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隐忍的秦王——受宠的嫪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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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嬴政的日渐长大,另一股势力在秦国的政坛上开始抬头,并且在不断的壮大,与吕不韦集团成掎角之势。让嬴政难以相信的是,这股势力的崛起竟然也与母后牵连在一起,纠缠不清。

  这股新崛起的势力就是太后赵姬宠信的嫪毐。有人问,赵姬不是与吕不韦再续前缘了吗?怎么又出来一个嫪毐?

  原来,嫪毐是吕不韦介绍给太后赵姬的。

  盛年寡居的太后赵姬自然耐不住寂寞,于是乎旧情复燃,常常和吕不韦私通。

  大权在握的吕不韦,身边美女绕身,对赵姬已没有多少真情了。再就是与秦国国王的妈妈私通,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吕不韦自然深知其中的厉害关系,这个浑水趟不得,若是不能及早地推出,杀头恐怕是迟早的事。

  好不容易才换来荣华富贵,吕不韦唯恐事情败露,灾祸降临在自己头上,这么多年的心血白费。他知道现在必须退出,否则一旦牵连到自己,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自己当年为了今天能慷慨的把她送给庄襄王,为了保住这一切,同样还需做出选择,必须给自己找一个替代者,也就是把太后送给他人。

  这个时候,吕不韦就盯上了嫪毐。

  嫪毐,男,出生年不详,吕不韦门下舍人之一,曾经在咸阳街头卖艺。特长,杂技表演。

  在入吕府之前,嫪毐也算小有名气,咸阳城内的女人都是嫪毐的粉丝。而这一知名度的养成并非嫪毐美如宋玉,貌若潘安,而是缘于他的拿手绝活——转“呼啦圈”。

  嫪毐的“呼啦圈”是特制的,以梧桐木为原料,大小有车轮那么大。嫪毐玩呼啦圈的方法也与众不同,不像玩耍的孩子一样放在腰间来回转动,他转动的部位是阴部。大家看一看分解动作就会震惊:

  首先,拿起车轮,然后在手中转,这个不精彩,算是热身;接下来是脱裤子,从这里开始有点意思了,但是绝对不是色情表演。我们看到他没有穿内裤,这时大家开始吹口哨了,因为观众都发现了一个新大陆;但嫪毐绝对不是展示自己的裸体秀,我们发现此时车轮子已经神奇般的转到了他的阴部,以阴部为圆心,以车轮为半径,开始做圆周运动,伴随着观众的掌声与演员身体有节奏的摇动,车轮在他的腰前以每小时80麦的速度狂飙。

  男人们震惊了,女人们受惊了。从此,嫪毐因这一“举”成名。

  这里,我并不是在宣传八卦新闻,此结论出于司马迁先生之笔,作为正史,司马迁在《史记》也对此做了深刻的描述:“使毐以其阴关桐轮而行”,就是说将一对车轮挂在阳具上行走。据考证,秦时两个桐木车轮重约20斤。由此可见,嫪毐的阳具真是千古少有。有人认为,《史记》作者司马迁是个受过“宫刑”的人,他是否会心理变态,对嫪毐的描述有意夸大,是值得商榷的问题。但是,嫪毐因为阳具而闻名却是不争的事实。

  嫪毐的成名,吸引了一个人的注意,这个人就是吕不韦。吕不韦对嫪毐的绝活倒是没有多大的兴趣,但是嫪毐的这一特异功能却能帮助他解决一个问题。

  原来,自从异人去世后,吕不韦作为托孤重臣成了嬴政的“仲父”,他与太后赵姬共同执掌国事。此时,赵姬才30多岁,异人的离去虽然使他的儿子嬴政成了秦王,自己也成了掌握国家最高权力的太后,但是作为一个女人,毕竟难挨独自一人的漫漫长夜。于是,情夫吕不韦自然再次走进他的法眼。吕不韦对于昔日的情人和现在是太后也一直念念不忘,在二人在共同处理朝政之余,吕不韦无法抗拒赵姬投来的火辣的眼神,于是,旧情复发便水到渠成。之后,吕不韦时常出入于太后宫闱。

  这样过了几年后,吕不韦渐渐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老了。此时的吕不韦已经是50岁左右的半个老头了,而30多岁的赵姬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对于赵姬的频繁召幸,吕不韦只能疲于应付,这让赵姬很不满意,吕不韦很无奈。

  同时,吕不韦还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后果:秦王嬴政正一天天长大,如此下去二人的丑闻迟早会被发现的,淫乱宫闱那可是要被砍头的。

  想至此,吕不韦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放纵的后果很严重哦。看来,一定要想一个脱身之计。为此,吕不韦对自己的行为做了如下梳理:

  女人,我吕不韦不缺,何必搭上太后这根火线?太后这边要的不过是温床软褥和一个功能完整的男人供她消遣。

  吕不韦的大脑忽然豁然开朗,那就找一个功能完整的男人来代替自己。想至此,吕不韦的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非常的不舒服。

  回想当年在邯郸的时候,赵姬正是如花似玉的年龄,却被异人横刀夺爱,吕不韦当时都忍了。如今,赵姬已经青春不再,自己怎么反倒犹豫起来了,看来人老了总会怀旧。也罢,事到如今,只能任由赵姬和别人去放纵吧。

  这一天,吕不韦正在咸阳街头闲逛,恰巧看到了嫪毐的精彩表演,一笑过后,吕不韦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人对自己的价值之所在,于是,一个计策在吕不韦的脑中诞生。

  吕不韦买通太后身边的人,他们经常在太后身边说起此事,太后听说之后,非常想拥有嫪毐。但以贵为太后的她,自然不能随便让一个男人到身边来。

  不久,太后赵姬知道了有嫪毐这么一号人;

  之后,在一次扫黄打非行动中,嫪毐被秘密抓获;

  之后,嫪毐被冠以露阴癖罪将被处以宫刑;

  之后,嫪毐在与自己的命根说拜拜的时候,有人取来一盘血淋淋的公驴阳具以充嫪毐身上之物;

  之后,嫪毐的胡须被一根根拔掉后,以宦官的身份被安排到太后赵姬的身边,充当太后的贴身小护士。

  这是一次完美的策划,策划人就是吕不韦。吕不韦对自己的这次策划相当满意:他从此可以完全摆脱太后的性骚扰了,这是其一;其二,淫乱宫闱的罪名由此转移到了嫪毐的头上。想想吕不韦不仅便宜占尽,而且将自己择了个一干二净,此计可谓周密而狠毒。

  然而,百密一疏,让吕不韦没有料到的是,当嫪毐东窗事发之时,吕不韦的死期也就不远了,可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而误了卿卿性命。

  且说嫪毐走进了太后赵姬的生活后,各有需求,郎有情,妾有意,一拍即合,二人日夜云雨。嫪毐从此过上了幸福生活,再也不用天天跑到夜店混日了,也免去了政府的审查,而赵姬也是如获至宝,将嫪毐看做了生活的全部。

  同时,在太后与嫪毐追求肉体快感之余,两个人还迎来了放纵的果实,开花结果,两个儿子先后来到人世。为了避人耳目,太后借口宫中风水有问题,便领着两个儿子与嫪毐到雍城度蜜月去了。雍城在咸阳西二百余里,原是秦国都城,嫪毐一家四口住进了大郑宫,在那里过起了逍遥小日子。

  嫪毐入宫之前仅是一个街头卖艺的,并没有多大的野心,他凭借自己的先天优势,在吕不韦的精心策划下赢得了太后的恩宠,放浪形骸正是他最大的追求与快乐。然而,随着太后对他的恩宠日盛和两个孩子的降生,嫪毐的思想才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产生了染指秦国的权力的野心。

  嫪毐的野心源于以下几个原因:

  其一,对既得利益的贪恋是人性的弱点之一,嫪毐也是凡夫俗子,自然走不出权力的诱惑。此刻,背靠太后这张王牌的嫪毐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秦王嬴政在一天天成长,加冠的法定年龄在一天天迫近,权力交接的那一天就是太后的权力过期之日,太后一倒,嫪毐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其二,作为两个的父亲的责任让嫪毐渴望分得国家的权力,因为他要替自己儿子的将来做打算,这应该是任何一个做过父亲的人的想法。

  有了这一野心后,嫪毐开始付诸行动:

  嫪毐总是不失时机的跟太后吹耳边风,诸如,Darling!我什么时候工资能涨到你的一半就好了!太后是个聪明人,知道嫪毐这是跟她要官呢,她怎么能让自己的情郎失望呢,通知儿子嬴政封他的后爹为长信侯。之后,嫪毐还多次要求太后向嬴政替自己邀功,儿子尊重母亲,把山阳城(太行山的东南,今河南修武县西北)作为嫪毐的封地,后又把汾河西的太原郡封给他,所以太原也称为“毐国”。

  嫪毐如愿所尝,更加嚣张起来了,他发现大秦国除了太后之外,就是吕不韦最嚣张了,府上居然养了三千门客,嫪毐对此嗤之以鼻,他有的俺也有,于是大肆招揽宾客,大有与吕不韦平分权力蛋糕之势。

  对市井之中游手好闲、好勇斗狠之徒,嫪毐格外青睐。这群人通常胆大妄为、目无法纪,只要给他们好处,他们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嫪毐招募门客,也带来一个副作用,咸阳的社会治安明显好转,因为地痞流氓都去他家吃饭了。

  自此,在当时的王宫内外,嫪毐显赫一时。任何宫廷,他都可以占用,车马可以任意乘坐,甚至可以到国王的园林去打猎,此时的嫪毐有爵位有封国有数千家奴,为了求官而来巴结他的人一千多名。

  嫪毐不但无自知之明,而且贪得无厌。可是,他得陇望蜀,竟异想天开地祈望由他和太后生的儿子代赢政做国王。嫪毐通过赵太后的熏陶,多少也对政治有了一些了解和认识。对一个国家的掌控,靠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统治阶级。嫪毐想要造反,没有政治力量对他声援,是根本不可能成事的。于是,他豢养大量家丁,广招舍人,发展个人武装,加紧培植私党,结交党羽,为篡权做准备。

  显然,嫪毐如此贪得无厌加上如此不可一世的样子,不仅触犯了引他入朝的吕不韦的利益,还让其他贵族和权贵的显得很没有颜面。更重要的是,这严重影响了赢政的王权。

  嬴政这么少年老成的人,能对此无动于衷吗?对于嫪毐的嚣张猖狂、肆无忌惮,早已怀恨在心,只是碍于母亲的颜面隐忍未发罢了。嫪毐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货色。嬴政可不是,他有的就是智慧。他在等待着时机。

  现在,所有故事的结局都只需要一个导火线了。

  李斯的出现

  母后忙于寻欢作乐,“仲父”忙于政务,很少有人过问嬴政需要什么。

  从表面上看,作为秦王,嬴政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事实上,他一无所有,仲父和嫪毐正在为夺取秦国的权力而明争暗斗,根本不把他这个秦王放在眼里,尽管目前还不到他亲政的时候。以现在的情势来看,到了自己亲政的年龄,权力的收归将会演变成一场生死的较量。此刻,嬴政的抑郁心情可想而知。

  更让人难以容忍的是,嬴政仅有的一份亲情也被嫪毐从母后那里抢走了。他成了一个可怜的被掠夺者。对此,嬴政绝不会善罢甘休。

  然而,此时的嬴政年少,势单力孤,没有人可以相信,没有人可以依靠,甚至连他的王位都岌岌可危。面对当时秦国的二大势力,秦王嬴政表现出了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他不动声色,仔细的搜寻着日后能够帮助自己的力量。王者,机心也,嬴政少年时就表现出了一个君王的机心与沉稳,可见嬴政为人确实有过人之处。

  超乎常人的特殊生活经历使秦王政学会了忍耐和等待,使他善于把自己的真实想法掩藏在内心深处。然而,此时的他势单力薄,孤立无援,他渴望得到忠于自己的人。

  正在这时候,“仲父”吕不韦突然急他之所急,给他送来一批为他服务的人。这些人是吕不韦从自己3000宾客中精选出来的精英人物,派他们到秦王政身边担任“郎”官。

  什么是“郎”官?“郎”官更确切地应称为“郎”。他既不是政务官,也不是事务官,而是君王身边具有特殊身份的宫廷侍从。

  在吕不韦派到秦王政身边的众多“郎”中,有个吕不韦最赏识的人,此人名叫李斯。李斯的到来让嬴政为之一振,李斯的才华、谋略赢得了嬴政的赏识。

  李斯,男,公元前280年生人,楚国上蔡人,是对大秦帝国的形成及发展贡献最大的一个人,也是嬴政的第一号得力助手。

  李斯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归纳起来可以用十二个字来形容:有魄力、有眼光、有谋略、有手段。

  李斯在30岁之前还是一个一事无成的人。他从20岁左右就是县里一个管粮仓的公务员,吃着国家的俸禄,每个月虽然工资不高,但是还够养活老婆和孩子,李斯当时也很满足这份工作,每天也没什么事做,就是看着粮仓的粮食不被别人偷走。

  就这样,李斯在日复一日的优哉游哉中挥霍着青春,转眼间十几年过去了。这一天,李斯去茅厕解手,看见几只又瘦又小的老鼠在抢人屎吃,听到来人后吓得四散逃走,这忽然让李斯想起了在仓库中经常看见的仓鼠,这些老鼠体形明显要比厕所中的老鼠大两倍,而且在仓库中的老鼠没有人的惊扰。想至此,李斯不由得发出了由衷的感叹:一个人有出息还是没出息,就如同老鼠一样,是由自己所处的环境决定的。

  有了这一感悟之后,李斯的思想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并且这一感悟决定了李斯后半生的处世态度及方法。后世专门研究李斯的人还将他这一处世方式上升到哲学的高度,称之为“老鼠哲学”,其原理为:人是一只老鼠,同样是老鼠,但有粮仓老鼠和茅厕老鼠之分。做人就要做一只粮仓里的老鼠。这一原理对李斯的人生观做了恰当地定位,而李斯的确在这一哲学的指导下奋斗了一生,并且取得了巨大的荣耀和权势,然而,也正是这一处世态度,让李斯在秦二世胡亥一朝由于无法割舍权势和荣耀的诱惑,最终成了权势斗争的牺牲品:被赵高腰斩于咸阳闹市,并夷三族。临死的时候,李斯长叹道:“仓鼠上越高,摔越远。”奉劝大家还是不要效仿李斯的“老鼠哲学”。

  且说李斯觉醒之后,做出了让家人及同事大吃一惊的决定:辞职。此时,李斯的魄力初次显现,这一决定是当时像李斯一样的许多同事做不到的,这些人的想法是,辞去这样一个衣食无忧的好工作真是太可惜了。李斯则不这样认为,因为他要做一只仓鼠。

  接着,李斯带上十几年来攒下的一点银子,辞别家人,上路了。

  对于李斯这样一介布衣,银子不多,家世不显,人脉不旺,要想走向高位必须靠自己的一技之长和艰苦奋斗。李斯自然明白这一点,他此行的目的地是当时的国际文化中心——齐国的稷下(今山东临淄北)。稷下学宫是各个学派名流的聚集地,而当时的儒学大师荀子就在这里讲学。荀子的学说很接近法家的主张,是研究如何治理国家的学问,即所谓的“帝王之术”,这正是李斯想学的东西。

  荀子是战国后期有名的儒学大师,但他的学说却和孔孟学说颇有不同。例如,孔子要求人要“知天命”,而荀子反对天命、鬼神之说;孔孟认为“人之初,性本善”,荀子则认为“人之初性本恶”;孔孟要求“法先王”,荀子则要求“法后王”,认为人不可一时无礼,无礼则政令难行,只重利而无法更是不行。总结起来,荀子就是主张性恶论,又主张礼法并重、德行并举,这是比较有效的帝王统治术,也就是说为当时的统治者提供了一种比较可行的理论基础。找到荀子,对于李斯来说,也是找到了他所追求的真才实学。

  历经考验后,李斯成了荀子的一名弟子。

  五年后,学有所成,李斯踌躇满志,觉得到了自己施展才华的时候了。有了“帝王之术”这块敲门砖,该向谁家去敲门,卖货于何方呢?

  李斯首先对天下大势进行了分析:如今各诸侯国之间征战已经多年,人民饱经战乱之苦,渴求和平的愿望已久,各国之间经过多年的碰撞与摩擦,强弱高低已初步显现,强权一统成为可能。七国之中,赵、韩、魏、燕,皆弱小之国,齐国虽大,但积弱不振已久,只有楚国和秦国较为强大,只是楚国多年来政治昏乱,武备松弛,国力远不如从前,楚王亦胸无大志,而秦国的发展正处于上升期,将来统一天下的必为秦。

  由此可窥见李斯的眼光之独到。于是李斯决定到秦国求发展,临行之前,荀子问李斯为什么要到秦国去,李斯回答说:“如今各国争雄,正是成就功名的好机会。秦国雄心勃勃,想奋力一统天下,到那里才会有用武之地。如果去齐、楚,不久即成亡国之民,能有什么前途呢?人生在世,卑贱是最大的耻辱,穷困是莫大的悲哀。一个人总处于卑贱穷困的地位,那是会令人讥笑的。不爱名利,无所作为,并不是读书人的想法。久处卑贱之位,饱受穷困之苦,还要做出一副不屑名利富贵的清高样子,这样的读书人不过是有两只脚而只会直立行走的书呆子而已。所以,我要到秦国去寻找适合我个人发展的机会。”李斯告别了老师,到秦国去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李斯入秦时大约33岁。当时正赶上庄襄王去逝,秦王政刚刚即王位,秦国的大权掌握在相国吕不韦和后赵姬手中。吕不韦为了扩充自己的势力,广招各国游说之士,这为李斯在秦国站稳脚跟提供了良机。

  于是,惯于见风使舵的李斯就暂时投到吕不韦的门下做了一名舍人。舍人是战国时期高官显贵之人的侍从或亲信,而不是一种官员。李斯凭着机敏的头脑和渊博的学识很快在3000食客中脱颖而出,受到吕不韦的特殊赏识。

  吕不韦为了把握秦王政的动态,把李斯在内的—些亲信派到宫中,充任秦王政的“郎”官,以便监视和影响这位少年君王。吕不韦自以为得计,却万万没有想到,他这么做不仅为李斯接近秦王政创造了机会,并且也为自己埋下了祸根!

  李斯在秦王政身边充当“议郎”,责任是以备咨询。这个角色对李斯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可是李斯暗中却有自己的想法,即他不想成为吕不韦的工具,按照吕不韦的意图去做,而是要用自己的思想去影响这位少年君王,成为取吕不韦而代之的人。

  在与秦王政最初的接触中,他透过这位君王其貌不扬的外表,逐渐认识到他所具有的人格魅力。李斯认为他具有伟大君主应该具有的品质:刚毅、聪明、果断、不动感情、决不任人摆布。但也任性而为,猜忌多疑,十分敏感,很难取得他的信任。不过使李斯最为欣慰的是他勤奋好学,这使李斯真正有了用武之地。

  秦王政有了李斯这个议郎,也觉得他遇到了所需要的人,在他孤立无援之际,李斯怀着一颗忠心投靠他,这给他增添了力量,使他走出了孤独的围城。更为重要的是,这位长者给他送来了他亟需的精神食粮——法家思想。

  在李斯讲述“性恶论”时,他们之间产生了最强烈的思想共鸣。由于嬴政有着坎坷的经历,这使他很容易接受“性恶论”的说教。从赵国的邯郸到秦国的咸阳,他不是处处碰到“人性恶”的触角吗?但那仅仅是感性认识。现在,在李斯的讲解下,原来的感性认识上升到了理性认识的高度,有了这种理性认识,原本在其心里萌芽了的反道德趋向便得到了强化。他不再为这个世界上的人是如此的自私而苦恼了。邯郸的赵国人应该欺凌他,母后应该去寻欢作乐,“仲父”应该去扩充自己的势力,所有的人都应该为自己做打算,这一切都是合理的,就因为“人性恶”,道理竟如此简单!

  当然,要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要让所有的人跪拜在自己的脚下,要让所有伤害过自己的人彻底毁灭,要让自己随心所欲地活着,这更是一个君王合理的欲求。问题是怎样才能把自己的欲求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如何为了自己的快乐和惬意而去牺牲他人的快乐和惬意,对此,李斯的回答令他十分满意。李斯说:

  凡贤主者,必将能拂世摩俗,而废其所恶,立其所欲,故生则有尊重之势,死则有贤明之谥也。是以明君独断,故权不在臣也。然后能灭仁义之途,掩驰说之口,困烈士之行,塞聪掩明,内独视听。故外不可倾以仁义烈士之行,而内不可夺以谏说忿争之辩。故能荦然独行恣睢之心而莫之敢逆。并此,然后可谓能明申、韩之术,而修商君之法。法修术明而天下乱者,未之闻也,故曰“王道约而易操”也,唯明主为能使之。

  李斯在这里都说了些什么?这就是他所谓的“帝王之术”。说来道去,就是劝君主要不择手段地把权力集中到自己的手中,实行独裁统治。

  这番话显然十分投合秦王政的政治胃口了。因为这正符合他秦王政暴戾恣睢的性格特点,符合他梦想成为名副其实的君王的个人愿望。当然也符合李斯个人的切身利益,像他这样出身低贱的布衣之士,在“主卖官爵,臣卖智力”的时代里,只有与铁腕君王交易,才能牟取最大的私利。

  问题是时代需要这种“君主独裁“的主张吗?

  这还得从现实说起。简单地讲,春秋、战国持续几百年的战乱给人们的打击太大了。血的教训使每个人都认识到,社会失掉正常秩序之日,就是灾难开始之时。春秋时代如此,战国时代也如此。

  那么,酿成大灾难的根本原因是什么?从春秋末期,人们就开始思考这一重要问题。持续数百年之久的诸侯争霸战争似乎使人们悟出一个道理,那就是“统一”比“分裂”好,“集权”比“分权”好。倘若把最高统治权集中到一个最高的政治权威手中,让这个合法的最高政治权威抑制社会中的各种离心力量,以保持社会的正常秩序,也许人人都会过上好日子。

  基于这种幻想,从春秋末期的孔子开始,就极力鼓吹“大一统”的思想,鼓吹“礼乐征伐自天子出”;而老子也高喊:“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皆不遗余力地为君主独裁政治而摇旗呐喊。

  到了战国时期,诸子百家尽管在理论上存在着严重的分歧,但在坚决施行“尊君抑臣”的君主集权政治这点上却基本达成了共识。其中法家学派还把君主专制理论发展到极至状态,所以深受各国君主的青睐。

  对于民众来讲,“集权”也好,“分权”也好;“统一”也好,“分裂”也好,他们都难逃被剥削、被奴役的命运。但两害相权取其轻,民众所以能够接受和容忍君主集权政治,因为在君主集权政治之下,民众毕竟能够在一个较为安定的环境中存活。西方哲人黑格尔说:“中国人既然是一律平等,又没有任何自由,所以政府的形式必然是专制主义。”[21]他的话从另一个角度解释了我们这个民族为什么接受了“君主独裁”的现实。

  总之,在战国时代种种偶然因素相互碰撞,其中包括秦王政的意志、李斯的私愿、民众的认可、知识分子的鼓吹、传统的力量,它们错综复杂的交织在一起,终于在秦国这块土地上孕育出来一个君主极权政治的怪胎!

  在李斯的影响下,秦王政对法家思想有了全面深入的理解。思想上的共鸣使两人越走越近,近到无人能够替代的程度。

  成蟜的叛变

  秦王政七年,有彗星先出东方,见北方,再见西方。在古代,彗星的出现将预示着国家将有人死去。古人就是喜欢忽悠人,遇到白昼昏暗,夜晚明亮,山岭崩裂,河流干涸,冬天打雷,夏天降霜,都会被当作是某种征兆。民话讲:冬天打雷雷打雪。天气预报气温下降而已,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不过巧就巧在次年秦国果真出事了。

  蒙骜攻打赵国的时候,战死。

  蒙骜是继白起之后,秦国的又一员猛将。他为秦国的对外战争做出了卓越的贡献,秦王政即位以来,秦国的对外战争一直在进行着,并且由蒙骜统率指挥。

  蒙骜之所以成为白起之后的有一名猛将,凭的是真刀真枪的攻城略地,他的平生战绩足以说明一切:

  庄襄王元年(前249),蒙骜进攻韩国,韩国献出成皋、巩县,秦国国界伸展到大梁,并且设置三川郡。

  庄襄王二年(前248),蒙骜攻打赵国,平定了太原。

  庄襄王三年(前247),蒙骜进攻魏国的高都、汲县,攻了下来。又进攻赵国的榆次、新城、狼孟,攻占了三十七座城。

  秦王政元年(前246),晋阳发生叛乱,将军蒙骜前去讨伐,平定了叛乱。

  秦王政三年(前244)蒙骜攻打韩国,夺取十三座城邑。

  秦王政四年,蒙骜攻下了魏国的有诡。

  秦王政五年,将军蒙骜攻打下魏国的二十个城邑,并在此设立东郡。

  如今,将星陨落,六国去一强敌,自然大为欣喜。而对秦国来说,却不仅仅是损失一名超级猛将的问题,蒙骜的死去,将会在秦国政坛引发一场巨大的政治危机。

  嬴政即位以来,吕不韦为相主内,对外战争则由蒙骜主持。

  蒙骜的死后,在军队里留下的巨大的权力真空。得军权者得天下。蒙骜一死,正给了嬴政收回军权的时机。当然,嫪毐和吕不韦集团也是对军权虎视眈眈。

  及蒙骜死,一直处于这些老将阴影下的中青年军官终于熬出头来,秦国的铁血雄军,注定要由他们来统领。这些年轻的军官,可以列出姓名的有:王翦、桓齮、杨端和、羌瘣、辛胜、卫尉竭、内史肆以及蒙骜之子蒙武等等。他们都已等待得太久,早就渴望着能在战场上统率三军,大显身手。

  蒙骜的地位将由他们中间的哪一个来继承?他们都没有决定的权力,真正决定这一任命的是那些既不拿刀,也不握枪的政治家。

  作为军官,最在乎的自然是部下士兵的战斗力。然而政治家首先考虑的却并不是军队的战斗力,而是军队听谁的话,归谁指挥。

  正当人们猜测的时候,又出事了。

  彗星再次显现,这次的彗星,高悬西方的天际,长达十六昼夜,这才光芒消灭。对此异常天相,占卦者不敢明言,只能含糊其词地解道:恐非吉兆。占卦者虽未明言,而其意却已昭然。参照蒙骜的案例,这回的彗星又将夺走谁的生命?这次的彗星,远比蒙骜那次来得更大更亮,也更持久。莫非,这个注定要因彗星而死的人,竟能比蒙骜更加显赫,更加尊贵?

  的确,有一个人即将离开人世。这个人就是夏太后,夏太后是忽然得了急病的,延医而曰不可治。此时的夏太后,已到了弥留之际。她明白了,自己就是那个要被彗星夺去生命的人。她并不恐慌,反而感到解脱,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成蟜的母亲早死,她就成了成蟜唯一的守护神。然而,她不能永远保护他,她走了,成蟜就要开始自己保护自己了。她不担心嬴政为难成蟜,她担心的是太后将对成蟜不利。太后当权,为了保护自己唯一的儿子嬴政,必然要清除所有能对嬴政王位构成威胁的人,成蟜说不定就会因此而遭到太后的毒手。

  夏太后看来,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就是把军队掌握在自己手里。当嬴政向她建议由成蟜来继承蒙骜留下的将军之位时,正好和她不谋而合。她心里也大为欣慰,还是嬴政这孩子有情有意,知道提携和爱护他弟弟。

  至于把军权交给成蟜这样一个十七岁的毛孩子,是对他好,还是害了他,她不知道,她也懒得去想。她能作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然而,军权事关重大,吕不韦和嫪毐

  且说成蟜继为将军,从此,他不再是个孩子。他挥手告别了自己的少年时代,并无痛惜,反而雀跃。在他看来,成人的舞台才绚丽,成人的世界才精彩。

  嬴政的本意是扶持成蟜,为自己添一个强力帮手。所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要对付嫪毐和吕不韦,还是起用自家兄弟比较放心。但是成蟜为人随性,自大自傲。从长远的眼光来衡量,成蟜不仅不能为嬴政之助,反足为嬴政之害。

  成蟜感激嬴政对他的提携,嬴政也需要笼络成蟜为自己效命。而成蟜果然不愧是嬴氏子弟,就任以来的一系列举措,深得嬴政赞赏。成蟜行事果断,锐气十足,有魄力,有担当,军权的交接虽未能一蹴而就,但也进展顺利。嬴政最初的想法是,只要成蟜占着将军这个位子,哪怕只是名义上的,那就算是成功了。是以,眼看成蟜在军队中地位越来越稳固,权力越来越大,嬴政自然喜出望外。

  然而,军队有它独特的法则,那就是最终还得靠军功说话。军功高,则威望高。

  吕不韦建议长安君成蟜带兵征讨,嬴政准其所议,并派精兵十万由成蟜为将,带兵伐赵,原有上党前线军队,也交由成蟜统一指挥。此时的长安君才17岁,根本没有带兵的能力,让他带兵,无异于送死。

  成蟜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常与将军樊于期讨论兵事。樊于期痛恨吕不韦的献妾盗国、移花接木之举。一日,他让长安君屏去左右,言吕不韦之事,然后说:今秦王并非先王骨血,你才应该是王位继承人。吕不韦如今令你带兵伐赵,暗藏祸心,其实是怕有一天他的事败露,你会与秦王为难。所以,他现在表面上重用你为将,实际上是让你战死在战场上

  嬴政虽然即位了,可是对他的王位有一个潜在的危险人物,那就是他的弟弟长安君成蟜。嬴政看到了,吕不韦也看到了。吕不韦那种谋算周详的人,是绝不会放过任何潜在的威胁的。嬴政深知,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就必须把权力牢牢我在自己手中。只有把权力全部握在自己手中,才能让他心里踏实。

  善于谋略的人常常能够假他人之手,除掉自己前进道路上的障碍。借刀杀人,可以毫不费力气的借助他人的力量达到自己的目标。

  公元前239年,嬴政20岁,他的弟弟长安君带兵伐赵,居然降赵叛秦,其中原委,史书上记载十分简略。《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

  自嬴政登基后,吕不韦独揽朝政,曾于前244年和243年攻打韩、魏,夺取了大片土地,建立东郡,切断了魏、赵之间的联系,并对其构成了半包围形势。由于东郡截断了山东纵联之腰,所以,东方五国韩、赵、魏、燕、楚于公元前241年联兵伐秦,但是很快就被秦国挫败。东方诸国的最后一次合纵抗秦,无功而返。吕不韦对东方五国的这次合纵极为愤怒。秦王政八年,上党郡六城反叛,并且杀死秦所派驻的地方长官。

  成是嬴政的异母弟弟,成之乱,表面上发生于兄弟之间,背后则有两位母亲的影子。这件事情,首先牵连着嬴政家族内部的亲情,兄弟之间的关系,到了水火不能相容的地步,不可不谓是家族危机的爆发。在家天下世袭王政体制下,王族内的亲情就是政情。成之乱,也牵连着秦国的政情,不同政治势力之间的矛盾,发展到了兵刃相见的地步,不可不谓是政治危机的爆发。

  然而,奇怪的是,史书上对于这件事情,只有上述短短的记载,至于这件事情的原因结果,来龙去脉,竟然没有只言片语的提及,不但留下了巨大的历史空白,也成为一桩千古疑案。

  有关秦始皇的青少年时代,我们还找到另一条线索,这就是他的弟弟长安君成。成是嬴政的异母弟,他们年龄相近,在父亲庄襄王子异的呵护下,一起在咸阳度过了幸福的童年。嬴政即位以后,成也顺利成长,后来成了一位政治人物,颇有一定的势力和能力。

  在秦王政八年的时候,成领兵进攻赵国,突然在前线投敌叛国。从此以后,他从历史记载中消失,宛若流星划过夜空。这件事情,史称“成之乱”,见于《史记·秦始皇本纪》秦王政八年条:

  王弟长安君成将军击赵,反死(按,“死”为衍字)屯留,军吏皆斩死,迁其民于临洮。

  上述记载说,秦王政八年,秦王的弟弟长安君成领军进攻赵国,在屯留(今山西屯留)反叛。叛乱平定后,参与叛乱的军吏都被斩首,参与叛乱的民众被迁徙到临洮(今甘肃临洮)。

  成是嬴政的异母弟弟,成之乱,表面上发生于兄弟之间,背后则有两位母亲的影子。这件事情,首先牵连着嬴政家族内部的亲情,兄弟之间的关系,到了水火不能兼容的地步,不可不谓是家族危机的爆发。在家天下世袭王政体制下,王族内的亲情就是政情。成之乱,也牵连着秦国的政情,不同政治势力之间的矛盾,发展到了兵刃相见的地步,不可不谓是政治危机的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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