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三字经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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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鼎诫子对待别人和顺

  【原文】

  凡在仕宦,以廉勤为本。人才之性各有短长,固难勉强。唯廉勤二字人人可至。廉勤,祈以处己;和顺,所以接物。与人和则可以安身,可以远害矣。

  ——选自《戒子通录》

  【译文】

  凡是在做官的人,都以廉洁、勤快为根本。人的才能各有长短,不能勉强。唯有“廉、勤”二字,人人都可以做到。廉洁、勤快,这是对待自己的准则;和顺,这是对人的准则,与人和气就可以安身,可以避开祸害。

  陆游诫子清廉自守

  【原文】

  我老汝远行,知汝非得已。驾言当送汝,挥涕不能止。人谁乐离别?坐贫至于此。汝行犯胥涛,次第过彭蠡。波横吞舟鱼,林啸独脚鬼。野饭何店炊?孤棹何岸舣?判习比唐时,犹幸免笞棰。庭参亦何辱,负职乃可耻。汝为吉州吏,但饮吉州水;一钱亦分明,谁能肆谗毁?聚俸嫁阿惜,择士教元礼。我食自可营,勿用念甘旨。衣穿听露肘,履破从见指。出门虽被嘲,归舍却睡美。益公名位重,凛若乔岳峙;汝以通家故,或许望燕几。得见已足荣,切勿有所启。又若杨诚斋,清介世莫比。一闻俗人言,三日归洗耳。但汝问起居,余事勿挂齿。希周有世好,敬叔乃乡里。岂惟能文辞,实以坚操履。相从勉讲学,事业在积累。仁义本何常,蹈之则君子。汝去三年归,我倘未即死。江中有鲤鱼,频寄书一纸。

  ——选自《剑南诗稿》

  【译文】

  我老了,你却离家远行,我知道你是出于无奈。临行说到要送你,我的眼泪就止不住了。有谁会乐意离别呢?因为贫困才到这般地步的。你(由山阴老家去吉州)一路上经过钱塘江时要冒风浪的,接着过鄱阳湖。波涛中横游着可以吞舟的大鱼,林中有呼啸着的独脚鬼。荒野中没有什么店可生火做饭,孤舟又能在哪儿靠岸呢?宋朝做个小吏,比唐朝时好些,可以不受责打了。去参拜上司没什么可害羞的,玩忽失职才可耻。你身为吉州的官吏,只饮吉州的水;一枚小钱也公私分明,谁敢放肆毁谤呢?积聚俸禄为你长女阿惜出嫁用,选择学问好的老师来教你长子元礼。我自己会安排好饮食,你不用挂念我是否满意。衣服破了,无非露出肘子来,鞋子破了无非让人看得见脚。如此这般,出门虽然会被人嘲笑,但到了归处就可以美美地睡觉了。益国公周必大好像高山一样让人敬重。你凭着世交旧好,也许可以受到接见的。见得到,就算很荣幸了,切不要提出什么要求。又如杨诚斋杨万里,清正廉洁世人莫比。一听见俗人说俗话,就认为把他的耳朵弄污秽了,回到家要洗耳三天。你去时,只可问问起居的事,其它都不要说。陈希周是世交好友,杜敬叔是同乡。他们不但能诗善文,而且能坚持正直廉洁的操行。可从他们与朋辈一起切磋学问,(要知道)事业的成功在于积累。仁义本来不是出自天生,为某些人所常有的,只要认真坚持实践,就可以成为一个品德完美的君子。你三年后才能回来,我倘若还健在,你就“鱼传尺素”,经常寄书信回家。

  陆游诫子不要贪心

  【原文】

  世之贪夫,谿壑无餍,固不足责。至若常人之情,见他人服玩,不能不动,亦是一病。大抵人情慕其所无,厌其所有。但念此物若我有之,竟亦何用?使人歆羡,于我何补?如是思之,贪求自息。若夫天性澹然,或学问已到者,固无待此也。

  ——选自《放翁家训》

  【译文】

  世上贪婪的人,他们的欲望往往是无法满足的,如同深沟一般难以填平,这是不以为奇的。至于一般人的心情,看见别人华美衣服和珍奇的玩赏物品,也不能不动心,这也是一种毛病。大凡人们的心情是羡慕自己没有的东西,不希罕自己有的东西。如果你能够仔细想一想:这物品若是我的,究竟又有什么用?使别人羡慕,对我有什么好处?如果能够这样做,贪婪之心自然就会消失了。假若一个人的心情恬淡,不图名利,或者学问已经到达一定程度的人,也就用不着这样做。

  曹操教子要勤奋

  【原文】

  吾昔为顿丘令,年二十三。思此时所行,无悔于今。今汝年亦二十三矣,可不勉欤!

  ——选自《三国志·陈思王植传》

  【译文】

  过去我做顿丘县令时,年仅二十三。想想那时的所作所为,至今毫无悔愧。现在,你也二十三岁了,可要勤奋努力啊!

  颜真卿诫子孙恪守职责

  【原文】

  政可守,不可不守。

  吾去岁中言事得罪,又不能逆道苟时,为千古罪人也。虽贬居远方,终身不耻,汝曹当须会吾之志,不可不守也。

  ——选自《颜鲁公文集》

  【译文】

  为官应当守职,不可不守职。

  我去年向朝延直言己见,得罪当政者,又不能背逆道义来苟合时俗,做千古罪人。虽然被贬谪居远方,但我终身不把这当作可耻的事。你们应当领会我的心志,不可不恪守自己的职责啊。

  欧阳修诫诸子侄“存心尽公”

  【原文】

  自南方多事以来,日夕忧汝,得昨日递中书,知与新妇诸孙等各安,守官无事,顿解远想。吾此哀苦如常。欧阳氏自江南归明,累世蒙朝廷官禄,吾今又被荣显,致汝等并列官裳,当思报效。偶此多事,如有差使,尽心向前,不得避事。至于临难死节,亦是汝荣事,但存心尽公,神明亦自佑汝,慎不可避思事也。昨书中言欲买朱砂来,吾不阙此物。汝于官下宜守廉,何得买官下物?吾在官所,除饮食物外,不曾买一物,汝可安此为戒也。已寒,好将息。

  ——选自《欧阳永叔集》

  【译文】

  自从南方多事以来,日夜都惦念着你,收到昨日寄来的信,得悉新娘子与孙子们都平安,你也平安无事,顿时消除了远念,我现在和过去没有什么不同。我们欧阳氏从江南来,世世代代都享受朝廷恩赐的官禄爵位,我现在又被授以荣耀显赫的高官,使得你们也都得到官职,应当随时想着报效国家。值此多事的年月,如有差使,要尽心向前,不能逃避。当遇到危难,守节义而死,也是你光荣的事。只要竭尽公正,神明自然也会保佑你的,千万不要想着逃避差使。昨日收到的书信中说想买朱砂来,我不缺这种物品。你做官应该廉洁自守,怎么能买公家的东西?我在官署内,除日常饮食之物外,不曾买过一件公家的东西,你应当以此为戒。现在天气已寒冷,希望注意保重。

  胡安国诫子诚实不欺

  【原文】

  公使库待宾,并以五盏为率,自足展尽情意。

  禁奸吏必止其邪心,不徒革面。为政必以风化德礼为先,风化必以至诚为本。民讼既简,每日可着一时工夫,详与理会,因训道之使趋于善,且以风动左右,不无益也。

  立志以明道,希文自期待;立心以忠信,不欺为主本;行己以端庄,清慎见操执;临事以明敏,果断辨是非;又谨三尺,考求立法之意而操纵之:斯可为政,不在人后矣,汝勉之哉!治心修身,以饮食男女为切要,从古圣贤,自这里做工夫,其可忽乎?

  君实见趣本不甚高,为他广读书史,苦学笃信,清俭之事而谨守之。人十己百,至老不倦,故得志而行,亦做七分已上人。若李文靖澹然无欲,王沂公俨然不动,资禀既如此,又济之以学,故是八九分地位也。后人皆不能及,并可师法。

  汝在郡,当一日勤如一日,深求所以牧民共理之意,勉思其未至,不可忽也。若不事事,别有觊望,声绩一塌了,更整顿不得,宜深自警省,思远大之业。

  ——选自《戒子通录》

  【译文】

  因公事宴请宾客,饮酒以五杯为限,这就足够表示情意了。

  要禁止奸吏做坏事必须先去掉他们的邪心,不是做做表面文章就可以的。为政必须把风俗教化、道德礼义放在首位,而风俗教化又必须以至诚不欺为根本。百姓的讼诉案件减少了,每天便可以抽出一定时间到百姓中去了解情况,以道德礼义去训导他们,使他们学好并成为周围左右人的榜样,这是十分有益的。

  立志明圣贤之道,使自己成为范希文(仲淹)一样的人;居心忠心不贰,以坚守信用;诚实不欺为根本;行为端正庄重,操守清廉谨慎;处事明察敏捷,辨别是非果断;深刻理解立法的原意,以求谨慎执法。这样做,你的政绩就不落在人后了。你应该努力啊!修身养性,要注意饮食和节制房事,从古贤开始就在这些方面狠下工夫的,你难道能忽视的吗?

  司马君实(即司马光)的见识志趣本来不很高,因为他能够广读书史,勤苦用功,诚信不欺,清俭办事,而且始终如一。人家用十分工夫,他自己用百分工夫,至老不倦。所以得志顺行,十分能做到七分以上。像李文靖(李沆)淡泊无求,王沂公(王曾)庄严不动,天资禀赋既如此,又加上好学,所以十分能做到八九分了,后人都不如他们,你也可以效法的。

  你在郡上做官,应当一天比一天勤勉,要探求治民之道,想想看还有什么不周之处,切不可有疏忽的。假如有事不办,而另有希图,声望业绩一旦败塌,想要重振旗鼓是不可能的,你应该兢兢业业,时时刻刻、事事处处警惕,想着更远大的事业。

  陆游诫子不追求功名利禄

  【原文】

  近村远村鸡续鸣,大星已高天未明。床头瓦檠灯煜爚,老夫冻坐书纵横。暮年于书更多味,眼底明明见莘渭。但令病骨尚枝梧,半盏残膏未为费。吾儿虽戆素业存,颇能伴翁饱莱根。万锺一品不足论,时来出手苏元元。

  ——选自《剑南诗稿》

  【译文】

  退居家乡山阴农村,挑灯夜读,直到五更,远近村庄的鸡一声接着一声地啼鸣,启明星高悬而天还未亮,床头瓦灯光亮得耀眼,老夫我在寒冷中坐着翻阅典籍,由此感到,老年人更能体味书中之乐,眼里似乎看见了在莘地耕忙的伊尹以及在渭水垂钓的姜尚。只要抱病的身体骨还挺得住,半盏残油不算太破费。我儿虽然忠厚愚直,还能守住清白,很能吃苦,陪伴我这老头吃点菜根来充饥。高官厚禄算不了什么,只希望有朝一日能显示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改良女儿经》作者诫女守本分

  【原文】

  修己身,如履冰。些小事,莫出门。坐起时,要端正。举止时,切莫轻。冲撞我,只在心。分尊我,固当敬。分卑我,也莫陵。守淡薄,安本分。他家富,莫眼热。行嫉妒,损了心。勤治家,过光阴。

  ——选自《改良女儿经》

  【译文】

  修炼自己,如同在很薄的冰上行走一样,要谨慎。为了一些小事,不要轻易出门。坐着要端端正正。一举一动都不要轻浮。别人冲撞了自己,不能外表上表现出来。有身份的人,固然需要敬重;卑贱的人,也不要欺辱。要能守住贫穷,遵守本分。别人富了,自己不要眼热、妒嫉。如果嫉妒别人,自己的心会变坏的。持家要勤恳劳苦、俭朴过日子。

  万斯同诫从子发奋“实学”

  【原文】

  夫吾之所谓经世者,非因时补救,如今所谓经济云尔也。将尽取古今经国之大猷,而一一详究其始末,斟酌其确当,定为一代之规模,使今日坐而言者,他日可以行耳。若谓儒者自有切身之学,而经济非所务,彼将以治国平天下之业,非圣贤学问中事哉?是何自待之薄,而视圣学之小也。……吾窃怪今之学者,其下者既溺志于诗文,而不知经济为何事;其稍知振拔者,则以古文为极轨,而未尝以天下为念;其为圣贤之学者,又往往疏于经世,见以为粗迹而不欲为。于是学术与经济,遂判然分为两途,而天下始无真儒矣,而天下始无善治矣。呜呼!岂知救时济世,固孔、孟之家法,而己饥己溺若纳沟中,固圣贤学问之本领也哉。

  吾非敢自谓能此者,特以吾子之才志可与语此,故不惮冒天下之讥而为是言。愿暂辍古文之学,而专意从事于此。使古今之典章法制灿然于胸中,而经纬条贯,实可建万世之长策,他日用则为帝王师,不用则著书名山,为后世法,始为儒者之实学,而吾亦俯仰于天地之间而无愧矣。苟徒竭一生之精力于古文,以蕲不朽于后世,纵使文实可传,亦无益于天地生民之数,又何论其未必可传者耶!况由此力学不为无用之空言,他日发为文章,必更有卓然不群者,又未始非学古文者之事也。吾子其尚从吾言,而无溺于旧学,幸甚幸甚!

  ——选自《石园文集》

  【译文】

  我所说的经世,不是补救不同时期的弊政,而是如今所说的治理国家而已。我将尽力索取古今治国的雄才伟略,并逐一加以详细研究,弄清它的始末缘由,斟酌它的确切含义,成为一代的楷模,使今天坐着说话的人,明天可以站立行走,如果说读书人自有切身利益的学问,但不从事治国,那么他将拿什么去治国平天下创业绩?难道这不也是圣贤学问中的大事吗?为什么要慢待自己,而小看圣贤之学呢?……我曾经暗地里责备如今的读书人,他们既已矢志酷爱诗文,又不知治国是怎么一回事:其中稍有知道振作进取的,就以古文为准则,而不曾以天下兴亡为念;他们是圣贤的门徒,却又往往疏忽治国大业,又不愿去做他们认为的粗俗的事。于是学术与治国,就截然分道扬镳,就认为天下始终没有真正的儒学了,就没有善于治国的人才了。他们哪里知道救时济世,本来就是孔孟的家法,而自己忍饥挨饿,沉迷不悟好像把自己纳入沟壑之中,这本来也是圣贤学问的本领啊!

  我不敢说自己是能做这样的人,只用我儿子的才志就可以说明这点。因此我不怕天下人的讥笑而发表上述言论。乐意暂停古文的学习,而特意从事于此。让古今的典章法制照亮人们的心中,贯通南北!这些典章法制实际上堪称万世之策。他日用就能做帝王的老师,不用就著书藏于名山,为后世师法,这方是读书人的真才实学,而我的举止于天地之间也就无愧了。如果随便白白地竭尽毕生精力于古文,以香草之名不朽于后世,即使文章确实可以传世,也无益于天地生民的命运,又何从说起你的文章未必可以传世呢!况且由此努力做学问,不是无用的空谈,他日引发为文章,必定更有卓然不群之风,又不是开头非学古文的人的事情了。我的孩子你还能听从我的话,而没有沉溺于旧学,幸甚,幸甚!

  郑燮诫弟“精勤不倦”

  【原文】

  谁非黄帝尧舜之子孙,而至于今日,其不幸而为臧获,为婢妾,为舆台、皂隶,窘穷迫逼,无可奈何。非其数十代以前即自臧获、婢妾、舆台、皂隶来也。一旦奋发有为,精勤不倦,有及身而富贵者矣,有及其子孙而富贵者矣,王侯将相岂有种乎?而一二失路名家,落魄贵胄,借祖宗以欺人,述先代而自大。辄曰:彼何人也,反在霄汉;我何人也,反在泥涂。天道不可凭,人事不可问,嗟乎!不知此正所谓天道人事也。天道福善祸淫,彼善而富贵,尔淫而贫贱,理也,庸何伤?天道循环倚伏,彼祖宗贫贱,今当富贵;尔祖宗富贵,今当贫贱,理也,又何伤?天道如此,人事即在其中矣。

  愚兄为秀才时,检家中旧书簏,得前代家奴契券,即于灯下焚去,并不返诸其人。恐明与之,反多一番形迹,增一番愧恧。自我用人,从不书券,合则留,不合则去。何苦存此一纸,使吾后世子孙借为口实,以便苛求抑勒乎!如此存心,是为人处,即是为己处。若事事预留把柄,使入其网罗,不能逃脱,其穷愈速,其祸即来,其子孙即有不可问之事,不可测之忧。试看世间会打算的,何曾打算得别人一点,直是算尽自家耳!可哀可叹,吾弟识之。

  ——选自《郑板桥集》

  【译文】

  谁不是黄帝尧舜的子孙,时至今日,他们不幸而沦为臧获、婢妾、轿夫、差役,这是为生活穷困所逼,没有办法。不是他们几十代以前就是臧获、婢妾、轿夫、差役的。一旦他们奋发有为,励精图治,勤勉不倦,有的到了自己这一辈子就变成富贵,有的到了子孙一代会变成富贵,难道王侯将相都是天生的贵种吗?但是总有那些个迷失道路的名家,甚至穷困潦倒的帝王后代,他们总爱借着祖宗的名望来欺负别人,鼓吹祖先的功绩而自高自大。动不动就说:你是什么人,反而显居高位,我是什么人,却在你的脚下。天道恢恢不可凭,人事纷纷不可问。啊!你不知道这正是所谓的天道人事!天道中有幸福、善良、灾祸、逸淫,他善良而富贵,你淫恶而贫贱,这是常理,何用悲伤?天道循环倚伏变化,他的祖宗贫贱,如今应当富贵;你的祖宗富贵,如今应当贫贱,这也是常理呀,又有什么可悲伤?天道如此,人事也就在其中啊!

  愚兄当秀才时,查看家中旧书箱,得到父辈的家奴契约若干,立即在灯下烧毁,并不要这些家奴重新回到我家,恐怕明白这些,反而多一番麻烦,多一分惭愧。自我用人开始,从来不订立什么字据,合得来就留下,合不来就离去。何必保存这些字据,让我的子孙后代作为借口,以便苛求、压制、勒索他人呢?我如此存心,是为别人着想,也是为自己着想。如果凡事预先留下把柄,使人投入你的罗网,无法逃脱,那么你的穷困就会来得越快,你的灾祸就可能立刻来临,你的子孙就会有问不清的事、忧不尽的心。试看世上会算计的人,何时曾替别人算计一点,其实到头来是把自己给算计了!可哀可叹,我的好弟弟,要记住。

  彭端淑教子侄力求上进

  【原文】

  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人之为学有难易乎?学之,则难者亦易矣;不学,则易者亦难矣。

  吾资之昏,不逮人也;吾材之庸,不逮人也。旦旦而学之,久而不怠焉,迄乎成,而亦不知其昏与庸也。吾资之聪倍人也,吾材之敏倍人也,屏弃而不用:其与昏与庸无以异也。圣人之道,卒于鲁也传之。然则昏庸聪明之用,岂有常哉!

  蜀之鄙,有二僧,其一贫,其一富。贫者语于富者曰:“吾欲之南海,何如?”富者曰:“子何恃而往?”曰:“吾一瓶一钵足矣。”富者曰:“吾数年来欲买舟而下,犹未能也。子何恃而往!”越明年,贫者自南海还,以告富者,富者有惭色。

  西蜀之去南海,不知几千里也,僧之富者不能至而贪者至焉。人之立志,顾不如蜀鄙之僧哉!

  是故聪与敏,可恃而不可恃也,自恃其聪与敏而不学者,自败者也。昏与庸,可限而不可限也,不自限其昏与庸而力学不倦者,自力者也。

  ——选自《白鹤堂诗文集》

  【译文】

  天下事有困难与容易的区别吗?认真去做它,那么困难的事也就变得容易些;不去做,那么容易做的事也变得困难起来了。人们的学习也有困难和容易的区别吗?去学,那么难度大的学问也变得容易了;不去学,容易学的也就变得困难了。

  我的天资比较迟钝,赶不上别人;我的能力又如此平庸,也赶不上人家。如果天天都能坚持认真学习,并且一直能够长久不懈,等到学成以后,也不会觉得迟钝和平庸了。如果我的天资的聪明程度超过别人一倍,我的能力强过人家一倍,假使不去使用它,那么,这与天资迟钝、才能平庸的人就没有两样了。孔子的道统,最后由天资不高的曾参所继承。这样看来,愚笨平庸和聪明能干对一个人所起的作用,难道是不变的吗?

  四川靠近边界的地方有两个和尚,一个贫一个富,那个穷和尚对有钱的和尚说:“我想到南海(即浙江普陀山)去,你看怎样?”有钱的和尚问道:“你凭着什么去?”穷和尚回答:“我就凭着一个装水的瓶和一个盛饭的钵已经足够了。”那个有钱的和尚说:“我几年来就一直想着雇条船顺江而下,可是,至今还没有去成。你能行吗?”过了一年,那个穷和尚从南海的普陀山归来,并告诉那个有钱的和尚,有钱的和尚听后,顿时惭愧起来。

  四川西部离南海的普陀山,不知有几千里地,那个有钱的和尚一直未能去,而穷的那个和尚却去了。人们志向的确立,难道还不如那个贫穷的和尚吗?

  如此看来,聪明与能干,可以依靠又不可以依靠啊!自己倚仗聪明能干而不肯学习的人,是自己毁了自己。迟钝与平庸,可以限制一个人又可以不限制一个人,不受这种迟钝和平庸的局限而能孜孜不倦地努力学习的人,才是力求上进的人。

  蒋士铨母督子勤学

  【原文】

  铨四龄,母日授“四子书”数句。苦儿幼不能执笔,乃镂竹枝为丝,断之,诰屈作波磔点画,合而成字,抱铨坐膝上教之。既识,即拆去,日训十字。明日,令铨持竹丝合所识字,无误乃已。至六龄,始令执笔学书。

  ……

  记母教铨时,组绣纺织之具,毕陈左右;膝置书,令铨坐膝下读之。母手任操作,口授句读,咿唔之声与轧轧相间。儿怠,则少加夏楚,旋复持儿泣曰:“儿及此不学,我何以见汝父!”至夜分,寒甚,母坐于床,拥被覆双足,解衣以胸温儿背,共铨朗诵之。读倦,睡母怀,俄而母摇铨曰:“可以醒矣。”铨张目视母面,泪方纵横落,铨亦泣。少间,复令读。鸡鸣,卧焉。诸姨常谓母曰:“妹一儿也,何苦乃尔!”对曰:“子众,可矣;儿一,不肖,妹何托焉?”

  ……

  铨九龄,母授以《礼记》、《周易》、《毛诗》,皆成诵。暇更录唐、宋人诗,教之为吟哦声。母与铨皆弱而多病,铨每病,母即抱铨行一室中,未尝寝。少痊,辄指壁间诗歌,教儿低吟之,以为戏。母有病,铨则坐枕侧不去。母视铨则无言而悲,铨亦凄楚依恋之。尝问曰:“母有忧乎?”曰:“然。”“然则何以解忧?”曰:“儿能背诵所读书,斯解也。”铨诵声琅琅然,争药鼎沸。母微笑曰:“病少差矣。”由是,母有病,铨即持书诵于侧,而病辄能愈。

  ——选自《忠雅堂全集》

  【译文】

  我四岁之时,母亲每天要给我教授《四书》即《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中的几句话。她苦于我还年幼,不能执笔,就把竹枝削成丝,然后折断,做成书法中的撇、捺、点、横、竖等笔划,用来组合成各种各样的字,抱着我坐在膝盖上认字,学会一个字,就拆去。每天要教十个字。第二天,就叫我用竹丝组合成前一天所学会的字,直到没有差错才罢休。到了六岁时,才开始教我用笔写字。

  记得母亲教我学习的时候,将纺织的用具都放在身边,把书放在膝盖上,叫我坐在膝下读书。她用手操作纺织机,用口教我念书,读书声和纺织机发出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我偷懒的时候,她就用荆条打我几下,随后又抚摸着我的头哭泣着说:“我儿现在不好好学习,我将来有何面孔去见你的父亲?”到了深夜,天气很冷,母亲坐在床上,用被子盖着双脚,把衣服解开,用胸口来温暖我的背脊,同我一起朗诵,读疲倦了,就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了。过了一会儿,母亲又把我摇醒,说:“可以醒了。”我睁开眼睛看母亲,只见她泪流满面,我也哭了起来。不多一会,她又叫我再念书。等到鸡叫,才能睡觉。几个姨妈常对母亲说:“妹妹只有一个独生子,何必如此!”母亲回答:“如果子女多,倒没有什么;如今只有个儿子,假若他不成器,我将来依靠谁啊?”

  我九岁时,母亲教我学习《礼记》、《周易》、《诗经》,我都能够背诵。空闲的时候,就抄录唐、宋人的诗,教我吟诗。母亲与我都是体弱多病者,我每次生病,母亲就把我抱到一间房子里,不睡觉。等我的病情稍有好转,就指着墙壁上的诗歌,教我低声吟诵,以此为乐。遇到母亲生病,我就坐在枕边侍候。母亲默默地看着我,有些难过,我也很悲伤。我曾经问她,“母亲有什么忧虑吗?”她回答说;“是的。”我问她要怎样才能消除忧患,她说:“你能背诵读过的书,这样就可以消除我的忧愁了。”于是我大声背诵起来,琅琅书声与药罐熬药的沸腾声争鸣,母亲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说:“我的病稍好一些了。”从此以后,每逢母亲生病,我就拿着书在她的身边朗读,母亲的病也就会好转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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