜人说是实沈、台骀在作怪,太史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请问这是什么神呀?”子产说:“从前高辛氏有两个儿子,长子叫阏伯,次子叫实沈,居住在旷林,彼此不能相容,每天干戈相见,互相征讨。帝尧不满意这种情况,把阏伯迁徙到商丘,主祀辰星,商朝人因袭阏伯,所以辰星就成了商星;把实沈迁徙到大夏,主祀参星,唐国人因袭实沈之旧,以归服侍奉夏朝、商朝,它的末代君主叫唐叔虞。当周武王后邑姜身怀太叔的时候,梦见天帝对自已说:‘我给你儿子起名叫虞,准备给他唐国,属于参星,并繁衍养育他的子孙。’等到太叔生下来,手心有文字,即‘虞’字,于是就以‘虞’命名。等到成王灭了唐国,就把太叔封在那里,所以参星是晋国的星宿。由此看来,实沈就是参星之神无疑了。从前金天氏有后代叫做昧,做水官之长,生下允格、台骀。台骀能继承昧的官职,疏通汾水、洮水,堵住大泽,让人们居住在辽阔的平原。颛顼因为这些嘉奖他,把他封在汾川,沈、姒、蓐、黄四国世世代代守着它的祭祀。现在晋国据有汾川而灭掉了这些国家。

  由此看来,那么台骀就是汾水之神了。然而这两位神灵与君主之病无关。山川的神灵,遇到了水旱瘟疫的灾祸,就向他们祈祷攘灾。日月星辰的神灵,遇到了雪霜风雨不合时而作,就向他们祭祀攘灾。至于国君身上的疾病,那是由于出入、饮食、哀乐这类事情而致,山川、星辰的神灵,又怎么能降病给君主呢?我听说君子一天分四个时间段,早晨用来听取政事,白天用来咨询调查,晚上用来建立政令,夜里用来安歇身体。如果这样就能调节血脉精气,不使它阻塞不畅致使身体衰弱,心里昏聩,使百事混乱。现在恐怕是血脉精气专用在一处,就生病了。我又听说:国君的侍妾不应有同姓,因为她的子孙不昌盛。尽选美女集中在一人身上,就要生病,君子因此讨厌这种情况。所以《志》说:‘买侍妾不知道她的姓,就占卜一下。’违反这两条,古人也要持慎重的态度。男女要辨别姓氏,这是礼仪上的大事。现在君主的宫里有四位姬姓侍妾,那也许就是君主生病的原因吧?如果是由于这两条,病就不能治了!四个姬姓女子离开宫廷还可以,否则就必定要生病了。”

  叔向说:“好啊!肸没有听说过。这些情况都是对的。”

  叔向出来,行人子羽送他。叔向问郑国的政事,并且问到公孙黑的情况。子羽回答说:“他还能活多久呢!没有礼仪,而且喜欢驾凌于他人之上,仗着富有,轻视他的上级,不能长久了。”

  晋平公听了子产的话,说:“他是一位知识渊博的君子啊﹗”而且送给子产丰厚的财礼。

  晋平公向秦国求医,秦景公派医和去看病。说:“病不能治了。这叫做亲近女色,得的病好像蛊病。不是因为鬼神,不是因为饮食,而是由贪恋女色丧失了心志。良臣将要死去,上天不能保佑。”晋平公说:“女色不能亲近吗?”医和说:“要有节制!先王的音乐,是用来节制百事的,所以有五声的节度,快慢本末互相谐调,得到中和之声然后降至无声;五降以后,就不允许再弹了。这时候再弹就变为繁复的手法和靡靡之音,使人心怠耳塞,就会忘记了平正和谐的声音,因此君子是不听的。事情也是这样,一旦超过了一定的限度,就应该舍弃,不要因此生病。君子使用琴瑟是用来节度礼仪的,不是用来使心思怠惰的。天有六种气象,在物则为五种口味,表现为五种颜色,应验为五种声音。过了度就会产生六种疾病。六种气象叫做阴、阳、风、雨、夜、昼。分为四个季,依顺序而有五行的节度,过度就会有灾祸:阴过度就会得寒病,阳过度就会得热病,风过度就会得四肢病,雨过度就会得腹病,夜过度就会得迷惑病,白天过度就会得心病。女人,于性属阳而于时属夜,食色过度就会发生内热蛊惑的疾病。现在君主不加节制不分昼夜,能不到这种地步吗?”

  医和出来。告诉赵孟。赵孟说:“谁是良臣?”医和回答说:“良臣指的就是您了。您主持晋国国政,到现在有八年了,晋国没有发生过动乱,诸侯没有过失,可以说是良臣了!和听说:国家的大臣,让他享受到宠信和爵禄的光荣,担负国家的大事;有灾祸发生,却不能改变,必然要受灾殃。现在国君贪恋女色不已而得病,将不能图谋忧虑国家的政事,还有比这更大的灾祸吗?您不能禁止,我因此才这样说。”赵孟说:“什么叫做蛊?”医和回答说:“这是过分沉迷于惑乱所产生的。在文字上,器皿中的毒虫是蛊。稻谷中的飞虫也是蛊。在《周易》里,女人迷惑男人,大风吹落山木叫做《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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