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左传:成公(元年~十八年)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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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公十四年【原文】

  十四年春,卫侯如晋,晋侯强见孙林父焉,定公不可。夏,卫侯既归,晋侯使郤讎牛送孙林父而见之。卫侯欲辞,定姜曰:“不可。是先君宗卿之嗣也,大国又以为请,不许,将亡。虽恶之,不犹愈于亡乎?君其忍之!安民而宥宗卿,不亦可乎?”卫侯见而复之。

  卫侯飨苦成叔,宁惠子相。苦成叔傲。宁子曰:“苦成家其亡乎!古之为享食也,以观威仪、省祸福也。故《诗》曰:‘兕觥其觩,旨酒思柔,彼交匪傲,万福来求。’今夫子傲,取祸之道也。”

  秋,宣伯如齐逆女。称族,尊君命也。

  八月,郑子罕伐许,败焉。戊戌,郑伯复伐许。庚子,入其郛。许人平以叔申之封。

  九月,侨如以夫人妇姜氏至自齐。舍族,尊夫人也。故君子曰:“《春秋》之称,微而显,志而晦,婉而成章,尽而不汙,惩恶而劝善。非圣人谁能修之?”

  卫侯有疾,使孔成子、宁惠子立敬姒之子衎以为大子。

  冬十月,卫定公卒。夫人姜氏既哭而息,见大子之不哀也,不内酌饮。叹曰:“是夫也,将不唯卫国之败,其必始于未亡人!乌呼!天祸卫国也夫!吾不获鱼专也使主社稷。”大夫闻之,无不耸惧。孙文子自是不敢舍其重器于卫,尽置诸戚,而甚善晋大夫。

  【译文】

  十四年春季,卫定公去到晋国,晋厉公强请卫定公接见孙林父,卫定公不同意。夏季,卫定公回国以后,晋厉公派郤讎牛送孙林父去见他。卫定公想要推辞。定姜说:“不行。他是先君宗卿的后代,大国又以此作为请求,如果不答应,我国将要灭亡。虽然讨厌他,总比亡国强些吧?君王还是忍耐一下吧!安定百姓而赦免宗卿,不也是可行的吗?”卫定公接见了孙林父,并且恢复了他的职位和采邑。

  卫定公设享礼招待郤讎牛,宁惠子作陪,郤讎牛表现出傲慢的样子。宁惠子说:“郤氏恐怕要被灭亡了吧!古代举行享礼,是用来观察威仪,省察祸福的,所以《诗》说:‘弯弯角杯,柔和甜酒。不骄不傲,聚集万福。’现在他老人家表现傲慢,是取祸之道啊!”

  秋季,鲁大夫宣伯到齐国迎接齐女。《春秋》称他的族名,这是由于尊重国君的命令。八月,郑国的子罕进攻许国,战败。二十三日,郑成公再次进攻许国。二十五日,进入许国的外城。许国人把叔申的封地交还郑国以此与郑国讲和。九月,侨如带着夫人姜氏从齐国来到。《春秋》不称族名,这是由于尊重夫人。所以君子说:《春秋》的记载,言词不多而意义显明,记载史实而意义深远,婉转而顺理成章,穷尽而不歪曲,警戒邪恶而奖励善良。如果不是圣人,谁能够编写?”

  卫定公有病,让孔成子、宁惠子立敬姒的儿子衎作为太子。冬季,十一月,卫定公去世。夫人姜氏哭完以后休息,看到太子并不悲哀,就连水也不喝,叹气说:“这个人啊,将要不仅会使卫国遭致败亡,而且必然从我这个未亡人身上开始动手。唉呀!这是上天降祸给卫国吧!我不能得到让鱼专来主持国家。”大夫们听到以后,无不感到十分恐惧。孙文子从此不敢把他的宝器藏在卫国,而都放在采邑戚地,同时尽量和晋国的大夫友好。

  成公十五年【原文】

  十五年春,会于戚,讨曹成公也。执而归诸京师。书曰:“晋侯执曹伯。”不及其民也。凡君不道于其民,诸侯讨而执之,则曰某人执某侯。不然,则否。

  诸侯将见子臧于王而立之,子臧辞曰:“前志有之,曰:‘圣达节,次守节,下失节。’为君,非吾节也。虽不能圣,敢失守乎?”遂逃,奔宋。

  夏六月,宋共公卒。

  楚将北师。子囊曰:“新与晋盟而背之,无乃不可乎?”子反曰:敌利则近,何盟之有?”申叔时老矣,在申,闻之,曰:“子反必不免。信以守礼,礼以庇身,信礼之亡,欲免得乎?”楚子侵郑,及暴隧,遂侵卫,及首止。郑子罕侵楚,取新石。栾武子欲报楚,韩献子曰:“无庸。使重其罪,民将叛之。无民,孰战?”

  秋八月,葬宋共公。于是华元为右师,鱼石为左师,荡泽为司马,华喜为司徒,公孙师为司城,向为人为大司寇,鳞朱为少司寇,向带为大宰,鱼府为少宰。荡泽弱公室,杀公子肥。华元曰:“我为右师,君臣之训,师所司也。令公室卑而不能正,吾罪大矣。不能治官,敢赖宠乎?”乃出奔晋。二华,戴族也。司城,庄族也。六官者,皆桓族也。

  鱼石将止华元,鱼府曰:“右师反,必讨,是无桓氏也。”鱼石曰:“右师苟获反,虽许之讨,必不敢。且多大功,国人与之,不反,惧桓氏之无祀于宋也。右师讨,犹有戌在,桓氏虽亡,必偏。”鱼石自止华元于河上。请讨,许之,乃反。使华喜、公孙师帅国人攻荡氏,杀子山。书曰:“宋杀其大夫山。”言背其族也。

  鱼石、向为人、鳞朱、向带、鱼府出舍于睢上。华元使止之,不可,冬十月,华元自止之,不可。乃反。鱼府曰:“今不从,不得入矣。右师视速而言疾,有异志焉。若不我纳,今将驰矣。”登丘而望之,则驰。骋而从之,则决睢澨,闭门登陴矣。左师、二司寇、二宰遂出奔楚。

  华元使向戌为左师,老佐为司马,乐裔为司寇,以靖国人。

  晋三郤害伯宗,谮而杀之,及栾弗忌。伯州犁奔楚。韩献子曰:“郤氏其不免乎!善人,天地之纪也,而骤绝之,不亡何待?”

  初,伯宗每朝,其妻必戒之曰:¨盗憎主人,民恶其上。’子好直言,必及于难。”

  十一月,会吴于钟离,始通吴也。

  许灵公畏逼于郑,请迁于楚。辛丑,楚公子申迁许于叶。

  【译文】

  十五年春季,鲁成公和晋厉公、卫献公、郑成公、曹成公、宋国世子成、齐国国佐、邾人在戚地会盟,这是为了讨伐曹成公。逮捕了曹成公送到京师。《春秋》记载说“晋侯执曹伯”,这是由于曹成公的罪过不及于百姓。凡是国君对百姓无道,诸侯讨伐而且逮捕了他,就说“某人执某侯”,否则就不这样记载。

  诸侯要让子臧进见周王而立他为曹国国君。子臧辞谢说:“古书上有这样的话:‘圣人通达节义,其次保守节义,最下失去节义’。做国君这件事不合于我的节义。虽然不能像圣人那样,岂敢失节呢?”于是逃亡到宋国。

  夏季,六月,宋共公去世。

  楚国准备向北方出兵,子囊说:“新近和晋国结盟而背弃它,恐怕不可吧!”子反说:“敌情有利于我就前进,结什么盟?”申叔时已经老了,住在采邑申地,听到这话,说:“子反必然不能免于祸难。信用用来保持礼义,礼义用来保护生存,信用、礼义都没有了,想要免于祸难,行吗?”

  楚子入侵郑国,到达暴隧,因此入侵卫国,到达首止。郑国子罕入侵楚国,占领了新石。

  晋将栾武子想要报复楚国,韩献子说:“不用,让他自己加重罪过,百姓将会背叛他。失了人心,谁去替他打仗。”

  秋季,八月,安葬宋共公。在这时,华元做右师,鱼石做左师,荡泽做司马,华喜做司徒,公孙师做司城,向为人做大司寇,鳞朱做少师寇,向带做太宰,鱼府做少宰。荡泽要削弱公室,杀了公子肥。华元说:“我做右师,国君和臣下的教导,这是师所掌管的。现在公室的地位低下,却不能拨正,我的罪过大了。不能尽到职责,岂敢以得到宠信为利呢”于是出奔晋国。二位华氏,是戴公的后代;司城,是庄公的后代;其他六大臣都是桓公的后代。鱼石准备阻止华元逃亡。鱼府说:“右师如果回来,必然要讨伐荡泽,这就会没有桓氏这一族了。”鱼石说:“右师如果能够回来,虽然允许他讨伐,他必然不敢。而且他建立了大功,国内的人们亲附他,如果他不回来,恐怕桓氏在宋国没有人祭祀了。右师如果讨伐,还有向戌在那里。桓氏虽然灭亡,必然只是亡掉一部分而已。”鱼石自己在黄河岸上阻止华元。华元请求讨伐荡泽,鱼石答应了。华元这才回来,派遣华喜、公孙师率领国内的人们进攻荡氏,杀了荡泽。《春秋》记载说“宋杀其大夫山”,就是说荡泽背弃了自己的宗族。

  鱼石、向为人、鳞朱、向带、鱼府离开都城住在睢水旁边,华元派人劝阻他们,他们不同意。冬季,十月,华元亲自去劝阻,他们又不同意,华元就回来了。鱼府说:“现在不听从华元的话,以后就不能进入国都了。右师眼睛转动很快而说话很急,有别的想法呀。如果不接纳我们,现在就要疾驰而去了。”他们登上山头一看,就看到华元疾驰而去。这五个人驱车跟随华元,华元已经掘开睢水堤防,关闭城门登上城墙了。左师、两个司寇、两个宰就逃亡到楚国。华元派向戌做左师、老佐做司马、乐裔做司寇,来安定国内的人。

  晋国三郤陷害伯宗,诬陷以后再杀了他,并且连带杀了栾弗忌。伯州犁逃亡到楚国。韩献子说:“郤氏恐怕不能免于祸难吧!善人,是天地的纲纪,而多次加以杀害,不灭亡还等什么?”

  当初,伯宗每次朝见,他的妻子一定劝戒他说:“盗贼憎恨主人,百姓讨厌统治者,您喜欢说直话,必然遭到祸难。”

  十一月,叔孙侨如会合晋国士燮、齐国高无咎、宋国华元、卫国孙林父、郑国公子鲥和吴国在钟离会见,这是开始和吴国友好往来。

  许灵公害怕郑国逼迫,请求迁到楚国。十一月初三日,楚国公子申把许国迁到叶地。

  成公十六年【原文】

  十六年春,楚子自武城使公子成以汝阴之田求成于郑。郑叛晋,子驷从楚子盟于武城。

  夏四月,滕文公卒。郑子罕伐宋,宋将钅且、乐惧败诸汋陂。退,舍于夫渠,不儆,郑人覆之,败诸汋陵,获将钅且、乐惧。宋恃胜也。

  卫侯伐郑,至于鸣雁,为晋故也。

  晋侯将伐郑,范文子曰:“若逞吾愿,诸侯皆叛,晋可以逞。若唯郑叛,晋国之忧,可立俟也。”栾武子曰:“不可以当吾世而失诸侯,必伐郑。”乃兴师。栾书将中军,士燮佐之。郤锜将上军;荀偃佐之。韩厥将下军,郤至佐新军,荀居守。郤讎牛如卫;遂如齐,皆乞师焉。栾黡来乞师,孟献子曰:“有胜矣。”戊寅,晋师起。

  郑人闻有晋师,使告于楚,姚句耳与往。楚子救郑,司马将中军,令尹将左,右尹子辛将右。过申,子反入见申叔时,曰:“师其何如?”对曰:“德、刑、详、义、礼、信,战之器也。德以施惠,刑以正邪,详以事神,义以建利,礼以顺时,信以守物。民生厚而德正,用利而事节,时顺而物成。上下和睦,周旋不逆,求无不具,各知其极。故《诗》曰:“立我烝民,莫匪尔极。’是以神降之福,时无灾害,民生敦厖,和同以听,莫不尽力以从上命,致死以补其阙。此战之所由克也。今楚内弃其民,而外绝其好,渎齐盟,而食话言,奸时以动,而疲民以逞。民不知信,进退罪也。人恤所厎,其谁致死?子其勉之!吾不复见子矣。”姚句耳先归,子驷问焉,对曰:“其行速,过险而不整。速则失志,不整,丧列。志失列丧,将何以战?楚惧不可用也。”

  五月,晋师济河。闻楚师将至,范文子欲反,曰:“我伪逃楚,可以纾忧。夫合诸侯,非吾所能也,以遗能者。我若群臣辑睦,以事君,多矣。”武子曰:“不可。”六月,晋、楚遇于鄢陵。范文子不欲战,郤至曰:“韩之战,惠公不振旅。箕之役,先轸不反命。邲之师,荀伯不复从。皆晋之耻也。子亦见先君之事矣。今我辟楚,又益耻也。”文子曰:“吾先君之亟战也,有故。秦、狄、齐、楚皆强,不尽力,子孙将弱。今三强服矣,敌楚而已。唯圣人能外内无患,自非圣人,外宁必有内忧。盍释楚以为外惧乎?”

  甲午晦,楚晨压晋军而陈。军吏患之。范匄趋进,曰:“塞井夷灶,陈于军中,而疏行首。晋、楚唯天所授,何患焉?”文子执戈逐之,曰:“国之存亡,天也。童子何知焉?”栾书曰:“楚师轻窕,固垒而待之,三日必退。退而击之,必获胜焉。”郤至曰:“楚有六间,不可失也。其二卿相恶,王卒以旧,郑陈而不整,蛮军而不陈,陈不违晦;在陈而嚣,合而加嚣,各顾其后,莫有斗心。旧不必良,以犯天忌。我必克之。”

  楚子登巢车以望晋军,子重使大宰伯州犁侍于王后。王曰:“骋而左右,何也?”曰:“召军吏也。”“皆聚于军中矣!”曰:“合谋也。”“张幕矣。”曰:“虔卜于先君也。”“彻幕矣。”曰:“将发命也。”“甚嚣,且尘上矣!”曰:“将塞井夷灶而为行也。”“皆乘矣,左右执兵而下矣!”曰:“听誓也。”“战乎?”曰:“未可知也。”“乘而左右皆下矣!”曰:“战祷也。”伯州犁以公卒告王。苗贲皇在晋侯之侧,亦以王卒告。皆曰:“国士在,且厚,不可当也。”苗贲皇言于晋侯曰:“楚之良,在其中军王族而已。请分良以击其左右,而三军萃于王卒,必大败之。”公筮之,史曰:“吉。其卦遇《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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