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宝塞过来纸条之后,又递了个眼神过来。
冯四心中一阵疑惑,却并没有当众查看纸条。
一直等到林天等人全都走了之后,他才将纸条展开,细细看去。
只见上面写着很简单的一段话。
“今晚九点之后你再来。”
冯四心中一喜。
心中的怨气也瞬间消散无踪。
走出招待所,他朝远处林天朱阔泉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将胸中一口怨气,长长地呼了出去。
他索性没有离开招待所,而是在就近找了个地方,准备一直等到晚上九点。
然而八点不到,林天三人就回来了。
还没等走到招待所的门口,就看见一群人从街道对面快步冲了过来。
带头的正是冯四。
“林副厂长!”
冯四满脸笑意地打招呼。
林天打量了他一眼,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良久之后,他似笑非笑地说道:“冯四。”
“你小子跟谁说话呢,叫冯四爷!”
“就是,我们四爷在这儿溜溜等了你一天,也不知道你个毛头小子是什么大人物!”
“都给我闭嘴!”
冯四急忙呵斥道。
随后又赶紧转头对林天陪笑道:“对不起林副厂长,管束不严,让您见笑了。”
林天无所谓的一笑:“叫我林天就行,宝哥和你是兄弟,那咱们也算有些交情。”
听了这话,冯四眼前一亮。
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是这个理儿,林老弟既然说话这么敞亮,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咱们找个地方,便喝边聊怎么样?”
“不必了。”
林天直接拒绝道。
“我已经累了,需要休息,你把地点告诉宝哥,有什么事明天中午我们聊。”
“好好好,那就这么定了!”
冯四不敢说别的,只能点头应下。
林天转头对张全宝道:“你们好久没见了,可以去聊两句,不过不要回来的太晚。”
说完,他带着孙海涛回了招待所。
等林天走后,冯四这才松了口气。
心说这人过人名不虚传。
年纪不大,派头可不小。
怪不得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就爬到副厂长的位置。
他本想拉着张全宝去喝酒聊两句,结果张全宝也推了。
两人在楼下简单地聊了两句之后,张全宝便也回去了。
回到房间里,林天直接开口问道:“你咋没去和他喝两杯?”
“喝什么喝,我压根就不想和这种人结交。”
张全宝道。
“冯四在通城还是有些势力的,手底下聚了一批人,听说跟上层还有些关系。”
孙海涛一提到冯四,明显就有些敬畏。
张全宝叹了口气,道:“他和朱阔泉还不一样,其实朱阔泉只是怕冯四和我们扯上关系,动摇他的地位,如果没有冯四,他可能都不会正眼看我们。”
“可偏偏就有这么个冯四,你说气不气?”
林天笑着摊了摊手。
“现在主动权完全在我们手里,我只要一天不表态,他们就得围着咱们转。”
“我看还是和朱阔泉合作比较稳妥一点,毕竟是公办企业。”
张全宝说道。
“不急,先吃几天大户再说!”
林天摆手道。
“冯四这条大鱼才刚咬钩,接下来的好戏也才刚刚开始,你们就等着瞧吧。”
“姐夫,您觉得冯四真的能任由咱们摆布吗?”
孙海涛担忧道。
“不听也没关系,反正你那份借据都已经撕了,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林天说道。
第二天,不到九点,冯四就把电话打到了招待所里。
通城比龙城的发展要好的多,很多招待所的前台都已经配备了电话。
电话里,他告知了中午吃饭的地点。
约好了中午十一点半,不见不散。
那是一家不挂牌子的小饭馆。
往后几十年,这种经营方式会有一个高大上的名字。
私厨!
这家私厨位于通城西郊。
表面上看就是一家普通的农家院。
青砖瓦舍,朱红色的木门。
但熟悉这里的人都知道,出入这家院子的人,通常都是一些背景深厚的大人物。
甚至还经常会来一些坐汽车的人。
为此,寻常村民经过这里,全都会选择绕着走。
生怕一个不留神,冲撞到了某位大人物。
林天还没到,冯四和另外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已经到了。
麻子男人姓王,叫王俊达。
因为脸上坑坑洼洼的,所以道上的人都称他一声王大麻子。
他是冯四的结拜兄弟。
两人除了合伙经营一家砖窑之外,还一起放高利贷。
“四哥,那个林天不会不来了吧,这眼看着就要过时间了!”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沪城牌手表,有些纳闷地说道。
“不会,我跟你说,大人物都是这样,要特意晚来一会儿,不然怎么显示身份啊!”
王麻子冷哼一声:“不就是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吗?能有什么本事!”
冯四却是一笑,幽幽道:“有什么本事?大猛的四根手指头是怎么断的,你忘了?”
王大麻子眉头一皱,沉声道:“你不说我还忘了,还有这么一笔账呢!”
“账个屁!”
冯四冷声道。
“一会儿人来你给我规矩点儿,该道歉道歉,该赔礼赔礼,说几句软话,你也不会掉块肉!”
“知道了四哥。”
王大麻子的锐气荡然无存。
以他对冯四的了解,能让他说这种话的人,绝对不简单。
两人又聊了半天,林天还是没有露面。
王大麻子忍不住嘀咕道:“四哥,要不咱们出去迎一迎?”
冯四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两人起身走出房间,准备到院门口去看看。
然而刚一出来,就听见院门口一阵吵嚷的声音。
其中还有人喊道:“草,你走路不长眼睛啊,知不知道这酒壶是从清朝传下来的,破四旧都坚持过来了,没想到毁在你小子手里了!”
冯四眉头一皱,和王大麻子对视了一眼。
两人急忙快步朝门口走去。
到了院门口,他们便看见一伙人正围着林天三人,吆五喝六。
其中有一个穿着考究,留着平头的年轻人,正瞪着眼睛,指着孙海涛的鼻子破口大骂。
而在这些人的脚下,则有一盏被打碎的白玉酒壶。