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左传:成公(元年~十八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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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译文】

  二年春季,齐顷公进攻我国北部边境,包围龙地。齐顷公的宠臣卢蒲就魁攻打城门,龙地的人把他捉住囚禁。齐顷公说:“不要杀,我和你们盟誓,不进入你们的境内。”龙地的人不听,把他杀了,暴尸城上。齐顷公亲自击鼓,兵士爬登城墙。三天,占领龙地。于是就向南攻打;到达巢丘。

  卫穆公派遣孙良夫、石稷、宁相、向禽率兵入侵齐国,和齐军相遇,石稷想要回去,孙良夫说:“不行。用军队攻打别人,碰到敌人就回去,打算对国君说什么呢?如果知道不能作战,就应该不出兵。现在既然和敌军相遇,不如一战。”

  夏季,有……

  石稷说:“军队败了,您若不稍等待,顶住敌军,就会全军覆灭。您丧失了军队,如何回报君命?”大家都不回答。石稷又说:“您,是国家的卿。损失了您,就是一种羞耻了。您带着大家撤退,我停在这里。”同时通告军中,说援军的战车已大批来到。齐国的军队也由此停止前进,驻扎在鞫居。新筑大夫仲叔于奚援救了孙良夫,孙良夫因此得免于难。

  不久,卫国人把城邑赏给仲叔于奚。仲叔于奚辞谢,请求得到诸侯所用三面悬挂的乐器,并用繁缨装饰马匹以朝见,卫君允许了。孔子闻知这件事,说:“可惜啊,还不如多给他城邑。惟有器物和名号,不能假借给别人,这是国君掌握的。名号用来赋予威信,威信用来保持器物,器物用来体现礼制,礼法用来推行道义,道义用来产生利益。利益用来治理百姓,这是政权中的大节。如果把名位、礼器假借给别人,这就是把政权给了别人,政权丢了,国家也就跟着会丢,这是不能阻止的。”

  孙桓子回到新筑,不进国都,就到晋国请求出兵,臧宣叔也到晋国请求出兵。两人都投奔郤克。晋景公答应派出七百辆战车。郤克说:“这是城濮之战的战车数。当时有先君的明察和先大夫的敏捷才能,所以得胜。克与先大夫相比,还不足以做他们的仆人。诘发八百乘战车。”晋景公允许了。郤克率领中军,士燮辅佐上军,栾书率领下军,韩厥做司马,以救援鲁国和卫国,臧宣叔迎接晋军,同时向导开路。季文子率领军队和他们会合。到达卫国境内,韩厥要杀人,郤克驾车疾驰赶去,打算救下那个人。等赶到,已经杀了。郤克派人把尸体在全军中示众,还告诉他的御者说:“我以这样的做法来分担指责。”

  晋、鲁、卫联军在莘地赶上齐军。六月十六日,军队到靡笄山下。齐顷公派人请战,说:“您带领国君的军队光临敝邑,敝国的士兵人数很少,请在明天早晨相见。”郤克回答说:“晋和鲁、卫是兄弟国家,他们前来告诉我们说:‘大国不分早晚都在敝邑的土地上发泄气愤。’寡君不忍,派下臣们前来向大国请求,同时又不让我军长久留在贵国。我们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您的命令是不会不照办的。”齐顷公说:“大夫允许,正是齐国的愿望;若不允许,也要兵戎相见的。”齐国的高固攻入晋军,拿起石头扔向晋军,捉住晋军战俘,然后坐上他的战车,把桑树根子系在车上,巡行到齐营说:“想要勇气的人可以来买我剩下的勇气!”

  十七日,齐、晋两军在鞌地拉开阵势。邴夏为齐顷公驾车,逢丑父作为车右。晋国的解张为郤克驾车,郑丘缓作为车右。齐顷公说:“我姑且消灭了这些人再吃早饭。”马不披甲,驰向晋军。郤克受了箭伤,血流到鞋子上,但是鼓声不断,说:“我受伤了!”解张说:“从一开始交战,箭就射穿了我的手和肘,左边的车轮都染成黑红色,哪里敢说受伤?您忍着点吧!”郑丘缓说:“从一开始交战,如果遇到危险,我必定下车推车,您难道了解吗?不过您真是受伤了!”解张说:“军队的耳目,在于我的旗子和鼓声,前进后退都要听从它。这辆车子由一个人坐镇,战事就可以成功。为何要为了一点痛苦而败坏国君的大事?身披盔甲,手执武器,本来说抱定必死的决心,受伤还没有到死的程度,你还是尽力而为吧!”于是就左手一把握马缰,右手拿着鼓槌去擂鼓。马奔跑不能停止,全军就跟着上去。齐军大败,晋军追赶齐军,绕了华不注山三圈。

  韩厥梦见他父亲子舆对他说:“明天不要站在战车两侧。”因此韩厥就站在中间驾战车而追赶齐顷公。邴夏说:“射那位驾车人,他是君子。”齐顷公说:“认为他是君子而射他,这不合于礼。”射车左,车左死在车下。射车右,车右死在车里。綦毋张丢失了战车,跟上韩厥说:“请允许我搭乘您的战车。”上车后,想要站在左边或右边,韩厥用肘推他,让他站在身后。韩厥弯下身子,放稳车右的尸体。逢丑父和齐顷公乘机互换位置。将要到达华泉,骖马被树木绊往而不能行走。头几天,逢丑父睡在栈车里,有一条蛇爬到他身边,他用小臂去打蛇,小臂受伤,但隐瞒了这件事,因为这样,他不能用臂推车前进,这样才被韩厥追上。韩厥拿着马缰走向马前,跑下叩头,捧着酒杯加上玉璧献上,说:“寡君派臣下们替鲁、卫两国请求,说‘不要让军队进入齐国的土地。’下臣不幸,正好在军队服役,不能逃避军役。而且也害怕奔走逃避成为两国国君的耻辱,下臣勉强充当一名战士,谨向君王报告我的无能,但由于人手缺乏,只好承当这个官职。”逢丑父要齐顷公下车,到华泉去取水。郑周父驾御副车,宛茷作为车右,装上齐顷公逃走而免于被俘。韩厥献上逢丑父,郤克要杀死他。逢丑父喊叫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代替他国君受难的人,有一个在这里,还要被杀死吗?”,郤克说:“一个人不怕用死来使国君免于祸患,我杀了他,不吉利。赦免了他,用来勉励侍奉国君的人。”于是就赦免了逢丑父。

  齐顷公免于被俘以后,寻找逢丑父,在敌军中三进三出。每次出来的时候,齐军都簇拥着保护他。进入狄人军队中,狄人的士兵都抽出戈和盾以保护齐顷公。进入卫国军队中,卫军也对他们不加伤害。于是,齐顷公就从徐关进入齐国临淄。齐顷公看到守军,说:“你们好好努力吧!齐军战败了!”齐顷公的座车前进时叫一个女子躲开,这个女子说:“国君免于祸难了吗?”说:“免了。”她说:“锐司徒免于祸难了吗?”说:“免了。”她说:“如果国君与我父亲免于祸难了,还要怎么样?”就跑开了。齐顷公认为她有礼,经查询,才知道是辟司徒的妻子,就赐给她石窌作为封地。

  晋军追击齐军,从丘舆进入齐国,进攻马陉。齐顷公派遣宾媚人把纪甗、玉磬和土地送给战胜诸国,说:“如果他们不同意讲和,就随他们怎么办吧。”宾媚人送去财礼,晋人不同意,说:“一定要让萧同叔子作为人质,同时让齐国境内的田陇全部东向。”宾媚人回答说:

  “萧同叔子不是别人,是寡君的母亲,如果从对等地位来说,那也就是晋军的母亲。您在诸侯中发布重大的命令,却说一定要把人家的母亲作为人质以取信,您又打算怎么对待周天子的命令呢?而且这样做,就是用不孝来命令诸侯。《诗》说:‘孝子的孝心没有竭尽,永远可以感染你的同类。’如果用不孝号令诸侯,这恐怕不是道德的准则吧!先王对天下的土地定疆界、分地理,因地制宜,作有利的布置。所以《诗》说:‘我划定疆界、分别地理,南向东向开辟田亩。’现在您让诸侯定疆界、分地理,反而只说什么‘陇全部东向’,不顾地势是否适宜,只管自己兵车进出的方便,恐怕不是先王的政令吧!违反先王的遗命就是不合道义,如何能做盟主?晋国确实是有过失的。四王统一天下,树立德行而满足诸侯的共同要求;五伯领导诸侯,自己勤劳而安抚诸侯,使大家为天子的命令而服役。现在您要求会合诸侯,来满足没有止境的欲望。《诗》说:‘政事的推行宽大和缓,各种福禄都将积聚。’您确实不能宽大,丢弃了各种福禄,这对诸侯有什么损害呢?如果您不肯答应,寡君命令我使臣,就有话可说了:‘您带领国君的军队光临敝邑,敝邑用很少的财富,来犒劳您的随从。害怕贵国国君的愤怒,我军战败。您惠临而求齐国的福祐,不灭亡我们的国家,使我们两国继续过去的友好,那么先君的破旧器物和土地我们是不敢爱惜的。您若不肯允许,我们就请求收集残兵败将,背靠自己的城下再决一死战。敝邑有幸而战胜,也会依从贵国的;何况不幸而战败,哪敢不惟命是听?’”

  鲁、卫两国功谏郤克说:“齐国怨恨我们了。齐国死去和溃散的,都是齐侯的宗族亲戚。您如果不肯答应,一定更加仇恨我们。即使是您,还有什么可追求的?如果获取到齐国的国宝,我们也得到土地,而缓和了祸难,这荣耀也就很多了。齐国和晋国都是由上天授与的,难道一定只有晋国永久胜利吗?”晋国人答应了,回答说:“下臣们率领兵卒,来为鲁、卫两国请求。如果有话可以向寡君复命,这就是君王的恩惠了。岂敢不遵命?”

  禽郑从军中去迎接鲁成公。

  秋七月,晋军和齐国宾媚人在爰娄结盟,使齐国把汶阳的土地归还我国。成公在上鄍会见晋军,把先路和三命的车服赐给三位高级将领,司马、司宽、舆帅、候正、亚旅都接受了一命的车服。

  八月,宋文公死。给予厚葬,用蚌蛤和木炭,增加车马,用活人殉葬,用很多器物陪葬。椁有四面呈坡形,棺有翰、桧等装饰。君子认为:“华元、乐举,在这里有失为臣之道。臣子,是为国君治理烦乱解除迷惑的,因此要冒死去谏诤。现在这两个人,国君活着的时候就由他去放纵作恶,死了以后却增加他的奢侈,这是把国君推入邪恶里去,这是什么臣子?”

  九月,卫穆公死,晋国的三位将领从战地率兵返国途中顺便去吊唁,在大门之外哭吊。卫国人迎接他们,女人在门内哭。送他们的时候也是如此。以后别国官员来吊唁就以此为常,直到下葬。

  楚国在攻打陈国夏氏的时候,楚庄王打算收纳夏姬。申公巫臣说:“不行。君王召集诸侯,是为了讨伐有罪;现在收纳夏姬,就表现是贪恋她的美色了。贪恋美色叫做淫,淫就要受到重大处罚。《周书》说:‘宣扬道德,小心惩罚’,文王因此而创立周朝。宣扬道德就是致力于提倡;小心惩罚就是致力于不用。如果出动诸侯的军队反而得到重大处罚,就是不谨慎了。君王还是考虑一下吧!”楚庄王就不要夏姬了。子反想要娶夏姬,巫臣说:“这是个不吉利的人。她使子蛮早死,御叔被杀,灵侯被弑,夏南受诛,使孔宁、仪行父逃亡在外,陈国因此被灭亡,为何不吉利到这个样子!人生在世实在很不容易,如果娶了夏姬,恐怕不得好死吧!天下多的是漂亮女人,为什么一定要她?”子反也就不要她了。楚庄王把夏姬给了连尹襄老。襄老在邲地战役中死去,没有找到尸首。他的儿子黑要和夏姬私通。巫臣派人向夏姬示意,说:“回娘家去,我娶你。”又派人从郑国召唤她说:“襄老尸首可以得到,一定要亲自来接。”夏姬把这话报告楚庄王。楚庄王就问巫臣。巫臣回答说:“恐怕是靠得住的。知的父亲,是成公的宠臣,又是中行伯的小兄弟,新近做了中军佐,和郑国的皇戌交情很好,非常喜爱这个儿子,他一定是想通过郑国而归还王子和襄老尸首而来要求交换知。郑国人对邲地战役感到害怕,同时要讨好于晋国,他们一定会答应。楚庄王就打发夏姬回去。将要动身的时候,夏姬对送行的人说:“如果不能得到尸首,我就不回来了。”巫臣在郑国聘她为妻,郑襄公允许了。等到楚共王即位,将要发动阳桥战役,派巫臣到齐国聘问,同时把出兵的日期告诉齐国。巫臣把一切家财全部带走。申叔跪跟着他的父亲将要到郢都去。碰上巫臣,说:“奇怪啊!这个人有肩负军事重任的戒惧之心,却又有‘桑中’幽会这类事情的喜悦之色,可能将要带着别人的妻子私奔吧!”到了郑国,巫臣派副使带回财礼,就带着夏姬走了。准备逃奔到齐国,齐国又新近战败,巫臣说:“我不住在不打胜仗的国家。”就逃亡到晋国,并且由于郤至的关系在晋国做臣下。晋国人让他做邢地的大夫。子反请求把很重的财礼送给晋国,而要求晋国对巫臣永不录用。楚共王说:“别那样干!他为自己打算是错误的,他为我的先君打算则是忠诚的。忠诚,国家靠着它来巩固,所能保护的东西就多了。而且他如果能有利于晋国,虽然送去重礼,晋国会同意永不录用吗?若对晋国没有好处,晋国将会不要他,哪里用得着用厚礼去求其永不录用呢?”

  晋国军队回国,范文子最后回来。其父范武子说:“你不以为我盼望你吗?”范文子回答说:“出兵有功劳,国内的人们高兴的迎接他们。先回来,一定受到人们的注意,这是代替统帅接受荣誉,因此我不敢。”武子说:“你这样谦让,我认为可以避免祸害了。”

  郤伯进见,晋景公说:“这是您的功劳啊!”郤伯回答说:“这都是君王的教诲,诸位将帅的功劳,下臣有什么功劳呢?”范文子进见,晋景公慰劳他像对郤伯一样。范文子回答说:“这是荀庚的命令,郤克的节制,燮有什么功劳呢?”栾伯进见,晋景公也如同慰劳郤伯他们一样慰劳他。栾伯回答说:“这是燮的指示,士兵服从命令,我有什么功劳呢?”

  鲁宣公派遣使者到楚国要求建立友好关系,由于楚庄王死了,鲁宣公也死了,没有能够建立友好关系。鲁成公即位,在晋国接受盟约,接着进攻齐国。卫国不派使者去楚国聘问,也在晋会盟,跟着攻打齐国。因此楚国的令尹子重发动阳桥战役来救齐国。将要发兵,子重说:“国君年幼,臣下们又比不上先大夫,军队人数众多然后才可以取胜。《诗》说‘众多的人士,文王借以安宁。’文王尚且使用大众,何况我们这些人呢?而且先君庄王把国君嘱托给我们说:‘如果没有德行到达边远的地方,最好是加恩体恤百姓而很好地使用他们。’”于是楚国便大力清理户口,免除税收的积欠,施舍鳏夫,救济困乏,赦免罪人。动员全部军队,楚王的警卫军也全部出动。彭名驾御战车,蔡景公作为车左,许灵公作为车右。两位国君还未到成年,都勉强行了冠礼。

  冬季,楚军进攻卫国,就乘机在蜀地进攻我国。派臧孙去到楚军中求和。臧孙辞谢说:“楚军远离本国为时已久,本来就要退兵了。没有功劳而接受荣誉,下臣不敢。”楚军进攻到达阳桥,孟孙请求前去送给楚军木工、缝工、织工各一百人,公衡作为人质,请求结盟。楚国人答应讲和。

  十一月,鲁成公和楚国公子婴齐、蔡景公、许灵公、秦国右大夫、宋国华元、陈国公孙宁、卫国孙良夫、郑国公子去疾和齐国大夫共同在蜀地结盟。《春秋》没有记载卿的名字,这是因为结盟缺乏诚意。在这种情况下害怕晋国而偷偷和楚国结盟,所以说“结盟缺乏诚意”。《春秋》没有记载蔡景公、许灵公,这是由于他们乘坐了楚国的战车,叫做失去了身份。君子说:“身份是不可以不谨慎对待的啊!蔡、许两国国君,一旦失去身份,便不能列在诸侯之中,何况在他们之下的人呢!《诗》说:‘在高位的人不懈怠,百姓就能得到休息。’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了。”

  楚军到宋国,公衡逃了回来。臧孙说:“衡父不能忍耐几年的不安宁,抛弃鲁国,国家将怎么办?谁来受祸?他的后代必然会要受到祸患的!国家被抛弃了!”

  在这次军事行动中,晋军避开楚军,因为害怕他们人多。君子说:“大众是不可以不用的。大夫当政,尚且可以利用大众来战胜敌人,何况是贤明的国君而且又善于使用大众呢?《大誓》所说商朝亿万人离心离德,周朝十个人同心同德,都是说的大众所起的作用啊。”

  晋景公派遣巩朔到成周进献战胜齐国的战利品,周天子不接见,派遣单襄公辞谢,说:“蛮夷戎狄,不遵奉天子的命令,贪酒恋色,败坏了天子的制度,天子命令讨伐他,就有了进献战利品的礼仪。天子亲自接受而加以慰劳,用这来惩罚不敬,勉励有功。如果是兄弟甥舅的国家侵犯败坏天子的法度,天子命令讨伐他,不过报告战争的胜利情况罢了,不用进献俘虏,用这来尊敬亲近,禁止邪恶。现在叔父能够成功,在齐国建立了功勋,而不派遣曾受天子任命的卿来安抚王室,所派遣来安抚我的使者,仅仅是巩伯,他在王室中没有担任职务,又不遵守了先王的礼制。我虽然喜爱巩伯,怎么敢废弃旧的典章制度以羞辱叔父?齐国和周室是甥舅之国,而且是姜太公的后代,叔父攻打齐国,难道是齐国放纵了私欲以激怒了叔父?还是已经不可救药呢?”巩朔不能回答。周天子把接待的事情委任给三公,让他们用侯、伯战胜敌人派大夫告捷的礼节接待巩朔,比接待卿的礼节低一等。周天子和巩伯饮宴,私下送给他财礼,让相礼者告诉他说:“这是不合乎礼制的,能记载在史册上。”成公三年【原文】

  三年春,诸侯伐郑,次子伯牛,讨邲之役也,遂东侵郑。郑公子偃帅师御之,使东鄙覆诸鄤,败诸丘舆。皇戌如楚献捷。

  夏,公如晋,拜汶阳之田。

  许恃楚而不事郑,郑子良伐许。

  晋人归公子穀臣与连尹襄老之尸于楚,以求知。于是荀首佐中军矣,故楚人许之。王送知,曰:“子其怨我乎?”对曰:“二国治戎,臣不才,不胜其任,以为俘馘。执事不以衅鼓,使归即戮,君之惠也。臣实不才,又谁敢怨?”王曰:“然则德我乎?”对曰:“二国图其社稷,而求纾其民,各惩其忿以相宥也,两释累囚以成其好。二国有好,臣不与及,其谁敢德?”王曰:“子归,何以报我?”对曰:“臣不任受怨,君亦不任受德,无怨无德,不知所报。”王曰:“虽然,必告不穀。”对曰:“以君之灵,累臣得归骨于晋,寡君之以为戮,死且不朽。若从君之惠而免之,以赐君之外臣首,首其请于寡君而以戮于宗,亦死且不朽。若不获命,而使嗣宗职,次及于事,而帅偏师以修封疆,虽遇执事,其弗敢违。其竭力致死,无有二心,以尽臣礼,所以报也。”王曰:“晋未可与争。”重为之礼而归之。

  秋,叔孙侨如围棘,取汶阳之田。棘不服,故围之。

  晋郤克、卫孙良夫伐廧咎如,讨赤狄之余焉。廧咎如溃,上失民也。

  冬十一月,晋侯使荀庚来聘,且寻盟。卫侯使孙良夫来聘,且寻盟。公问诸臧宣叔曰:“中行伯之于晋也,其位在三。孙子之于卫也,位为上卿,将谁先?”对曰:“次国之上卿当大国之中,中当其下,下当其上大夫。小国之上卿当大国之下卿,中当其上大夫,下当其下大夫。上下如是,古之制也。卫在晋,不得为次国。晋为盟主,其将先之。”丙午,盟晋,丁未,盟卫,礼也。

  十二年甲戌,晋作六军。韩厥、赵括、巩朔、韩穿、荀骓、赵旃皆为卿,赏鞌之功也。

  齐侯朝于晋,将授玉。郤克趋进曰:“此行也,君为妇人之笑辱也,寡君未之敢任。”晋侯享齐侯。齐侯视韩厥,韩厥曰:“君知厥也乎?”齐侯曰:“服改矣。”韩厥登,举爵曰:“臣之不敢爱死,为两君之在此堂也。”

  荀之在楚也,郑贾人有将寘诸褚中以出。既谋之,未行,而楚人归之。贾人如晋,荀善视之,如实出己。贾人曰:“吾无其功,敢有其实乎?吾小人,不可以厚诬君子。”遂适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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