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村子里闹鬼，看到了吗？”
清晨。
整个五里村就沸腾起来，大家纷纷走出家门，站在横穿村子的水泥路边，大声议论。
有很多人说昨晚看到一个女鬼，在村子里飘飘荡荡，脚不沾地。
还有人说披头散发，像个吊死鬼。
更有甚者，说看到女鬼长着两颗大獠牙，眼睛冒着红光。
有人夜里出来尿尿，刚好迎面看到，吓得拔腿就往回跑，一泡尿全部尿在裤子里。
除了女鬼，还有个大新闻，就是村里的傻子风二蛋昨天在李玉和家坐堂问诊了，还治好了很多病人。
一个傻了五年的人忽然能把脉治病，不是亲眼所见，很多人还是不相信。
饭后，许多人走向李玉和家，看个稀奇。
所以，等到风二蛋赶到李家，院子里已经站了很多人，见到他进来，指指点点。
风二蛋也不理会，直接走进堂屋。
堂屋里倒是没几个人，李霜和她爷爷，让风二蛋意外的是吕青涟也在。
风二蛋向吕青涟打了声招呼，问李霜：“准备怎么样了，今天如果营业，药材够用吗。”
“药材勉强、”李霜看了一眼药柜：“但爷爷倒是急着把回春堂的牌子挂出去。”
“牌子在这。”
李霜话音刚落，李玉和就拿过一块木牌，上面毛笔写着回春堂三个大字，一看就是他自己的墨宝。
“招牌要是让专门人做，手工可不少钱，我寻思着自己写一个，等有了钱再换。”
老人一脸兴奋，却又有点扭捏，像个不好意思偷吃糖果的孩子，节省是一部分，更大原因是想用自己的字，开个药堂是他一生心愿，自己亲笔题字，当然更有意义。
“很好啊。”风二蛋拿着招牌看了看：“您是我师父，这药堂您说了算。”
“不不不。”李玉和接连摆手：“师父我可不敢当，要是不见外，你还是和平时一样，叫一声李爷爷就行。”
昨晚，李玉和研究了一夜风二蛋昨天坐诊留下的药方，觉得精妙无比，许多地方用药分寸让他这个干了一辈子的老中医都拍案叫绝。
不管风二蛋是怎么做到的，这个师傅是绝对不敢当，自己向风二蛋学艺差不多。
“我看可以。”
李霜立即插言，她可不愿意风二蛋称呼爷爷师父，不是医术高低，而是差了辈分。自己岂不是要称呼风二蛋叔。
“那就还是称呼爷爷，不过对外您可是我师父。”
风二蛋也不坚持，但师父这个掩护还是要有的，不然，自己一身绝技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
对于土地印的事情，过于怪诞，风二蛋担心被人知道把自己抓去实验。
他有实验的心理阴影，当初在医科大学，好像就是女友于佳佳劝自己参加实验，变成了傻子。
吃一堑长一智，他不想追究，但也不能忘了教训。
“我等会把招牌挂上，先继续诊病，过两天正式开业，热闹一下。”风二蛋晃动招牌，继续说道：“当务之急，还是采购一些药材，李爷爷你在行，还得麻烦您跑一趟。”
“没问题，我这老胳膊老腿还行。”李玉和满口答应：“县城药材铺的余明老板我很熟，现在钱比较紧，欠点账应该没问题。”
药堂要里外装修，四处要钱，能节省就节省，这也是几个人决定一边赚钱一边收拾的原因。
“这个……我可以说两句吗。”
一旁吕青涟轻声开口，脸上带着一点震惊，她是来抓药的，知道李家要改成正式药堂营业，但没想到李玉和对风二蛋这么信任。
而且……风二蛋思维敏捷，说话逻辑清晰。
似乎和傻子不搭干。
“村长，有话请说。”
风二蛋点了点头，完全一个主人的样子。
他本身就打算把回春堂撑起来，举手投足，很自然有种气度。
吕青涟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这是我所有积蓄，十五万，不多，聊表心意，算我给回春堂的礼物。”
“不行，不行。”李霜急忙摆手：“这是你的所有家产，我们怎么能要，送礼也太多，到时候买个花篮，随个二百块钱就行。”
村里人红白喜丧事，亲戚朋友都会随礼，三二百的事，十五万，确实离谱。
“就算我送给二蛋的吧。”吕青涟思索了一下，没有把卡收回去，而是向前推了推：“回春堂开起来，以后二蛋和卢雨荷她们有个安生的地方，我走了也放心。”
“你要走？”李霜听出点吕青涟的伤感，瞪大眼问。
“傻丫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吕青涟笑了笑，理了一下短发的刘海：“我是村官，三年马上就要到期，再说，今年夏天西瓜品牌策略如果失败，我也没心思再搞下去，太累了。”
笑得有点苦涩，纤细苗条的身影，青春的年纪，竟然有点沧桑。
这是打算退出了，只是挂念着风二蛋和他身边的两个女人。
“好吧，钱我收下。”风二蛋倒是不推辞：“不白拿，回春堂刚开始，算你股份，原始股百分之二十。”
风二蛋相信吕青涟不会走，随着回春堂的扩大，这笔钱还打算给吕青涟带来个惊喜。
原始股，前途无量的。
“随你吧，这点钱无所谓。”
吕青涟很随意地摆了摆手，微微怔神，股票，好久没听到的词语了。
心中忽然怀念那些玩股票的日子。
有了吕青涟的十五万，李老爷子的腰杆似乎硬了很多，风二蛋招呼刘莲花过来，驾驶着那辆崭新的四轮电动车，带着老爷子飞驰而去，采购药材。
老爷子刚离开，风二蛋就拿着门牌和工具，把门牌钉在院门的门框上方。
回春堂，就算开业了。
虽然有点寒酸，但不影响风二蛋和李霜的兴奋。
年纪轻轻，就拥有自己的药堂，值得自豪。
李霜甚至踮起脚尖，身体旋转着在风二蛋面前跳了一段舞蹈。
俏脸羞红，如桃花绽放。
吕青涟留下来，忙着收拾和倒茶，风二蛋穿上李霜为他连夜准备的大褂，四平八稳在桌子边坐下。
咳嗽一声，风二蛋大声说道：“今天回春堂开始营业第一天，半价，看病的抓紧时间，机不可失。”
却没有人进屋，都是本村人，看热闹的还是居多。
风二蛋不着急，喝了一口茶，微微闭目，思索着脑海中的一些医学传承。
过了一会，终于有人急匆匆走进来。
风二蛋睁眼，愣了一下，村长夏玉贵。
“村长大人，您是不是摸错门了。”
风二蛋很讥讽地咧了咧嘴，在村里，夏玉贵是那种顽固派，不相信中医的代表，
当然，这和他小舅子陆元明是村医有点关系。
“别废话，李玉和呢。”夏玉贵一脸焦急，懒得理会风二蛋，眼睛四处张望。
“老爷子去县城了，治病找我就行。”
风二蛋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你……个傻子？”
夏玉贵一脸疑惑，昨天听说风二蛋坐堂问诊，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不错，就是我。”风二蛋眯了眯眼，还晃了一下脑袋：“包治百病。”
然后压低声音：“花柳病也治。”
“你才有花……”夏玉贵脱口而出，看到一旁的吕青涟和李霜，旋即闭口，声音放低：“你真的什么病都能治？”
“那当然。”风二蛋声音更低，就像和夏玉贵低声细语：“请说出你的难言之隐。”
“你……”夏玉贵气得翻眼，但病急乱投医，咬了咬牙，低声说道：“有一种事，男人和女人的那种，明白吗？”
“知道，知道。”风二蛋点头，妈的，这还问，算自己是傻子也明白。
“男人过于强，然后分不开了。”夏玉贵吞吞吐吐。
“阳强，自古就有，只是比较罕见。”
风二蛋倒是来了兴趣，不是对男女之事，而是病例百年难得一遇。
神情正式一些，风二蛋上下打量夏玉贵。
“看我干什么。”夏玉贵翻了翻眼：“要是我，还能来吗，是我小舅子陆元明，昨晚和村里的小媳妇……现在还在一起，分不开。”
“这么厉害。”风二蛋有点意外，陆元明看起来比较虚，不是凶猛男人，心中一动，低声问：“昨天是不是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特别东西……”夏玉贵思索了一下：“没有，要说特别，也就是几个大豆角，王小秃从你家院子里拿回来的。”
“这就对了。”风二蛋一拍脑门：“那叫壮阳豆，我专门培育的药材，凶猛无比。”
灵气促成的药材，不吃出毛病才奇怪。
“能治疗吗？”
夏玉贵眼睛亮了一下，既然风二蛋能说出原因和名称，应该没问题。
昨晚自己也吃了大豆角，找邱春花泻火才解决。
“可以，但是今天回春堂刚刚开业第一天，我走不开，人带过来吧。”
风二蛋挺了挺腰杆，一脸认真。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风二蛋挥手打断夏玉贵的话：“再耽误，就得到大医院斩草除根了。”
“行，你要敢耍我，老子和你没完。”
夏玉贵撂下一句狠话，急匆匆跑了出去。
一进一出，立即引起议论纷纷，大家都不明白，一项和李家药堂不对付的夏玉贵来干什么。
很快，就有了答案。
夏玉贵再次进来，身边几个人抬着一张床，床上，有两个人只露出脑袋，紧靠在一起。
“这不是村医陆元明吗。”
“那个是夏明的媳妇，小春艳。”
“他们怎么睡一个被窝。”
“瞧瞧，穿没穿衣服。”
议论声中，有人好奇地想要掀起被子，被夏玉贵大声阻止。
“就放院子里。”
风二蛋走出堂屋，摆了摆手，示意把床放下。
夏玉贵咬了咬牙，照做，反正已经丢人了，不在乎这一点点。
这种事，原本可以去镇上医院的，可那里许多陆元明的同学，实在丢人，只能求风二蛋这边，丢人也就在村子里，范围不大。
“我瞧瞧。”
风二蛋上前，直接掀开被子，露出两个光溜溜的屁股。
哇。
四周立即引起一阵惊呼，有姑娘小媳妇立即遮住眼睛，可还是从手指缝偷偷观看。
这事很稀奇，只有狗打窝会连在一起，人没听说过。
“盖上，盖上。”
紧跟着风二蛋走出来的李霜和吕青涟同时惊叫，红着脸，一脸厌恶。
风二蛋这件事还真够缺德的，竟然让陆元明当众丢人现眼。
“陆医生，忍着点。”
热闹看得差不多了，风二蛋拿出一根钢针，沿着陆元明尾椎骨下的长强穴缓缓扎进去。
一分钟左右，取出针。
“好了，好了，快点抬我们回去。”
陆元明大声叫起来。
“好了还让我们抬，自己不会走吗。”
有人不愿意起来，陆元明睡的可是他本家弟媳妇，要不是夏玉贵吩咐，别说抬来，不把他阉了就算不错了。
“我不是没穿衣服吗。”陆元明一脸羞恼。
那几位年轻人相互看了看，再次抬起床，没走几步，似乎有人脚下一滑，失去平衡。
床被掀翻，滚出两个光溜溜的身体。
“妈的。”
陆元明骂了一声，裹着被子撒腿就跑。
那个小媳妇只好捂着身体，也撒腿狂奔。
院子里，立即响起一阵哄笑。
县城，农贸市场。
李玉和带着刘莲花，走进药材铺。
“李老爷子，稀客，稀客。”
掌柜余明立即迎过来，满脸堆笑，把两个人让到茶几旁沙发上落座。
亲自倒上茶。
余明，上次卖大蘑菇时候刘莲花就熟悉，总觉得他笑得有点假。
“这是清单，马上给我配齐带走，我急用。”李玉和把一张纸放在茶几上：“都是熟人，别给我玩虚的，药材要地道。”
“这话说的，我们做生意一项诚信。”余明拿着药单看了看：“这些药材有的很珍贵，价格不低，再说，你在村里开药堂，就那么点生意，一次进这么多，十年八年也用不了吧。”
“你管我怎么用，我付现金。”李玉和把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觉得很多年没这样硬气过了，大声说道：“我收了个好徒弟，风二蛋，医术精妙，药堂打算扩建，这点药材只是一小部分，以后合作的机会还很多。”
“风二蛋，就是上次和你一起来傻乎乎的家伙？”
余明转脸看向刘莲花，一脸疑问。
“他才不傻。”刘莲花气鼓鼓说道：“傻子能学会医术吗，他只是在一旁瞧瞧，现在都能坐堂问诊了。”
不管风二蛋怎么回事，刘莲花也要维护风二蛋的形象。
“坐堂问诊？”
一个疑惑的声音传来，刘莲花望过去，在柜台里面，坐着一个人，一直在看报纸，遮挡着脸。
现在，报纸放下，露出一张如花似玉的脸。
柳如玉，刘莲花记得是余明的老板，很有钱的感觉。
“是的。”
刘莲花很肯定地回答。
柳如玉思索了一下，对余明说道：“这次药材免费，算是我给他们的礼物，另外以后合作八折。”
“可……”余明张了张嘴。
“有什么疑问吗？”柳如玉柳眉微挑。
“没有，我这就去准备。”
余明微微低头，快步离开。
其实，上次买了大蘑菇，余明就动用关系调查了一下，东林县不大，风二蛋的名字也没几个。
但他们得到的消息是风二蛋是个傻子。
柳如玉有点失望，正思考着要不要放弃，离开东林。
风二蛋这边忽然有了不一样的消息，坐堂问诊，真的会是傻子吗。
柳如玉微微摇头，这中间一定有问题。
想起那个充满灵气的大蘑菇，柳如玉心中忽然又充满期待。
另一边，刘莲花低头喝茶，吃着点心，心中却不断嘀咕。
上次，一个大蘑菇给了五万，现在，非亲非故，又送药材又打折的。
真是个大大的冤大头。
抬头看了一眼柳如玉，摇头叹息，有钱有什么用，脑袋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