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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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藻之什

  鱼藻

  鱼在在藻①,有颁其首②。王在在镐③,岂乐饮酒④。鱼在在藻,有莘其尾⑤。王在在镐,饮酒乐岂。鱼在在藻,依于其蒲⑥。王在在镐,有那其居⑦。

  【注释】

  ①鱼在在藻:鱼儿游于水草中。前“在”:动词,处,存身。后“在”:介词,于。“在在”即“在于”。藻:一种水草。②有颁(fén)其首:它的脑袋又大大圆。有:助词,放在形容词之前。颁:头大的样子。③王在在镐(hào):天子住在镐京。王:周王,周天子。镐:镐京,西周的国都。在今陕西西安西南。④岂(kǎi)乐饮酒:快乐地与群臣饮酒。岂:乐,高兴。⑤有莘(shēn)其尾:它的尾巴长长的。莘:长的样子。⑥依于其蒲:游弋在蒲草之间。依:依傍,靠近。蒲:蒲草,一种水生植物。⑦有那(nuó)其居:他的住处多么安适。那:舒适,安闲。居:居所。

  【译文】

  水藻丛中鱼藏身,不见尾巴见大头。周王住在镐京城,逍遥快乐饮美酒。水藻丛中鱼儿藏,长长尾巴左右摇。镐京城中住周王,喝喝美酒乐陶陶。鱼儿藏在水藻中,贴着蒲草岸边游。周王在镐住王宫,居处安乐好享受。

  采菽

  采菽采菽①,筐之筥之②。君子来朝③,何锡予之④?虽无予之⑤,路车乘马⑥;又何予之⑦,玄衮及黼⑧。觱沸槛泉⑨。言采其芹⑩。君子来朝,言观其旂。其旂淠淠。鸾声嘒嘒。载骖载驷,君子所届。赤芾在股。邪幅在下。彼交匪纾,天子所予。乐只君子,天子命之。乐只君子。福禄申之。维柞之枝,其叶蓬蓬。乐只君子,殿天子之邦。乐只君子。万福攸同。平平左右,亦是率从。泛泛杨舟,绋维之。乐只君子,天子葵之。乐只君子,福禄膍之。优哉游哉,亦是戾矣。

  【注释】

  ①菽:豆类农作物;②筐:方形的盛物竹器。筐之,即用筐子装它。莒:圆形的盛物竹器。莒之,即用莒装它;③君子:指诸侯国君。朝:来面见天子叫朝;④何锡予之:拿什么东西赏赐给他。锡:赏赐。予:给;⑤无:没有;⑥路车:也作“辂车”,古代天子或诸侯所乘坐的豪华车子。乘马:四匹马;⑦又:还有;⑧玄:黑色。衮:袍子,古代贵族所穿,上面绣着盘龙的礼服。黼(fǔ辅):黼衣,绣有黑白斧形花纹的礼服;⑨觱(bì必)沸:泉水涌出的样子。槛:通“滥”,泛,喷涌而出;⑩芹:楚葵,俗名水芹;旂(qí旗):画有蛟龙图案的旗;淠淠(pèipèi配配):飘动的样子;鸾声:马铃声。(huìhuì惠惠):拟声词,马铃的声音;骖:三匹马拉的车子,三驾马车。驷:四匹马拉的车子;届:来到;芾(fú扶):古代官服外面的蔽膝,缝在腹下膝上。股:大腿;邪幅:裹小腿的布幅,绑腿;交:紧。纾:舒缓,宽松;乐只:愉快啊。只:语气助词;命:策命,天子的赐予;申:再三;维:语气助词。柞之枝:柞树的枝;蓬蓬:茂盛的样子;殿:安抚。邦:国家;攸同:所聚集的;平平(piánpián篇篇):治理有条理。左右:指各封国;率从:全都服从;泛泛:漂浮的样子;绋纟丽(fúlǐ扶里):系船的绳索。维:系,缚;葵:通“揆”,测度。一说通“阕”,止,是说天子挽留;膍(pí皮):厚赐,重赏;戾:善,好。

  【译文】

  采大豆呀采豆忙,方筐圆筐往里装。诸侯来朝见我王,天子用啥去赐赏?纵使没有厚赏赐,一辆路车四马壮。此外还有什么赏?花纹礼服画龙裳。在那翻腾涌泉旁,采下芹菜味儿香。诸侯来朝见我王,遥看龙旗已在望。旗帜飘飘随风扬,铃声不断响叮当。三马四马各驾车,诸侯乘它到明堂。红皮蔽膝垂到股,绑腿斜缠小腿上。不急不慢风度好,这是天子所奖赏。诸侯公爵真快乐,天子策命赐嘉奖。诸侯公爵真快乐,洪福厚禄从天降。柞树枝长又长,叶子茂密多兴旺。诸侯公爵真快乐,辅佐天子镇四方。诸侯公爵真快乐,万种福禄都安享。左右臣子很能干,顺从君命国安康。杨木船儿河中漾,系住不动靠船缆。诸侯公爵真快乐,天子准确来衡量。诸侯公爵真快乐,厚赐福禄有嘉奖。优游闲适过日子。生活安定清福享。

  角弓

  马辛马辛角弓①,翩其反矣②。兄弟昏姻③,无胥远矣④。尔之远矣,民胥然矣⑤。尔之教矣⑥,民胥效矣。此令兄弟⑦,绰绰有裕⑧。不令兄弟,交相为瘉⑨。民之无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让,至于己斯亡。老马反为驹,不顾其后。如食宜饣区,如酌孔取。毋教猱升木,如涂涂附。君子有徽猷,小人与属。雨雪瀌瀌,见曰消。莫肯下遗,式居娄骄。雨雪浮浮,见曰流。如蛮如髦,我是用忧。

  【注释】

  ①骍骍(xīn):弓调和貌。角弓:两端镶牛角的弓。②翩:弓向外弯曲貌。反,指弓松弦时向外翻。③昏:婚之本字。兄弟:指同姓兄弟;婚姻:指外姓姻戚。④胥:相。⑤胥:皆。⑥教:指身教。⑦令:善。⑧绰绰:宽舒貌。裕:指宽和相容。⑨瘉(yù):病患。⑩爵:官爵。斯:乃。亡:通忘。饣区(yù):饱。酌:舀酒而饮。孔:甚。孔取:指饮酒过量。猱(náo):猿猴。涂:前一个涂,泥。后一个涂,抹。附:附著。徽:美好。猷:道,指治国之道。属:依附。瀌瀌(biāo):雪盛貌。见:曣(yàn)之借字。曣(xiàn):日出暖貌。曰:语助词。下:卑下。遗:随之借字,随顺。式:语助词。娄:屡之借字。浮浮:雪大貌。蛮:周人对南方部族之称。髦:亦作髳,古代西南部族名。此言小人如蛮髦无礼义。是用:是以,因此。

  【译文】

  角弓调和绷紧弦,卸弦就向反面弯。兄弟骨肉和亲戚,相亲相爱别疏远。你若疏远亲和眷,人民都会学坏样。你若言教加身教,人民也会来模仿。兄弟和好不倾轧,平安和气少闲话;兄弟关系搞不好,相互残害成冤家。如今人们不善良,不责自己怨对方,接受官爵不谦让;事关私利道理忘。老马反当驹使唤,后果如何你不管。如请吃饭请吃饱,如请喝酒该斟满。猴子上树哪用教,泥浆涂墙粘得牢。只要君子有美政,人民自会跟着跑。纷纷雪花满天飘,太阳出来就融消。小人对下不谦虚,态度神气耍骄傲。纷纷雪花飘悠悠,太阳一出化水流。小人无知像蛮髦,为此使我心烦忧。

  菀柳

  有菀者柳①,不尚息焉②。上帝甚蹈③,无自暱焉④。俾予靖之⑤,后予极焉⑥。有菀者柳,不尚愒焉⑦。上帝甚蹈,无自瘵焉⑧。俾予靖之,后予迈焉⑨。有鸟高飞⑩,亦傅于天。彼人之心,于何其臻?曷予靖之,居以凶矜?

  【注释】

  ①有菀(wǎn)者柳:茂密的柳树。有:助词,放在形容词之前。菀:茂盛的样子。者:结构助词,相当于“之”、“的”。②不尚息焉:难道不想在下面歇息吗?尚:庶几,表示希望。焉:句末语气词,表示强调。③上帝甚蹈:周天子十分昏乱无常。上帝:最高的神,这里代指周天子。甚:十分,很。蹈:变乱无常,昏乱无常。④无自暱(nì)焉:不要去主动亲近他。无:通“毋”,不要,别。自:主动。暱:近,亲近。⑤俾(bǐ)予靖之:让我治理国家。俾:使,让。予:我。靖:治理。之:它,指国家。⑥后予极焉:宾语前置,即“后极予焉”,后来却又放逐了我。极:通“殛”,放逐,流放。⑦愒(qì):休息,歇息。⑧无自瘵(zhài)焉:不要自讨苦吃。瘵:痛苦。⑨迈:放逐。⑩有鸟高飞:鸟儿展翅高飞。有:助词,放在名词前。亦傅于天:上薄云天。亦:助词,无实义。傅:靠近,迫近。彼人之心:那个人的心肠。彼人:那个人,这里指周天子。于何其臻:到什么地步才算到头呢?于何:到什么地步。其:语气词,表示推测语气。臻:至,到头。曷予靖之:为什么我治理国家。曷:为什么。居以凶矜(jīn):却处于如此凶险的境地呢?居:处,生活。以:于,矜:危险。

  【译文】

  柳树枯萎叶焦黄,莫到树下去乘凉。周王喜怒太无常,莫去做官惹祸殃。当初邀我商国事,而今贬我到异乡。柳树枯萎枝叶稀,莫到树下去休息。周王喜怒太无常,莫去做官找晦气。当初邀我商国事,而今流放到边地。鸟儿展翅高飞翔,最高不过到天上。那人心思难捉摸,到啥地步怎估量?为啥邀我商国事,却置我于凶险场?

  都人士

  彼都人士①,狐裘黄黄②,其容不改③,出言有章④,行归于周⑤,万民所望⑥。彼都人士,臺笠缁撮⑦。彼君子女⑧,绸直如发⑨。我不见兮,我心不说⑩。彼都人士,充耳绣实。彼君子女,谓之尹吉。我不见兮,我心苑结。彼都人士,垂带而厉。彼君子女,卷发如虿。我不见兮。言从之迈。匪伊垂之,带则有余。匪伊卷之,发则有。我不见兮。云何盱矣。

  【注释】

  ①彼都人士:那位风度翩翩的绅士。都:有风度,有气派。一般都作“城市”“京都”解,不妥。既然是京都人士,又何必再要“行归于周”。人士:指贵族,绅士;②黄黄:通“煌煌”,皮毛闪闪发光;③容:仪容,风度;④出言:说起话来。章:文采,文雅;⑤行归:即将回到。周:指周朝的首都镐京;⑥万民:群众;⑦臺:通“臺”,苔草,生长在沼泽地,叶子扁而长,可以编织蓑衣、草帽。笠:斗笠,草帽。缁撮:黑色的帽带。缁:黑色。撮:古人用来束住头发使帽子能够固定的带子;⑧君子女:绅士的女儿;⑨绸:通“稠”,浓密,多。直:头发丝直直的。如:其,她的;⑩说:通“悦”,高兴,愉快;充耳:古人用来塞耳朵隔音的玉石饰物。绣(xiù秀):比玉次一点的美石。实:坚固;谓之:都说她。尹吉:是尹姑娘,是吉姑娘;是嫁到尹家的“尹门吉氏”。尹吉是当时的两个大姓尹氏和吉氏。吉:通“洁”,相传是黄帝的后裔;苑(yǔn允)结:郁结,愁闷得胸口打了个结;而:如,好像。厉:腰带的垂下部分;卷发:卷起的发型。虿(chài):昆虫名,蝎子一类毒虫;从之迈:跟随他一起走;“匪伊垂之”两句:不是她要把带子垂下,带子是应该有多余的;“匪伊卷之”两句:不是她要把头发卷起来,头发就该卷得高高的;云:语气助词。何:那样的。盱(xū虚):通“吁”,忧愁。

  【译文】

  那位先生真漂亮,狐皮袍子罩衫黄。他的容貌没变样,讲话出口就成章。将要回到镐京去,万千人们心仰望。那位先生真时髦,戴着草笠黑布帽。那位姑娘好容貌,头发密直真俊俏。不能见到姑娘面,心中郁闷多苦恼。那位先生真漂亮,充耳宝石坚又亮。那位美丽好姑娘,芳名尹姞叫得响。不能见到姑娘面,心中忧郁实难忘。那位先生真时髦,冠带下垂两边飘。那位姑娘真美貌,鬓发卷如蝎尾翅。不能见到姑娘面,真想跟她在一道。不是故意垂冠带,冠带本来细又长。不是故意卷鬓发,鬓发天生高高扬。不能见到姑娘面,心中怎么不悲伤!

  采绿

  终朝采绿,不盈一匊(掬)①。予发曲局,薄言归沐②。终朝采蓝③,不盈一襜④。五日为期,六日不詹⑤。之子于狩,言其弓⑥。之子于钓,言纶之绳⑦。其钓维何?维鲂及鱼與⑧。维鲂及鱼與,薄言观者(诸)⑨。

  【注释】

  ①“绿”,一作,草名。又名王刍。“匊”,即掬。两手承取为掬。②“曲局”,卷曲。“薄言”,二字皆语助词,无义。已见前。③“终朝”,见《卫风·河广》④。“蓝”,草名,叶可为染料。④“襜(音担)”,指衣服遮着前面的部分,蔽膝或前裳。⑤“詹”,到。这两句说出行过约期不归。⑥“韦长(音畅)”,藏弓的套子,这里用作动词,即收弓入套。⑦“纶”,纠绳。⑧“鲂”,鳊鱼。“鱼與(音叙)”,鲢鱼。⑨“者”,“诸”的古文,诸是之乎两字的合音。

  【译文】

  整个早上采荩草,采了一捧还不到。我的长发乱糟糟,回去洗头梳梳好。蓝草采了一早上,撩起衣襟兜不满。丈夫约好五天归,如今六天仍不还。丈夫如果想打猎,我就为他装弓箭。丈夫如果想钓鱼,我就陪他缠钓线。丈夫钓的什么鱼?既有花鲢又有鳊。既有花鲢又有鳊,他钓我看意绵绵。

  黍苗

  芃芃黍苗①,阴雨膏之②。悠悠南行③,召伯劳之④。我任我辇⑤,我车我牛⑥。我行既集⑦,盖云归哉⑧!我徒我御⑨,我师我旅。我行既集,盖云归处!肃肃谢功,召伯营之。烈烈征师,召伯成之。原隰既平,泉流既清。召伯有成,王心则宁。

  【注释】

  ①芃芃(péng):草木茂盛貌。②膏:润泽。③悠悠:遥远貌。④召伯:周初召公奭之后,名虎:封于召,亦称召穆公,厉王、宣王、幽王时大臣。劳:慰劳。⑤任:担负。辇:人推挽的车。⑥车:指牛拉的车。牛:指牵牛。⑦集:成。⑧盖:通盍,何不。云:语助词。⑨徒:步行。御:驾车马。⑩师:二千五百人为师;旅:五百人为旅。师旅:指军队,此指组成队伍。处:居住。肃肃:规划严密而整齐貌。谢:邑名,在今河南泚源县南。功:工役之事功,指工程。营:经营。烈烈:威武貌。征:行。成:组建。原:高平之地;隰:低湿之地。平:治理。成:成功。

  【译文】

  黍苗蓬勃多喜人,全靠好雨来滋润。南行虽然路遥远,召伯慰劳暖人心。有的拉车有的扛,马车牛车运输忙。建筑谢城已完工,何不大家回家乡!你走路来我驾马,编好队伍就出发。建筑谢城已完工,何不回乡安居家!快速修建谢邑城,召伯苦心来经营。出工群众真热烈,召伯用心组织成。高地低地已治平,泉水河流都疏清。召,伯大功已告成,官王欢喜心安宁。

  隰桑

  隰桑有阿,其叶有难①。既见君子,其乐如何!隰桑有阿,其叶有沃②。既见君子,云何不乐!隰桑有阿,其叶有幽③。既见君子,德音孔胶④。心乎爱矣,遐不谓矣⑤?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注释】

  ①阿:美貌。难:通“傩(音挪)”,盛多。“阿傩”是连绵词,这里分用。②沃:柔美。③幽:即黝,色青而近黑。④胶:固。⑤遐不:就是胡不,也就是何不。

  【译文】

  低地桑树多婀娜,枝干茂盛叶子多。如果见了我夫君,我的心里多快活!低地桑树舞婆娑,叶子柔润又肥沃。如果见了我夫君,我心怎会不快活!低地桑树姿态柔,叶子肥厚黑黝黝。如果见了我夫君,互诉衷情意相投。我爱你啊在心里,为啥总不告诉你?思念之情藏心底,哪有一天能忘记?

  白华

  白华菅兮①,白茅束兮②。之子之远③,俾我独兮④。英英白云⑤,露彼菅茅⑥。天步艰难⑦,之子不犹⑧。滮池北流⑨,浸彼稻田⑩。啸歌伤怀,念彼硕人。樵彼桑薪,卬烘于煁。维彼硕人,实劳我心。鼓钟于宫,声闻于外。念子懆懆,视我迈迈。有鹙在梁,有鹤在林。维彼硕人,实劳我心。鸳鸯在梁,戢其左翼。之子无良,二三其德。有扁斯石,履之卑兮。之子之远,俾我疧兮。

  【注释】

  ①白华菅(jiān)兮:将巴茅沤成菅。白华:茅草的一种。菅:经浸泡沤制后的巴茅,茎叶柔韧,可以织席编筐。这里用作动词,沤成菅。②白茅束兮:用白茅捆住它。白茅:丝茅草,茅草的一种。束:捆扎。③之子之远:这个人远离我(抛弃了我)。之子:这个人,指周幽王。幽王宠幸褒姒,废了申后,申后作此诗抒发自己的忧愤。之:助词,用于主语与谓语之间,取消句子独立性。远:远离,疏远。④俾(bǐ)我独兮:使我狐独无依。俾:使,让。⑤英英白云:那晶莹如玉的白云哟。英英:晶莹清明的样子。⑥露彼菅茅:露水打湿了菅茅。露:润泽,打湿。⑦天步艰难:我的命运坎坷艰难。天步:命运,时运。⑧之子不犹:这个人昏庸无谋。犹:谋略。不犹:没有谋略,昏庸而无见识。⑨滮(biāo)池北流:滮池之水向北流淌。滮池:古水名,在今陕西西安西北。⑩浸彼稻田:滋润着那稻田。浸:泡,滋润。啸歌伤怀:长啸悲歌伤心欲绝。啸:撮口打口哨,古人用此抒发强烈的感情。怀:忧伤。念彼硕人:心中想着那个高大的人。硕人:高大的人,这里指周幽王。樵(qiáo)彼桑薪:采伐那桑枝柴禾。樵:砍柴。卬(áng)烘于煁(chén):我用它烧没有锅的灶。桑柴宜于烹饪,烧于无锅之灶,不得其用,暗指自己得不到应有尊宠。卬:我。烘:烧。煁:没有锅的灶。维彼硕人:想起那个高大的人。维:通“惟”思念。想起。实劳我心:实在使我心中忧愁不已。实:确实,实在是。劳:忧烦,忧劳。鼓钟于宫:在宫中敲钟。鼓:敲,击打。声闻于外:钟声传到外边。闻:传播。念子懆(cǎo)懆:想你想得心烦意乱。子:你,指周幽王。懆懆:忧虑不安的样子。视我迈迈:而你一看到我就一脸不高兴。迈迈:不高兴的样子。有鹙(qiū)在梁:秃鹙占据了鱼梁。有:助词,放在名词前,“有鹤”同此。鹙:秃鹙,一种凶猛的水鸟,顶项无毛,这里比喻褒姒。梁:鱼梁,拦鱼的石堰,比喻优越的地位。有鹤在林:仙鹤却被赶到了山林。鹤:仙鹤,这里比喻申后自己。鸳鸯在梁:鸳鸯双双落在鱼梁上。戢(jí)其左翼:收起了它左侧的翅膀。戢:收敛,收拢。之子无良:这个人品行不端。无良:不良,品行不端。二三其德:反复无常的无情无义。二三:多次改变。其:他的。德:心意。有扁斯石:这块扁平的石头。有:助词,放在形容词前。扁:扁平。斯:这。履之卑兮:踩着它还是太矮。暗指自己已无法接近幽王。履:踏,踩。卑:低,矮。俾我疧(qí)兮:使我愁苦不堪。疧:忧病。

  【译文】

  菅草细细开白花,白茅紧紧捆着它。恨他变心远离我,使我空房度年华。天上白云降甘露,地下菅茅受润濡。怨我命运太不济,恨他白云还不如。滮池河水向北流,灌溉稻田绿油油。边哭边唱伤心事,冤家还在我心头。砍那桑枝好柴薪,我烧行灶来暖身。想起那个壮健汉,实在煎熬我的心。宫廷里面敲大钟,钟声尚且传出宫。想你想得心不安,你却对我怒冲冲。恶鹙堰头吃鱼腥,白鹤挨饿在树林。想起那个壮健汉,实在煎熬我的心。堰上鸳鸯雌伴雄,嘴巴插在左翼中。可恨这人没良心,三心二意爱新宠。扁扁垫石地上摆,石头虽贱他常踩。恨他变心远离我,相思成病将我害。

  绵蛮

  绵蛮黄鸟①,止于丘阿②。道之云远③;我劳如何!饮之食之④,教之诲之,命彼后车⑤,谓之载之⑥。绵蛮黄鸟,止于后隅⑦。岂敢惮行⑧,畏不能趋⑨。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绵蛮黄鸟,止于丘侧⑩。岂敢惮行,畏不能极。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畏之载之。

  【注释】

  ①绵蛮:鸟叫声;②止:栖息。丘阿:小山坡上;③道之云远:路太长了;④饮之食之:给他喝,给他吃;⑤命:命令,吩咐。后车:后面跟随的车子;⑥载之:让他上车;⑦隅:角落;⑧惮行:害怕走路。惮:畏惧,害怕;⑨趋:急走,跑步;⑩侧:旁边;极:至,到达终点。

  【译文】

  “黄鸟喳喳不住唱,停在路边山坡上。道路实在太遥远,奔波劳累真够呛!”“给他水喝给他饭,教他劝他要坚强;副车御夫停一停,让他坐上也不妨。”“黄雀喳喳叫得急,山坡角落把脚息。哪敢害怕走远路,只怕慢了来不及。”“给他喝的给他吃,教他劝他别泄气;副车御夫停一停,让他坐上别着急。”“黄雀喳喳叫得欢,停在路旁山坡边。哪敢畏惧走远路,就怕难以到终点。”“给他喝的给他吃,教他劝他好好干;副车御夫停一停,让他坐上把路赶。”

  瓠叶

  幡幡瓠叶①,采之亨之②。君子有酒③,酌言尝之④。有兔斯首⑤,炮之燔之⑥。君子有酒,酌言献之⑦。有兔斯首,燔之炙之⑧。君子有酒,酌言酢之⑨。有兔斯首,燔之炮之。君子有酒,酌言酬之。

  【注释】

  ①幡幡(fān):翻动貌。瓠(hù):葫芦,其嫩叶可食。②亨:烹之古字,煮。③君子:称贵族主人。④酌:斟酒。言:语助词。⑤斯:语助词。首:头,只。⑥炮(páo):带毛烧烤。燔(fán):烧肉使熟。⑦献:向客人敬酒。⑧炙:熏烤肉。⑨酢:客人答敬酒。⑩酬:回敬酒。

  【译文】

  风吹葫芦叶乱翻,采来做菜可佐餐。主人藏有好陈酒,请客一尝杯斟满。几只野兔鲜又嫩,有煨有烤香喷喷。主人藏有好陈酒,斟满一杯敬客人。几只野兔鲜又嫩,有的烤来有的熏。主人藏有好陈酒,宾客回敬满杯斟。几只野兔肥又嫩,有的烤来有的煨。主人藏有好陈酒,宾主劝酒都干杯。

  渐渐之石

  渐渐之石①,维其高矣②。山川悠远③,维其劳矣④。武人东征⑤,不遑朝矣⑥。渐渐之石,维其卒矣⑦。山川悠远,曷其没矣⑧。武人东征,不遑出矣⑨。有豕白蹢⑩,烝涉波矣。月离于毕,俾滂沱矣。武人东征,不遑他矣。

  【注释】

  ①渐(chán)渐之石:高峻壁立的岩石。渐渐:同“巉巉”,高峻的样子。②维其高矣:它高耸入云。维:语气词,表示肯定语气。③山川悠远:山高水长。悠远:遥远。④维其劳矣:它辽远无边。劳:通“辽”,辽远,广远。⑤武人东征:将士奉命东征。武人:将士,军人。⑥不遑朝矣:没有一点儿空闲。遑:闲暇。朝:早晨,形容很短的时间。⑦卒:通“崒”,高峻。⑧曷其没矣: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头呢?曷:何时,什么时候。其:语气词,表示推测语气。没:尽头。⑨不遑出矣:只知前进,无暇考虑后退。出:退出,后退。⑩有豕(shǐ)白蹢(dí):猪儿白蹄。有:助词,放在名词的前面。豕:猪。蹢:蹄。烝涉波矣:跳进河中游水。烝:进,进入。涉波:游水。月离于毕:月亮运行到毕宿的位置。古人认为月亮运行到毕宿的位置就会下大雨。离:通“丽”,附着。毕:毕宿,二十八宿之一,共有八颗星。俾(bǐ)滂沱矣:会使天降滂沱大雨。俾:使。不遑他矣:无暇顾及其他。

  【译文】

  满山石头真陡峭,那样危险那样高。山又多来水又遥,日夜行军路迢迢。将帅士兵去东征,军情紧急天未晓。怪石堆满山,那样高峻那样险。山又高来水又长,征途何时能走完?将帅士兵去东征,勇往直前不想还。有只白蹄大肥猪,跳进水里渡清波。月亮靠近毕星边,大雨滂沱积水多。将帅士兵去东征,其他事情没空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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